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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长工们的团结(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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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阵,保长才说:“你说不说都没有关系。我也不是拿话来套你的话。不过,小丁,我老实告诉你,你可得小心点!你要跟刘打头的他们跑,对你可是不好的。”走到十字路口,保长说:“好吧,你回家去吧。”他就把灯笼要去,自己走了。小丁在往家走的路上,心想:“保长今晚上为什么说这些话?恐怕是要要点什么鬼名堂!我叔叔恐怕就是保长叫黄家屯屯长抓的劳工!保长今晚上这些话,得赶快告诉刘打头的,大家得商量一下,免得明天出什么事情!”所以,不等回家看妈的病,就又回来找刘打头的和老孙。 众人听见这些话,都担心,恐怕要出事情。老孙说:“随他便吧!他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大不了抓我们去蹲监牢!”刘打头的寻思着说:“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哈哈,又挨了打,又赔了药钱,又丢了面子,他要不整咱们才怪呢!”玉宝说:“刘叔叔,你们俩快跑吧!保长就是要整你们俩!”刘打头的说:“老孙,你跑吧!你光杆一人,跑哪里干活不是一样,何必硬要呆在这里挨他整!”老孙说:“要跑,咱们大伙儿一齐跑;光我跑,他来整你们,我不干。” 刘打头的说:“大伙儿是不能跑的。比方小丁吧,他妈病得很厉害,他能丢下不管?我是不跑的,我要一跑,大伙也松不了,况且,咱们谁要一跑,这倒反而好象自己心虚,承认我们是故意打老周扒皮的。唉!咱们就是跑也没处跑!”小丁说:“难道咱们就呆在这儿等死吗?总得想个法子呀!他要抓我们的劳工,岂不是自己送死吗?”老孙说:“这回,劳工要得凶,村里年轻人要走不少,他要抓了我们,谁给他收秋?”刘打头的说:“我也这样想。咱们要防还是防收秋以后。那时庄稼活没啥了,他恐怕就要下毒手了,到来年开春,日子还长,他哪里还能雇不到人?”玉宝说:“怎么今天,保长又背地诈我,又背地诈丁叔叔?” 刘打头的说:“早晚他总是要问的,又赔钱又赔人,他能甘心吗?这些日子,他一下子变得那么客气,就没有安好心眼子,咱们多留心一点就是了。也不要怕,大家都把心眼儿放灵动一些,有什么动静,就赶快告诉我。眼下我看他还不会下毒手。”大家心里放宽了一些,就是小丁还发愁得不行。他说:“打头的,伙计们,我妈的病怎么办?我叔叔抓了劳工,怎么办?”众人商量了一阵,也想不出多少好办法,他妈的病,大伙儿把身上的钱都凑起来给了他,叫他晚上还回去,明天托人找个医生先治一治;他叔叔呢,抓都抓走了,还能怎么样? 玉宝说:“托人捎个信去,叫他跑,跑得远远的,保长就找不着了。”众人说:“这倒也是个办法。趁这批劳工还没送走,赶快捎个信去。”刘打头的和玉宝把小丁送到院门口时,刘打头的说:“小丁,你明天早晨要是回来晚了,就到地里来。明天你还是得回来一趟,免得保长查问。你妈病不好,明晚上再回去看看。别发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总会尽力量的。”小丁答应了一声,又趁黑夜赶回家去了。 第二天,伙计们照常上地里去干活,玉宝也照常去放猪。玉宝把猪赶到东大沟去,一路之上,心想:“再过五六天,刘叔叔他们把茬子打完,把草垛好,我们就要下工了。保长再也管不着我了,我就可以回家了,那时,我一定还去念书,这就好了。”心里越想越高兴,不觉拾起一条树枝,又在地上画起字来。天快到中午的时候,玉宝忽然看见山坡上跪下来一个四套马的大胶皮轱辘车,车上坐着四个兵,手中拿着大枪。 车跑得很快,一晃眼之间,玉宝忽然看出其中一个兵,正是昨天晚上从保长家出去的那个家伙。玉宝心想:“怕又是去派劳工去了。”玉宝一边看着猪,不让乱跑,一边想看看那车要往哪里去。看看车跑到刘叔叔他们干活的地头上,忽然停住了。东大沟离刘叔叔他们干活的地方不过才二里来地远,虽然偶尔隔着几棵树,但站到沟沿上还看得见。只见车一停下,车上的四个兵随即跳下车来,就往地里跑去。玉宝一下子明白了,怕是要抓刘叔叔他们,不觉叫了一声:“唉呀!坏了!保长他兄弟派兵来抓人了!” 果然,一转眼工夫,刘叔叔、丁叔叔他们,有三个人被看起来不准动了,孙叔叔离得远一点,见事不好,拔腿就跑,玉宝替他们急得忍不住大声叫道:“快跑呀!快呀,快跑呀!”但孙叔叔还没跑多远,一个兵就照他开枪了,玉宝吓得叫了一声:“唉呀!我的妈呀!”一闭眼,就从沟沿上滚下来,等他再爬上沟沿看时,刘叔叔他们已经全被抓住,一个个正往车上送,孙叔叔瘸着一条腿,连大车都上不去,显然是被枪子儿打坏腿了。 玉宝急得心乱如麻,这可怎么办?又怕那些兵把他也抓去,想去看看刘叔叔他们,更不敢去。玉宝知道了:“这是保长下毒手了!可惜,没想到保长下手会下得这样快!现在,得赶快给叔叔们的家里送一个信去,叫他们家的人快想办法,好把人救出来。”又想:“他们要来抓我,我也不怕,跟刘叔叔他们一块儿去,刘叔叔他们还会照护我的,只是,要离开爹和妈妈了,心里真是怪舍不得的!……”玉宝脸上不觉掉下两行眼泪来。但玉宝马上又醒悟过来:“玉宝,快去给叔叔们的家里送信呀,你还哭呢?真象个小孩子!”于是,玉宝赶快拉了许多早砍倒的树枝子把沟口拦住,免得猪乱跑,就飞快地跑出沟去,去给叔叔们家里送信。等玉宝拦好猪,只见那挂车已经跑到太平山去了。 一个下午,玉宝跑了刘屯、盖屯、北王屯,给叔叔们家里都把信送到了。玉宝永远也忘不了叔叔们家里的人听见这个消息时的可怜样子:她们突然一下就变得象个疯子一样,呼天叫地,嚎啕大哭。玉宝没有时间劝她们,赶着一家家送完信,又赶着回到东大沟,天就快黑了。回到沟里,喘息了一阵,想起今天晚上回到保长家,刘叔叔他们一个也没有了,都抓走了,再没人来照护自己了,特别是想起丁叔叔的害病的妈,他去了,没有敢告诉她,今晚上丁叔叔不能回去了,她也怕会死了,……越想越伤心,玉宝忍不住也嚎啕大哭了一场。 天黑时,玉宝才把猪赶回保长家。一进院子,玉宝见院子里点着灯,摆着五六十石粮食。玉宝知道,这是财主们给保长送买劳工的粮食来了。西厢房的仓库门大开着,今年收的二百多石粮装得满满的,已经再也盛不下了,送粮来的人蹲在地上抽烟,保长和大烟囱正在院里发愁,粮没处放!后来保长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把玉宝叫到跟前说:“小猪倌,你搬到牲口圈北屋铡草的屋子里去住吧,这房子暂时要拿来盛粮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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