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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贱姓何。”

  “何区长,你办公事很热心。”

  “不敢,我们是本地人,也算尽点桑梓之谊吧。”

  “你这里是归哪省管?”

  “湖北。”

  “喔!”他把尾声拖得很长,“这一带好象很荒凉的样子。”

  区长立即申辩说:“是,是,不过敝处从前是匪化区,后来我们把土匪消灭了,才又组织起区公所和铲共义勇队。现在算好些了。不过鄙人德薄才疏,只勉尽绵力,希望司令不吝指教。”

  “土匪今天是从你们这里过去的吗?”

  “是。”

  “有多少?”

  “不大清楚,大概有三四千人。”

  “听说你们抓住两个土匪?”

  “是。”

  “怎样抓住的?”

  “我看到土匪来了,就带起铲共义勇队到路边埋伏,看到他们有几个人,离队伍远点,就突然攻击抓住了。”

  曾士虎用奖励的口气说:“你们做得很不错。”他点了两下头,“那两个土匪现在在哪里?”

  副官长不等他们回答,抢着说:“已经交军法处审问了。”

  曾士虎又转向区长,嘉奖一番,并说了几句鼓励话。他很想知道红军的情况,没有兴趣再和区长谈了。何区长很明白他的意思,就告辞了。

  曾士虎马上叫随从去叫军法处长,自己在小小的房子里踱来踱去,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活象热锅上的蚂蚁。

  军法处长来了,他头一句就问道:“两个俘虏审问清楚没有?”

  军法处长回答说:“这两个土匪很狡猾。”

  “怎么?”

  他皱了一下眉头说:“我审问他们,他们开始不说话,后来用了点名堂,才说话了。但问他是哪一团的,他说他是新兵,不知道;问他是那一连的,他所问非所答地说,是第六班;问他今天从什么地方来,他说从东方来,问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他说他是跟队伍走,走到哪里算哪里;问他怕不怕我们的飞机,他说他们是晚上走路;问他怕不怕我们追,他说你们追的人比我们还苦些……真没有办法。”

  曾士虎心里非常烦闷,听到这里,又气又恨,他恨红军诡诈,把他的作战计划破坏了;又气这两个俘虏,出言无状,好象一字一句都是讥讽他,特别听到“你们追的人比我们还苦些”的时侯,儿乎使他无法忍耐,恨不得一下子杀死他们。他沉默一下,才从容地问道:“现在押在什么地方?”

  “还在我们那里。”

  “会不会逃跑?”

  “难说。”

  “怎么办呢?”

  军法处长了两下眉头,吸了口大气才说:“带起走很不方便,打起杖来也很难防。”

  “是呀。”曾土虎说。

  “那就枪毙罢?”

  “枪毙……”他拖长声音,似乎有些犹豫,稍事一下,才肯定说,“好,免得走漏消息。”

  军法处长走了,他内心还是非常激动。十多分钟后,门外响了几抢,他解了恨,才平静下来。第二天又跟着部队追了一天,除一在道旁看到红军丢掉的破草鞋而外,什么也没有。他虽然感觉跟队伍走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但也不好马上离开队伍,恰巧接到何键将军来电,要他率行营回原防,照顾全局。到第三天,他给蒋介石、何键发了电报,说红军在他们的追击之下,东奔西跑,已命令部队继续追击,限期消灭云云。然后,他带起行营转移了。

  【第十九章】

  从红军司令部旁边一个破陋的房子里,出来一个人,头戴着青缎瓜皮小帽,身穿青色哔叽长袍,颈上有围巾,活象花花公子。这位有点洋气的青年绅士在苏区里面,特别在贫穷的山沟里面,简直象个怪物。那个青年绅士后边跟着一个高个子,戴旧毡帽,穿半新不旧的青色短袄,腰上捆条蓝色大布带,很象随从。门外有很多士兵,看着他们出来,诙谐而高声地叫道:“打土豪,打土豪!”

  花花公子一面向他们点头,一面说:“来!来!”

  大家乱吼,可谁也不动手。因为“花花公子”是侦察员张山狗,他们是化装侦察的。

  “明天我们还要向来路去侦察吗?”穿短袄的高个子问张山狗。

  “是。明天的任务可大。”

  “明天朝哪里走?”

  “向南。”

  “怎么,队伍又要行动?昨天参谋长不是说跟踪的敌人已经甩到后边去了吗?我们怎么不休息一下。”

  “敌人不让我们休息。”

  “敌人还没有来,为什么不可以休息?真的,队伍也走苦了。”

  “等敌人来了再走,就不好走了!你不记得半个多月前,我们在秦山被敌人几路包围,半夜突围,第二天又走了一天才出了险境吗?敌人的围攻打破了,他们还会再来个围攻的。”

  “对,”稍停一下,“但为什么明天要向南面走?搞不好会碰到敌人。”

  “是,所以明天要注意。”

  “我们北上以来,到处碰到敌人,有追的,有堵的,有截的,还到处有靖卫狗子捣乱,任你走到哪里都有敌人,究竟敌人有多少?”

  “多少?多得很。我前天听冯参谋说,有三四十个团。”

  “这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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