虚阁网 > 奇幻魔法 > 冰与火之歌③ | 上页 下页 |
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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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兵器库的烟囱有烟,一小缕在北方的灰色天空中几乎看不到的痕迹,但对他而言已经足够。琼恩下马,一瘸一拐地向那儿走去。热气从打开的门里涌出,仿佛夏日的气息。屋内,独臂的唐纳·诺伊正鼓动风箱扇火,听见声音便抬起头来,“琼恩·雪诺?” “是的。”经历了发烧、疲惫、伤腿,经历了马格拿、老人、耶哥蕊特和曼斯·雷德,经历了这一切,琼恩还是不由自主地微笑。回家的感觉真好。看到诺伊的大肚子和挽起的衣袖,看到他长满黑胡茬的下巴,感觉真好。 铁匠松开风箱,“你的脸……” 他几乎忘了自己的脸。“一个易形者试图挖出我的眼睛。” 诺伊皱起眉头。“不管有没有伤疤,我都以为再也看不见这张脸了,听说你跑到曼斯·雷德那边去了。” 琼恩抓住门,以保持站立。“谁说的?” “贾曼·布克威尔。他两周前返回,手下的斥候说亲眼见你骑马跟野人一起行进,身披羊皮斗篷。”诺伊注视着他,“我发现最后一句是真的。” “全都是真的,”琼恩承认,“就实际而言。” “那我该不该摘下剑,杀了你,嗯?” “不。我是遵令行事,‘断掌’科林最后的命令。诺伊,守卫在哪儿?” “他们在长城上,抵抗你的野人朋友们。” “对,但人究竟在哪儿?” “各处都有。狗头哈犸出现在深湖居,叮当衫出现在长车楼,哭泣者出现在冰痕城,长城沿线都有野人……令我们不得宁息,他们一会儿在王后门附近攀爬,一会儿又砸灰卫堡的墙,或于东海望集结部队……然而每当黑衣人出现,却又立刻逃跑,第二天到别处重新活动。” 琼恩咽下一声呻吟。“这是假象。曼斯的目的是要分散我们的力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而波文·马尔锡正中其下怀。“门户在这里。攻击将针对这里。” 诺伊穿过屋子,“你腿上都是血。” 琼恩迟钝地低头观看。果真,伤口又裂开了。“箭伤……” “野人的箭。”这并非提问。诺伊只有一条胳膊,但肌肉壮实,足以支撑琼恩的体重。他将手臂伸到琼恩腋下。“你的脸色苍白得跟牛奶一样,而且身体烧得滚烫。我带你去见伊蒙师傅。” “没时间了。野人翻越长城,到达后冠镇,要来打开这儿的城门。” “有多少?”诺伊半拖半架地将琼恩带到门外。 “一百二十人,以野人的标准而论装备精良。多半有青铜盔甲,少数人装备钢甲。这里还剩多少弟兄?” “四十多,”唐纳·诺伊道,“都是老弱病残,以及仍在受训的男孩。” “马尔锡走后,指定谁为代理城主?” 武器师傅忍不住大笑。“文顿爵土,诸神保佑他,他是城里最后的骑士。问题在于,史陶似乎忘了自己的担子,也没人急着提醒他。我想这里现在应该算是由我——这个世界上最难对付的残废——负责。” 这点不错。独臂的武器师傅坚韧顽强,经验丰富。而文顿爵士……大家都同意,他曾是个好战士,可惜当了八十年游骑兵,力量和智慧都已失去。有回他边吃晚餐边睡过去,差点淹死在豌豆汤里。 “你的狼呢?”穿过院子时诺伊问。 “白灵……翻墙之前不得不留下,希望他能自己找路回来。” “抱歉,孩子。没有他的踪影。”他们一瘸一拐地来到学土的居所,鸦巢下面长长的木造堡垒。武器师傅踢了门一脚,“克莱达斯!” 过了一会儿,一个弯腰驼背的矮个黑农人朝外张望,看到琼恩,顿时瞪大了粉红色的小眼睛。“让这小子躺下,我去叫学士。” 壁炉里燃着一堆火,屋内空气令人窒闷。热度令琼恩昏昏欲睡。诺伊让他仰面躺下,他立即闭上眼睛,好让世界停止旋转。上面鸦巢里传来乌鸦的抱怨与尖叫。“雪诺,”一只乌说,“雪诺,雪诺,雪诺。”这是山姆教的,琼恩记起来。山姆威尔·塔利有没有安全返回呢?他疑惑地想,还是只有乌儿回来? 伊蒙学土没多久就过来了。他走得很慢,一只斑驳的手扶着克莱达斯的胳膊,慢吞吞地谨慎地小步挪动,细瘦的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颈链,有金、银、铁、铅、锡及其他金属。“琼恩·雪诺,”他说,“等你好转,一定要把所见所闻都告诉我。唐纳,放一壶红酒到火上,还有我的铁制工具,把它们烧得又红又烫。克莱达斯,我需要你那柄锋利精良的匕首。”学士已经一百多岁,瘦小赢弱,掉光了头发,眼睛也瞎盲。但即便浑浊的双眼目不视物,他的头脑依如往昔一般清晰。 “野人正往这儿杀来,”琼恩告诉他,而克莱达斯用刀割开裤腿,厚厚的黑布下,旧血和新血凝结在一起,“从南边。我们爬过长城……” 克莱达斯割开琼恩粗糙的绷带,伊蒙学士凑近来嗅了嗅。“我们?” “我跟他们在一起。断掌科林命我加入他们。”学土的手指戳戳伤口,以作探查,琼恩畏缩了一下。“瑟恩的马格拿一啊啊啊啊啊一好疼。”他咬紧牙关,“熊老在哪儿?” “琼恩……这是个悲伤的消息,莫尔蒙总司令于卡斯特堡垒遭遇谋杀,死在自家誓言弟兄们手上。” “弟兄……我们自己人?”伊蒙的话造成的伤痛比他手指造成的强烈一百倍。琼恩记得最后一次见到熊老时,总司令站在帐篷前,乌鸦停于肩上,嘶哑地叫着“玉米”。莫尔蒙死了?自看到先民拳峰上的战斗场景,他就一直担心,而今的打击更大。“谁?是谁袭击他?” “旧镇的加尔斯,‘垂手’奥罗,短刃……过去的窃贼、懦夫和凶手。我应该预见到的,守夜人军团跟从前不一样了。正派人太少,无法约束无赖。”唐纳·诺伊将学士的刀放在火上转动。“有十几个忠诚的人返回,包括忧郁的艾迪、巨人和你朋友‘笨牛’等。我们就是从他们那儿听说事情经过的。” 只有十几个?两百个弟兄跟莫尔蒙总司令一起离开黑城堡,两百名守夜人的精锐。“这是否意味着马尔锡是总司令了?…‘石榴老”亲切和善,是个勤勉的总务长,但不幸之处在于,他不适合带兵打仗。 “暂时如此,直到我们选出一个,”伊蒙学士说,“克莱达斯,把我的药瓶拿来。” 选出一个。“断掌”科林和杰瑞米·莱克死了,班扬·史塔克依旧失踪,还有谁?肯定不能是波文·马尔锡或文顿·史陶爵士。索伦·斯莫伍德或奥廷·威勒斯爵士有没有自先民拳峰上幸存?不,应该是卡特·派克,或丹尼斯·梅利斯特爵士。但该选哪一个?影子塔和东海望的指挥官都是优秀人才,但彼此区别很大:丹尼斯爵土谦恭谨慎,有骑土风度,也较年长;而年轻的派克作为私生子,说话粗鲁,不怕犯错,却也有闯劲。糟糕的是,两人互相不和,熊老总把他俩分得远远的,在长城的两个尽头。琼恩知道,梅利斯特家的人对铁民有种深入骨髓的不信任。 一阵刺痛让他回到自身的伤势中。学土捏捏他的手,“克莱达斯去拿罂粟花奶了。” 他试图坐起来。“我不需要——” “你需要,”伊蒙坚决地说,“会很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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