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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七


  兰兰说:“吃完饭,帮妈妈收拾完家伙,我才找的他。”

  韩百仲想了想,又问:“小石头没跟你们去,过后也没去找你们吗?”

  两个孩子同时摇摇头。

  韩百仲又问:“过后,你们再也没见着他吗?”

  两个孩子互相看一眼,又摇了摇头。

  拴柱怕爸爸不信,加一句:“就我们几个在河边上玩,他真没有找我们去;那会儿地里也没有人,就见着地主马小辫一个人……”

  韩百仲心里又一动:“拴柱,你在哪看到的他呀?”

  小拴柱说:“在河边麦子地里,背着粪箕子拾粪……”

  韩百仲说:“他往哪边走啦?”

  小拴柱说:“往北。”

  兰兰又插嘴说:“我也看见他了,披着黑夹袄……”

  韩百仲的胸口窝更猛烈地跳起来了:“兰兰,你在哪儿看见他的呀?”

  兰兰说:“在树林子里。”

  韩百仲想了想,拍着手说:“好,好!”

  两个孩子让他说得一愣,又都咧着嘴傻笑了一下。

  韩百仲一手扳着一个孩子的肩头说:“咱们一块儿找马小辫去。我要当面问他到地里去没去,到树林子里去没去;他要是不承认,说没去,你们敢作证吗?就是当着他的面,把你们看见他的事儿说出来,敢吗 ?”

  小拴柱一挺胸脯子说:“当然敢啦!我就不怕臭地主!”

  兰兰一晃脑袋说:“我也敢,我也不怕他!”

  小拴柱说:“他敢说没去,我就拉他认脚印儿。”

  兰兰说:“他从哪个树空走的,我还记着哪。”

  韩百仲说:“好孩子,跟我走!”一手拉着小拴柱,一手拉着兰兰,急忙从家里出来。他要马上找到萧长春,大庙里没有的话,就奔二队的打麦场。

  好几个社员正站在大庙门口,跟豆片坊的韩百旺议论着丢孩子的事儿。他们见韩百仲急急忙忙地走过来,就都朝前迎了几步,又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我们看哪,这孩子不能光在坑里、河里找啦!”

  “对,得在坏人里边找找线索呀!”

  “得把丢孩子的事儿,跟眼下村里闹的事儿连在一块儿看!”

  韩百仲被包围在人圈里,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在这儿的都是韩百旺这样一些可靠的社员,心里想,遇到事儿,应当学习萧长春的样子,听听群众的意见,跟他们摆摆看法,再让他们帮着出出主意,就说:“你们对这件事儿怎么看,快说说,我听听。”

  韩百旺说:“我们的看法,一句话全有了:这件事儿,马小辫最可疑!”

  韩百仲心里一动,暗想:“他们跟我想到一条道上去了。”就紧问:“怎么见得呢?”

  韩百旺指着一个老头子说:“长山爸爸前天在地里割麦子,见着马小辫在他家老坟地里跟瘸老五嘀咕什么,呆了好久,从坟地里出来的时候,眼圈还是红的。我们料定他又想起咱们土改斗争他的事儿,跟咱们算了一回仇恨账 !”

  韩百仲点点头,问:“就这个吗?”

  韩百旺说:“还有哪,昨天夜里那雨是多大,小伙子出门都不容易,为啥马小辫偷偷地往外跑,还在别人家过夜;早起回来,口口声声喊叫害病了,这里边不是大有文章吗?”

  韩百仲还在追问:“还有什么?”

  一个社员说:“百仲你别忘了,马小辫跟萧家早就记着仇,从土改萧老大跟着挖财宝、支书领头放了他家的树,他就不断地造谣言。你不是为这个还整过他两次吗?”

  另一个社员说:“也别忘了,他的靠山是他侄女婿。马之悦这个山眼看着摇摇晃晃地要倒了,马小辫心里能不怕呀?能不恨呀?他不会使点毒手腕,干咱支书一家伙呀?”

  韩百旺说:“还有一条最要紧,我刚才听说,不知道从哪儿传出一股子风来了,说是马小辫的儿子马志新要回村,要干什么一件了不起的事儿。这个,跟支书丢孩子的事儿一点牵连都没有吗 ?百仲你想想,再跟这一程子咱们东山坞闹出来的种种乱子连在一块儿看看,马小辫十有八九是凶手!”

  韩百仲越听,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怀疑,胸口更加激烈地跳了起来。他四周看看,没有外人,就小声说:“告诉你们吧,还有比这些更可疑的事儿哪!”

  “什么更可疑的事儿?”

  “你快说呀!”

  韩百仲说:“今天早上,马小辫说他病了,走路还得用马风兰搀着,可是我家拴柱和兰兰明明看见他早上背着粪箕子到过河边,到过树林子,又往北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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