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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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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春跟着拉麦子的大车回来了,站在‘边,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说:“换换班吧!来,我试几下子;谁给我供锨?” 正在一边拣麦粒儿的萧老大丢下小簸箕,走过来说:“我给你供。” 刚刚停下铡刀的焦淑红,抢先从焦二菊手里拿过木锨,说:“这是重活儿,我来吧。” 萧长春也拉开了架势,一簸箕一簸箕地扬着。他这扬场的风格跟焦振茂完全不同,焦振茂把麦子扬上去是弧圈形的,轻轻地落下来;他扬上去好像一把刺刀那么锋利,落下来也特别有气势。支部书记的眼前像是一片金色的汗珠在降落,像是理想的火光在燃烧,像是斗争的云雾在翻滚。他陶醉了…… 世界上最美的情景,并不是在舞台上、绘画内,也不在文章描写的字里行间,而在劳动里。劳动是美的,百花齐放、丰富多彩,同时又变幻无穷。只有在劳动里,才能显示出入的美和我们今天国家的美。这是因为劳动不仅直接创造物质财富,也直接创造精神财富。劳动是一切美和艺术的源泉,劳动者是艺术家。我们五亿农民都投身在驱赶灾难、争夺社会主义革命胜利的集体劳动,这不是世界上最美妙、最伟大的情景和形象吗? 一场轧完了,另一场又摊上了。 大车还在往场上拉着麦个子;铡刀也跟着响起来了。 欢乐的说笑声,一直没有停止过。 焦淑红心里特别高兴。这个念过中学的庄稼地的闺女,在团支部会议上,自己教育了自己;昨天跟马之悦和弯弯绕那一场面对面的斗争,对她的影响也是相当大的。她觉着自己思想境界又提高了一步。胜利鼓动着她,斗争召唤着她,热烈而又欢乐的劳动场景,忽然激起她要写一首诗的冲动。一边干着活儿,句子就一个一个地从心里朝外蹦;不一会儿的工夫,一首诗酝酿个差不离了。休息的时候,她把马翠清拉到大麦垛的阴凉里,两个人就地一坐,就一边叨念着,一边修改起来了。 萧长春带着一脸汗痕,披着一身黄尘土,转到垛后边来找她们:“嗨,钻到这儿躲清静来了?” 马翠清咕嘟着嘴说:“谁躲清静?我们作诗哪!” 萧长春笑着逗她说:“什么,作诗?太湿了,麦子怎么轧呀!你可别在这里呼风唤雨啦,麦子要是淋了雨,发了霉,你可得负责任呀!” 马翠清跳起来,使劲儿推着他说:“你懂得什么叫诗呀!快去吧,一会儿,我们作出来,给你一念,保证把你吓一跳。” 萧长春说:“别那么有心有肠地作诗了,还得给你们布置一件任务。昨天妇女会开的不错,要建立一个临时托儿组,好动员百分之九十的妇女参加麦收。你们知道了吧?这件事儿都推给百仲舅妈一个人不行,团支部也得协助。你们两个帮五婶先把摊子摆起 来;除了这件事,还得帮助妇联动员妇女。得抢难的事儿干,谁难动员,你们就包谁。” 马翠清故意说:“哟,你这支书,真会见缝插针,一个喘气的空儿也不给人家呀?” 萧长春说:“我们活一辈子,就得忙一辈子,生活就是斗争嘛!别等着喘气的时候。” 焦淑红笑笑说:“行啦,这件事儿包给我们得了,下午我们找小组长们问问,都有哪些人没出来干活儿,再跟百仲大婶商量商量,分头包人动员,行吧?” 萧长春点点头,又朝马翠清耸了耸鼻子,赶快忙别的事情去了。 两个姑娘又争论一阵儿,打闹一阵儿,一首纪事诗就写成了。 焦淑红往起一站,大声地朗诵起来: 劈啪啪 路上的鞭儿响, 赶车的小伙子, 扬眉吐气挺胸膛。 超载的大车, 在他身边, 摇摇晃晃; 它装着满车的金子, 满车的欢笑和希望一一 一车车麦个儿拉进场。 吱咀咀 场里的碌碡响, 蒙着眼的骡子转着圈儿, 脖子下的铜铃儿叮叮当当。 大嫂们是翻场的快手, 汗水却湿透了衣裳。 别怪她们没力气。 是这麦子比往年增加了分量。 笑声朗朗舞南风, 男男女女起场忙, 权子挑, 簸箕扬, 扬场的把式, 要算老队长。 他弓腿挺胸, 一锨一个金波浪; 扬到天上一条线, 落到地下弓一张; 左扬一个银燕单展翅, 右扬一个蛟龙出海闹长江。 糠皮舞, 麦粒儿跳, 像雨点儿,不, 是颗颗珍珠, 落在社员的心坎上。 麦粒儿堆成了大堆, 麦秸儿垛在一旁, 一转眼, 平地立起两座山冈: 这边超过了古庙的高墙, 那边遮住了千年的白杨。 支书擦着汗,笑对大伙讲: 站在垛顶上, 就能摸太阳。 社会主义的光芒啊, 闪耀在这能摸太阳的垛顶上。 焦淑红朗诵完毕,激动得好久都没有动一下。 马翠清听完朗诵,也激动地说:“淑红姐,后边还得加一句。” 焦淑红问:“加句什么,你说吧。” 马翠清拉开一个演员式的架子,仰着脸说:“加一句:社会主义的光芒,闪耀在每个社员的心口窝……” 焦淑红说:“这个窝字不押韵了。” 马翠清说:“管它韵不韵的,实情理是这样嘛。不信你摸摸!”说着,一把拉过焦淑红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焦淑红立刻就觉到了一一马翠清那年轻的胸膛热乎乎地动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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