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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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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前卫没有?” “前卫不知道走了多远了。” “好,队伍来了,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队伍痛快地走了一阵。弯弯曲曲一凹一凸的壑道,还是无限长地向前延伸,好象渺茫得很。 一声休息,又停止了,朱彪一面走一面叫人让路。 走了好久,就出了狭小的壑道,两边的山向左右展开,中间是一块大砂坪,砂坪前面,有座小山,小山的左右,又是夹沟。道路从壑口伸到沙坪,此后越走越模糊,还没有到小山边,就完全失去了路的痕迹。朱彪走到这里,见着很多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他叫醒他们,厉声质问:“怎么不走?” “找不到路。” “前面的?” “不知到哪里去了。” 朱彪骂了一顿,就派了两个人各从小山的左右去找路,回报的结果,两边都有人马的痕迹,他把指北针定了方向,就带头从左边走,一里多路后,到了小山的尽头,见着小山右边也有一个沟,会在一条峡道上,才领悟两边都有人马通过的原因。于是叫通信员回到分路口去设路标,就和队伍继续前进,一直走了大半夜,才进到从南面北的修水河东岸,沿河而上,约十余里,已到三更。司令部按地图和向导临时指点,在离修水河东岸二三里几个村庄宿营了。村庄东边,是南北走向的连绵小山,红军宿营时,只在各村东面派出直接警戒。 大天亮后,还没有一个人醒来,战斗员不作战斗准备,在睡;炊事员不挑水不煮饭,在睡;饲养员不喂马,在睡;侦察员没有出去侦察,在睡;马伏在地下,垂着耳朵,闭着眼睛,也在睡。总之,罗霄纵队所有的人马,都在睡,睡,睡。 担任对修水方面警戒的前哨,就是昨夜的前卫部队。他们在主力西面两里的小村子宿营,就接受了警戒的任务,由子黑夜和过分疲劳,虽然在通敌方向布置了警戒,却没有按着战术要求作适当的布置。哨兵上岗的时候,捆紧肚子,一步一歪地走到岗位,荷枪实弹,向敌方监视,但头沉重起来,眼睛不觉得闭了起来。虽然是复哨,既便在夜间,也能互相看清楚。但他们当时的精神状态都差不多。 有个人身子忽然向右前方一斜,几乎倒下了,他仓皇张开眼睛,依然恢复原来的姿势,他怕误大事,就揉眼皮。想驱逐睡鬼的缠绕。但不到几下,手又垂下来,眼睛所见到的,已经不是山川草木,而是一团茫茫的花花世界。 “杀!杀!”突然一阵巨大的杀声在哨兵面前响起,哨兵刚刚张开眼睛,不假思索就习惯成射击姿势,右手正在打开保险机,口里仓皇而急剧地也叫了一声:“杀!杀!” 保险机刚打开,白军的刺刀已经插进他们的胸口,他们都倒下了,再不能叫了,更不能动作了。 宿营地还在睡,还是充满沉重的鼾声。 国民党军队,无声无息地解决了红军哨兵以后,就向红军宿营地前进,在前进中不断地乱打枪。 住在小村东边两三栋小屋的是第三团一营一连。连长孙得胜,在酣梦中听到了枪声,他在和敌人长期的残酷斗争中,养成了很高的警觉性,他已经成了习惯,就是平常梦见敌人,有时也跳起来。此时枪声不断响,不断刺激他的神经,他忽然象尖刀刺背一样,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外面在响枪!” 他一面叫一面用手指揉眼睛,倾耳静听,又叫起来。 “起来,起来,打枪了!” 他完全清醒了,身边的人,也被他叫醒了,但敌人已经逼近住房,孙得胜拿着他在仙梅战斗中缴到的二十发驳壳枪,和几个通信员走出房子,来到东面十多步的围菜园的短墙,利用短墙来抵抗。战士们陆续冲出来了。孙得胜命令一排在左、二排在右,依托短墙准备拼死抵抗。正面的敌人成群地来了,白军看着红军几乎没有动静,挺胸从大路进至离短墙二三十步,孙得胜的驳壳枪一响,一连二十发子弹,眼看着白军倒了七八个,全连进入战斗,白军又倒了些人。没有倒的伏在地上。 这时,营长来到孙得胜面前,对他说:“你们顶得好,争取了时间。我刚醒过来。” 小村的部队醒过来了,但已被敌人包围了,他们正利用村庄房屋布置环形防御时,全村已被敌人包围了。 靠近东山山坡主力部队的宿营地依然没有动静,只有沉重的鼾声。 “砰!砰!砰……” “叭叭叭叭……” 枪声虽然震动了宇宙,但唤不醒百战英雄的酣梦。 “叭叭叭叭……” “砰!砰!砰!……” “在打机关枪呢?”房子里有人半醒半睡地说,可是,机关枪只要稍停片划,翻一个身又在作梦。 鼾声依然充满宿营地。 “砰!砰!砰!……” “叭叭叭叭……” 有少数人开始醒了,他们听到西山上疯狂的机关枪声,就联想到梦中的枪声,才知道枪声已经响了很久,才警觉到敌人早就来了,睡在郭楚松对面的黎苏,大声叫起来:“起来!起来!敌人打来了!” 郭楚松被惊动得已经半醒,屡次想挣扎起来,都没有成功,但在黎苏叫了一声之后,就完全醒了,他也在大叫:“起来!起来!” “砰!砰!砰!……” “叭叭叭叭……” “起来!起来!”的呼声虽然不断的叫着,但有些人的鼾声还是依然有节奏地充满营地——虽然比以前减少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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