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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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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仆抓起耳机,立刻吩咐孙亮派人到双尖山上去了解情况。最后又问:“你知道这个战士的名字吗?” “听郭祥刚才说,叫乔大夯。” “噢,是他呀!” 周仆立刻想起,出国签名会上的那个大个子。他体魄雄伟,性格温厚。据说这人最不爱讲话,但那天的几句话,却是那样扣人心弦,感动得自己当时流下了眼泪。周仆觉得这个一向不引人注意的战士,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极其深厚的东西。现在在双尖山上那堆火焰里的,难道就是他吗! 周仆望着那座跃动着火焰的通红的顶峰,一时觉得这个身材高大的射手,全身都燃烧着烈火,心头上不由得一阵火辣辣的。正在这时,一架敌机又猛扎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开火,出人意外地,在那通红的火焰之中,突然间“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又响起了一阵极其猛烈的机枪声。眼看着那架敌机,噗地冒出一股火来。 “打中了!打中了!”小迷糊和电话员都跳起脚喊。 “这次,我完全肯定!”小玲子学着团长的姿势,把手猛地一挥。 果然,那架敌机拖着长长的烟带,斜过双尖山,一头栽到另一座山谷里去了。 远远听到件个山头都传过来欢腾的喊声。 邓军立即命令孙亮派人前去搜捕俘虏。小玲子想去,却不敢提;小迷糊不管这一套,马上说:“让我也看看去吧。我长这么大,光挨飞机炸了,还没在近处看过飞机哩!” 周仆笑着点了点头。吩咐说:“告诉他们,一定要捉活的!”话音还没落地,小迷糊已经一溜烟跑远了。 邓军正要利用有利时机,布置进一步打击敌人,这群敌机已经争先恐后地往上钻,很快升到了1000公尺的高度,而且拉开了距离,也不俯冲了。可以感觉出,在它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一种看不见的无形的恐怖。红头的指挥飞机,大约也被这种恐怖所感染,踉跄地抢先向南飞走了。 双尖山的峰顶,依然烧得通红。周仆正在担心,孙亮在电话里报告:那个名叫乔大夯的战士,已经下了阵地,只负了一点轻伤。这使得周仆更加高兴,很想马上去慰问他。可是又担心家里有事,就同邓军一起动身下山。 当周仆走下山岭时,不知怎的,对这座幽谷颇有一点恋恋不舍的样子。也许人们对他们战斗过的地方,尤其是打了胜仗,实现了他们心愿的地方,都是这样的。他一边走,一边看,这山谷呵,仿佛由于刚才炸弹和枪火的轰鸣,使它显得更加清幽可爱了。仙女洞下的山泉声,又像管弦乐一般传来,忽高忽低,时断时续,有如一根看不见的细丝,抚爱着、缠绕着这座山谷,仿佛不愿立刻走去似的。尤其神奇的,动人的,是那早晨点起的“炊烟”,经过轰炸,依然有三两缕在袅袅上升。也许战士们昨晚堆的柴禾多了一些,此刻,它不仅袅娜多姿,毫无倦意,而且在这无风的中午,经太阳一照,一缕缕蓝莹莹的,像永远扯不断似地上升着,上升着…… 【第九章 军中便宴】 周仆、邓军和小玲子下了山,沿着来路穿行在幽谷里。这是入朝来最和暖的一天。太阳已近中午,山径上湿漉漉的落叶和草丛中的露水,已经晒干了。刚才的轰炸,使那些将要脱枝的黄叶,又落下了一层。由于心情愉快,几个人一遍又一遍谈着刚才的事情,脚步走得分外轻快。 小玲子满脸喜色走在团首长的前面。他十分聪明,只要你说半句话,他就能猜中你下面的意思。尤其是他的机警,真有过人处。你就是在几千人里头,也难挑出这样的警卫员来。他仿佛全身都长着耳朵和眼睛,在别人没有听出声音的时候,他首先听出声音。在夜色如漆失迷道路的深夜,他能首先判断出村落的方向。他不像有些警卫员那样,总是紧紧跟在首长的身后;他常常是根据不同的环境和情况,有时在后,有时在前,有时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现在,刚刚下山,他就想到是不是还有没炸的炸弹,会危及首长的安全,这样,他就又跑到周仆和邓军的前面去了。 不消说,邓军此刻十分高兴。早晨那种不愉快的心情,已经一扫而光。他像许多南方人一样,本来不会唱京戏,唱出来也不是个味儿,用他的口语说,就是“乱弹琴”,但这“乱弹琴”的京戏,他竟然一连唱了好几句,唱得周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别笑,别笑。”忽然小玲子停住脚步,向草丛里谛听着。听了一会儿,又蹑手蹑脚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悄声地说,“没错儿,山鸡。” 大家停步静听,果然草丛里有“咯咯咯”,“咯咯咯”的鸣声。 “老周,那不是么!”邓军兴奋地叫。一面掏出他的小花口撸子,在膝盖上一蹭,哗哒一声,把子弹推上了膛。 由于他说话声音一向过大,噗啦啦地,惊起了五六只羽毛花丽的野鸡。邓军举枪射击,有两只应声落到草丛里,其余的带着悦耳的羽声飞过山那边去了。 小玲子跑过去,把两只野鸡从草丛里捡起来,笑着说:“刚才轰炸的时候,我就瞧见它们,一时飞到这里,一时飞到那里,最后都飞到山那边去了。没想到这会儿它们又回来了。” 邓军没有理会这话,把小撸子往枪袋里一插,自豪地笑着,说:“老周,你看我的枪法怎么样?” “别吹!”周仆也笑着说,“人家打飞机,你打野鸡!” 邓军哈哈笑了一阵:周仆从小玲子手里接过野鸡来掂了一掂,说:“简直可以炖一大锅!我看把乔大夯也请来吧,慰劳慰劳我们的勇士!” “好主意!”邓军亲呢地看了自己的伙伴一眼,“你这脑瓜就是来得快呵!” 一回到家,小玲子就忙着烫鸡拔毛。小迷糊也赶到了,腰里掖着一把崭新的手枪,手里提着一大块烧得黑乎乎的铝片,满脸笑嘻嘻的。团长政委正在休息,小迷糊也不管他们睡着了没有,推开门,就嚷着说:“给,这是那家伙的手枪!” 周仆坐起来,接过枪看了看,交给邓军,忙问:“这家伙还活着吗?” “活着?那是下辈子的事。”小迷糊笑了一笑,“这家伙穿着小皮夹克,下巴刮得精光,就是脑壳壳酥了,溅得那玻璃上都是脑浆子了。” “看,说的多砢碜!” “本来就砢掺嘛!”小迷糊把头一歪,“我还当飞机有甚了不起哩,就是那么一个小房房,带个翅翅,里面插着不大一门炮……” 周仆瞅了瞅小迷糊提着的一大块飞机皮,说:“怪不得人说你农民意识,要这干什么?” “吃饭用手抓呀?”他不满意地反问了一句。“光借老百姓的铜勺勺,丢了又说犯纪律了。用这做小勺勺多理想,又有意义,我们当场就剥了它的皮,把它分了。”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一张纸片,“你们再看看这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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