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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山母(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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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蛇不单是死人的象征,这是报复的工具,即蔼利女斯自己了。也就照这样,怨鬼蔼利女斯所有的蛇的象征便转移到报仇的活人身上去。阿勒思特斯在《奠者》里说: “我将现了蛇形去杀她。” 克吕泰纳斯忒拉乞命的时候,他答说: “不,因为我父亲的运命喷出了你的灭亡。”(案,此处动词著者写作与蛇有关的hisses,堪倍耳译本只作breathes。) 这些可怕的蛇与戈耳共形相,经了诗人想像之力,转变成什么东西了呢?她们变成了欧默尼特思(Eumenides),即“慈惠神女”,她们从此住在雅典的战神山(Areopagos)上,“庄严神女”(Semnae)的洞窟里。亚耳戈思地方左近有三方献纳的浮雕,刻出庄严神女的像,并没有一点可怕的东西;她们不是蔼利女呃斯了,不是那悲剧里的可厌恶的恐怖物,她们是三个镇静的主母似的形像,左手拿着花果,即繁殖的记号,右手执蛇,但现在已不是责苦与报复之象征,乃只是表示地下,食物与财富之源的地下而已。献纳的人都是女子,在每面浮雕上又刻着男女礼拜者各一人。上有题字曰,“慈惠神女前许愿。”这或者是夫妇同到庙里去,供奉那照例的祭品,蜜,水,花,和一只大肚的母羊,如《慈惠神女》剧中所说: “供奉初生的百果, 报谢婚姻与生产的如愿。” 转变为庄严神女之后,蔼利女斯不再狂呼报复了,她们问雅典那以后对于这地方应唱什么咒语,她回答说: “你唱那美的胜利的众善, 从地下,从下降的露,从天上来的, 四方的风,吹这日光所照的地, 地里出来的百果, 四时繁殖的牲畜,以及人种的安全。” 变形的歌队承受她们的管领人生健康和长成的职务,唱出她们所预约的赏酬在这不朽的句里: “这是我们的恩惠, 没有寒风来吹枯树木, 也没有酷暑来晒焦萌芽, 把草木都枯死, 也没有瘟疫下降; 但是繁殖的牲畜 应时地产生羔犊, 还有富有的人民 为了我们的这些恩惠, 敬礼管领土地的神灵。” 当那群众行列,紫衣执炬,蜿蜒上山去的时候,知道这是“地上平安,人间和善”了。 在戈耳共与地母上,尤其是在蔼利女呃斯上,我们看出净化的进行,我们目睹希腊精神避开了恐怖与愤怒而转向和平与友爱,希腊的礼拜者拒绝了驱除(Apotropē)的仪式而采取侍奉(Therapeia)的自由崇拜。但是在有些别的神话上,这个进行常隐而不露。我们所要研究的阿灵坡思诸神,流传下来,大抵已都将一切粗暴及恐怖分子完全洗去了,不过有时偶而在神学或者更多地在仪式上,有些痕迹,指示出野蛮精神之留存:这有如雅典那,己身虽为希腊精神之表现,在她的护心镜上,还常有那戈耳共——恐怖的化身之影象存在。 这是哈利孙女士(Jane E. Harrison)所著《希腊神话》的第三章,原书在一九二四年出版,为“我们对于希腊罗马的负债”丛书(Our Debt to Greece and Rome)的第二十六篇。哈利孙女士生于一八五〇年,是有名的希腊学者,著有《希腊宗教研究序论》等书多种。这本《希腊神话》虽只是一册百五十页的小书,却说的很得要领,因为它不讲故事,只解说诸神的起源及其变迁,(大抵根据那本《序说》,)是神话学而非神话集的性质,于了解神话上极有用处。 本书中三四两章我最喜欢,前年秋天曾将戈耳共一节抄出,登在《语丝》上,可是没有工夫全译,直到现在才能抽空写出。或者有人以为此文无聊亦未可知,这由于各人兴趣之不同,没有办法;又或以为看了不易懂,那倒是有点对的。译文总是难以达雅,何况是我的呢?关于神话的人物事迹不加注释,恐怕也是一个原因,不过我是预定读者有相当的神话常识,读过《传说的时代》( The Age of Fable )一类的书,所以不再多加小注,如有人不很了然,可以自去一查小古典字汇,也就大旨明白了。文中引句,有些如赫西阿特及欧利比特斯都查照原文翻译,爱斯屈洛斯集因为没有,只能根据书中英译,参照堪倍耳译本译出,有时觉得不很妥帖,但也没有别的法子。人地名音译多照改正读法,但罗马字写法因为是原书所有,悉仍其旧,如台耳福伊,写作Delphi,不改作Delphoi是也。 民国十六年十二月十一日,附记于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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