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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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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是那样坚定,一点不理睬姜永泉的示意,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又叫道:“你怎么啦?还不回去?爹气死啦!” 姜永泉全身收紧。那激动的心情,真有些恨她的举动了,虽说他感动得眼泪快要掉下来。 老起见姜永泉犹豫不决,敌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焦灼得身上象着了火。他一咬牙,冲着敌人喊道:“你们他妈的不用抓人,我就是八路军!八路在哪里我都知道。他妈的,你们这些狗杂种……” 庞文摸着胡髭狞笑。一群鬼子蜂拥而上,把老起按倒在地上,捆绑起来。 姜永泉瞅着庞文的指挥刀,正要冲上去,可是花子早紧紧将他拉住,嘴唇贴在他脸上,身子几乎失去力量,靠在他怀里。 姜永泉只好接受她那不是妻子的,可比妻子伟大高尚的亲吻!一个老革命战士老共产党员,深切地感到,是人民,是母亲,在保护着他! 花子看也不敢看丈夫一眼,脸色煞白,浑身失去力量,紧抱着姜永泉的胳膊,跌跌撞撞往家走。 回到家里,花子就昏倒在地上! 西斜的红日,在云隙中移动,它似乎不忍心嘱望这被敌人丢下的血体,又不愿即刻离去,时而出现时而掩进白灰色的积云块里。它那冬天特有的火红柔和的光泽,从云隙中射出来,倾泻在烈士的遗体上,斑斑滴滴的鲜血,放出灿烂的光辉! 敌人撂下老起等人的尸体,不敢在这环山的村中过夜,匆忙地向西走了。 孔江子带着六个伪军溜下来,投诚了。 人们悲愤地流着泪收敛好烈士的尸体。 姜永泉代表政府正式宣布,孔江子等七人免罪释放。对他们的行动给予表扬和鼓励。 姜永泉和王东海、娟子商量一番,组织群众还要到山里去躲避,以免发生意外。 姜永泉要去找游击队,王东海决定也跟着去。走时,他们来到四大爷家里。 四大爷拉着他俩泣不成声。花子抱着孩子,跪在棺材旁,痛哭不止。她那洪亮的嗓子,已变沙哑,散乱的头发,已被泪水粘在脸上,结实的身子,在急狂地抽搐。 母亲早来到这里。她的眼泪,已浸湿了前襟。 望着这种惨景,能说些什么,语言又有什么用处!可还是要说啊! 姜永泉用力克制住悲痛的感情,扶着四大爷,声音颤抖地说:“大爷,你女儿、女婿是好样的!救了一个革命战士……”姜永泉觉得喉咙里象有块火炭,他再也憋不住,热泪象泉水似地流下来。“我……我永远,永远忘不掉你们……大爷,别哭坏身子……”他抽噎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王东海,这个铁铸成一般的在战火里成长大的坚强战士,眼睛也被泪水朦胧起来。他拿出所有的力量也难以压制自己的悲痛。 “老大爷!”他沉痛悲戚地说,“我们心里都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这样做的。这不是为一个人,而是为抗战,为救全中国!老大爷,你别伤心,我们每个战士都是你的孩子。大爷,我就给你当儿子吧!” “你们都说得对!”四大爷抽泣着说,“起子,他死得对,他该这末做!我心里难受,是寻思他一个穷汉子,才有个家,就、就死了……”他颤抖着花白的胡须,两手紧抓着王东海的胳膊,“好孩子,我有你这个儿子,也算福分啦!花子,别老哭啦,来见见你哥!” 花子满面挂着泪,抱着孩子走过来。可是她嘴唇搐动好一会,一句话也没说出。 孩子伸展两臂去抓王东海。他忙接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解放看看他,叫道:“爹,俺要找爹爹。” 王东海听着心里一阵酸痛,眼泪涌出来了。 花子浑身一震,又要哭;母亲赶忙扶住她。花子用力吞回冲上来的哭声,仰着脸,那双饱含泪水连睫毛都湿漉漉的大眼睛,好象在说:“好同志,你说得对。自从来了八路军,我和他才能相爱相亲。为爱他,我更爱共产党的人……”可是她嘴上还没说出话来,眼睛一注意到王东海抱着孩子的胳膊,忽地上去接过孩子急忙说:“解放,快下来!别把叔叔的伤……” “啊!”母亲不由地叫出口,忙又说:“我倒昏了,王连长的胳膊上还有伤哪!快看看,怎么样啦?” 王东海心里更是激动得不行!真是世上少有的人,自己处在这种景况,还想到别人的伤口,伤口!他忙说:“妇救会长,大娘!我不要紧。快好啦!” 其实他的伤口已因天冷风吹而冻肿化脓了。花子忙把孩子递给母亲,跳上炕找布给他包扎…… 这次不管王东海怎么说,母亲和花子再也不放他走了。姜永泉也说他该留下来把伤养好,同时也可以帮助照顾一下群众。可姜永泉对他自己膀子上的伤,却没理会,别人谁也不知道。 为此,王东海留下了。 残酷的大扫荡,终于被粉碎。八路军和地方武装,到处在歼灭敌人,扩大解放区,一步步把敌人压缩到据点里去。 ……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院子里,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把棉衣搭在铁条上,上身只穿一件旧军装单褂,两手抓着五六十斤重的四方形的敲衣石,用力向上举着。他嘴里不断地数着回数。 他举到十五下,才放下来,就势坐到石块上,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汗珠。那短短的头发楂上,直往上冒热气。天气是三九,他身上却是六伏。 王东海的伤口已好起来,他天天这样锻炼,今天成绩最大,脸上显得格外高兴,思想也就奔腾起来…… 留下来养伤后,开始几天母亲和花子等人把他安置在山里,对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为了找药治伤,秀子常跑出好远去找中药铺。不管怎么艰难,人们都把好东西给他吃,一点也不准他动。他有时实在过意不去,就说:“大娘,你们再这样我可待不下去了。我要马上找部队去啦!” 母亲却不急,只是问他:“你找部队干么去呀?” “打仗啊!” “怎么打法呀?” “用枪嘛。” “胳膊坏了怎么打枪呀?” “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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