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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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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露的母亲常常哭,说是自己运气不好,嫁了这样一个不中用的丈夫。 杨露的弟弟妹妹也常常哭,说是别人都有好的东西吃和好的东西玩,他们没有。 杨露不喜欢看母亲流泪;也不喜欢看弟弟妹妹们流泪。因此,常常迟归。如果有年老的舞客想获得失去的青春,杨露是不会拒绝的。 杨露就是这样的一个舞女。从外表看,她不会超过十六岁,但是她有一颗苍老的心。 杨露也有欲望,也有要求。 杨露憎厌年轻男人,一若对老年人的憎厌。她喜欢中年人,喜欢像我这样的中年人。 杨露对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记得特别清楚。她记得我曾经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语。她说她喜欢听我讲话。 杨露向侍者要了一杯白兰地;而且要我也多喝几杯。看来,她杨露要跟我斗酒。 杨露要和我斗酒。我当然不会拒绝。 杨露的酒量跟她的年龄很不相称。当她喝得越多时,她的笑声越响。 杨露就是这样的一个舞女。 (杨露与司马莉,两个早熟的女孩子,我想。但在本质上却有显著的不同。杨露是个被侮辱与被损害者;司马莉是个自暴自弃者。我可以憎厌司马莉,却不能不同情杨露。如果杨露企图将我当作报复的对象,我应该让她发泄一下。) 一杯。两杯。三杯。 眼睛是两块毛玻璃,欲望在玻璃后边蠕动。欲望似原子分裂,辩无限大的空间跳扭腰舞。一只尚未透红的苹果,苦涩的酸味中含有百分之三得止咳剂。 (她的皮肤一定很白很嫩。我想。她不会超过十六岁;只是眼圈涂得太黑。) 当她抽烟时,我仿佛看到了一幅猥亵的图画。我不知道这是故事的开始,抑或故事的结束。我心里边有火焰在燃烧;害怕荒唐的小猫看出我的心事。 ——再来两杯马推尔。 眼睛变成两潭止水,忽然泛起涟漪。不知道那是喜悦;还是悲哀。 枯萎的花瓣,露水使它再度茁长。 一个战败的斗士,阳光孕育他的信心。冬夜的幻觉,出现于酒于元旦共跳圆舞曲时。她笑。我也笑了。然后我们在铜锣湾一家夜总会里欣赏喧嚣。 站在舞池里,这头荒唐的小猫竟说了许多大胆的话语。 她是一条蛇。 我的手指犹如小偷一般在她身上窃取秘密。她很瘦,背脊骨高高凸起。 思想给鼓声击昏了,只有欲望在舞蹈。我贪婪地望着她,发现戴着花纸帽的圆面孔,具有浓厚的神话意味。 纯洁的微笑加上蛇的狡猾。 我必须求取疑问的解答,各自喝了一杯酒。当我们在一家公寓的房间里时,她将自己嘴里的香口胶吐在我的嘴里。她笑得很顽皮;但是我不再觉得她稚嫩了。我是一匹有思想的野兽,思想又极其混乱。在许许多多杂乱的思念中,一个思念忽然战胜了一切:我急于在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身上做一次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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