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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的经济与政治状况之研究


  世界第一名帝国主义者——英国——它的经济与政治状况之研究——

  (一九二四年七月二十三日、三十日)

  一 中国人所当认识的英格兰

  中国人直到现在还没有成为大多数的认识国际帝国主义,直言之即是中国人还不知道真正统治中国社会的政治经济权力到底是什么。不用说以买空卖空专干无耻勾当的政客、议员、官僚、外交家等懂不得什么是政治,便是要在中国干“文艺复兴”事业的一般人,也就一方面还没有充分能力与旧宗法社会思想作战,一方面又还够不上检拾欧美资产阶级学者的唾余,而能把他说得清楚乃至懂得清楚以努力做成“时代的人物”——世界资产阶级的走卒。华盛顿会议,到现在还有人懂不得,“华会利益”四字由一群流氓政府人员的传播,各报纸也就公然照样的述出来,令不知羞的中国人天天看见。国际帝国主义者在中国所做的宣传真是无微不至,而中国人民所能认识的国际帝国主义恰好成反比例,这就是说,连最大最明显的事情都看不清。我们于此有两件急切的工作:第一,指出每日的事变真相所包含的外国帝国主义作用;第二,把每个帝国主义国家的政治经济情形分析出来,告诉于中国的民众。

  英国帝国主义是世界帝国主义的头一名,也是最老的一个。所谓日光下到处都有英国国旗这句话就是这样表证的。他拥有世界最广的殖民地,特别在一世纪来不断地发展,达到了最高峰。在所有的海洋中,他的航权势力都达到,且布满了舰队,向海里丢下了铁链子把全世界锁着。我们知道近代欧洲历史是很自然而容易分成三个阶段的——起首是商业资本时代,其次是民族主义时代,最近便是帝国主义时代。英格兰不仅在欧洲近世史中为主要者之一,而且他的历史便是模型,在地位上便是首座。拿欧洲现时政局说,帝国主义的法兰西仿佛为现在反对苏维埃俄罗斯的领袖,然而英格兰却是将来欧洲资本主义临终时的最后刑场。

  鲁意乔治曾对克里满梭这样请求:“我把欧洲给你,请你把世界给我”,这是代表英国帝国主义方略很具体很公开的话。伦敦是“世界政治经济之中心”,所有世界重要政治经济事件,国际问题,没有不问问“唐宁街”,汇聚在大不列颠帝国政府。帝国政府之所以能有这个地位不是偶然的,所谓老资格必须老历史,而英帝国却正是这样;所谓有限公司的君主专制,皇族封建的立宪政体,庄严深厚的国度,成为世界最反动最保守的中心局。帝国政府希望统一全世界非只一日,他在小岛上筹划世界的事;他的外交政策,特别是殖民地政策,都是一部近世史的底稿。所谓“帝国商业利益”这句话是中国人常常听到的,这就是帝国主义骨髓之所在,因为商业利益的背面站着的就是帝国主义,而由商业利益所达到的目的便是殖民地。帝国保守党重要首领之一张伯伦是中国人常听说的,他曾有这么一段话:

  “我们(指国会)最重要的责任便是对于各大农工商企业之发展与维持。……所有的国家各大机关都当注意商业事务,……外交部与殖民局应当为首的负寻找新市场与保护旧市场之责,陆海军部应该为防御这些市场及保护商业而时时预备,……就是教育部也应当把他的目的建筑到使我们的人民能够在商业竞争场中得胜的普通需要上。……商业为各种普通利益中之最大利益,政府必须把力量注重于增加贸易及使贸易有坚固之基础”。(见Woolf所著的Empire and Commerce in Africa)

  这真是青天白日之下强盗打劫的事实,便是帝国主义者自己,他也是毫不抵赖隐讳的,然而中国人却梦着一点也不知道。

  四万万的中国人民和三万万一千九百万的印度人民,构成亚洲疆域之伟大数目,将及世界人口之一半,而印度人民有二万万四千七百万(即全人口百分之七十八)已是英皇统治下的正式百姓;其余百分之二十二的少数人口号称自治邦,经一八五七年之暴动后组织,实际亦无多大差异,而且如一九一八年事件,死了六百万人也换不出什么自治出来。中国的人口之多是大家爱以自夸的;中国人又不相信什么帝国主义,“瓜分”之说嚣腾了数十年,而每一次说起就每一次自宽自解。但使中国人自己没有防卫,真的列强就不会瓜分中国吗?谁还有本事说“中国现时之患还不在列强”吗?中国人无论怎样糊涂总应该承认中国是列强的商场,商场就是殖民地先声,认识商场就可以认识帝国主义。近邻印度三万万民众所忍受的不过时间上比四万万的中国民众较早罢了。我们试若分析国际主义在中国之发展,我们从鸦片之战(一八四〇)算起,直到临城案(一九二三)为止,这最初与最近的两桩劫案都是英国帝国主义为其先锋,而这八十余年中更有许多事实,我们得以知道英国帝国主义在中国便是最大,最老,最有资格,最凶猛毒恶的。中国人所当认识的英格兰便是如此。

  二 大战以前的英国帝国主义

  大不列颠对外国及殖民地之投资在一八八三到一八九三年间增加到百分之七十四的比例率。一八九九年对外投资的利息总额是九千万镑至一万万镑;一九〇九年达一万万四千万镑,一九一五年达二万万镑,即等于当时国家岁入总额之十二分之一,亦即等于国家对中下层阶级岁入之四分之一,因为国家岁入总额中之赋税就是九万万镑。大不列颠资本这样可惊的输出,在大战前已是如此。我们为分析大战前的英国帝国主义,除从资本输出观察外,更可一一指出政治的事实。

  一八八二年英国之对于埃及,压迫埃及的民族运动(The rising of Arabi pasha),开始所谓“暂时”的军事占领,卒变埃及为保护国;一八九五~一八九六年南美洲之边界争端(The Venezuelan Boundary Dispute)结果取得金矿,攫获农业生产;一八九六年对于波斯之大借款,开始置波斯于半殖民地地位,波斯的军队是须用英国人教练的;由一八九五到一九〇二年间在南非洲之侵略的屠杀;接着便是一九〇二年的英日联盟,为对付旧俄罗斯帝国而与日本均衡在中国的侵略;再如一八九八至一九〇四年之所谓英法关系,决定了“尊重两国商业之相互利益”;一九〇五年与一九〇六年马洛哥(Morocco)问题,英国是“为钢与铁”,为助法国而备战的,一九〇六年至一九〇七年之间,与法兰西合对沙皇的俄罗斯由借款财政关系而变为政治关系,密定了关于波斯、西藏、阿富汗斯坦条约,一九〇七年由英俄关系变为英法俄三角同盟,展开数年后英国对马洛哥、波斯、巴尔干之侵略局面,一九一一年中国之所谓五国银行团借款,英国帝国主义便是主人翁,袁世凯得了这二千五百万镑用以压迫二次革命。

  最后到大屠杀快要开始就有所谓英德的和平。一九一二年德皇凯撒请了一位大不列颠的阁员到柏林去讨论关于英德关系的一切问题得出“美满的结果”,所谓“英德关系在大战将爆发前之亲密是两国在本世纪中任何时所未曾有的”(见Boudin的Socialism and war P.22),然而他们的条约与协定都不过是两个强盗在晚上十一点钟时的忏悔,实际上“习惯的时间”看看快到了,战争之铃已鸣了,他们当然照旧到屠杀场去。仅仅在大战爆发前几天,一九一四年六月十日,葛雷(Edward Grey)在下议院演说帝国主义的新政策而表示他对于这种政策之祝祷。

  “我认此种政策为我们的责任,必如此而大不列颠资本在将来可遍布全球,采用于租借地而无政治的影响。我们将尽我们之所能以援助保障,并图取信于有关系的外国政府,使我们知道他们的利益与我们的一样,肯给与如铁路等之租借。于此,帝国政府必能公正办理,用最善方法处置。”

  三 英格兰与其殖民地

  英格兰的殖民地可以分为两种:头一种是盎格尔萨克逊种的移民殖民地,原有的土人是已被驱逐或歼灭的。这种殖民地之重要者有: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南美洲联邦等;这些地方很久便获得自治,各有其国会与军队等,加拿大且有自己的钱币制。这些地方的人口大都是英国人,所以从社会及经济地位观察起来,与其宗主国是平等的。第二种是本地人种的殖民地,换言之既征服的殖民地,本地人在政治权利上受限制,受英国军队与官吏的管辖,如印度、埃及,非洲中部,亚洲西南之一部。这些殖民地在政治形式上虽有种种不同,然而经济上是一律完全征服的。

  英国帝国主义之重心在经济组织,换言之即由各大工业中心所支配的大不列颠全体人民生活形式为其骨髓。他与殖民地的关系,可由下列几项把他简单说明:

  1.从殖民地榨取原料——埃及与印度的棉花,澳大利亚的羊毛,印度的麻(jute),以及所有各殖民地的食料——而供给殖民地以奢侈品,大机器,特别是各种炼成的金属工具。

  2.英格兰是殖民地资本的主人,自大战前所有资本之新组合大半都是用在殖民地上,而所有的利润却全部偿还于宗主国。

  3.英格兰是各殖民地的“船主”,同时又是租船者。欧洲与各殖民地之间及各殖民地相互之间的航业,大半操在英国人所组织的大公司手中,英国海盗资本用在航业上有特殊势力。

  4.英格兰是各殖民地的银行主人翁,几百年以来英国的钱币适用于世界被认为是最有信用最好的;大不列颠帝国的银行钞票在世界的商场上与金子一样。

  5.帝国的强大舰队为各殖民地之保护者,如神灵一般,特别是在别一位帝国主义者侵入或本殖民地有反抗运动时,尤为出力。

  由以上五项的说明在经济观点上看来是如此,下列两个小表把所谓在殖民地“帝国商业之利益”更具体表明:

  (一)输入表(以千镑为单位)

  1

  (二)输出表(以千镑为单位)

  2

  不过这样输入与输出之差的资本也不尽拿回来在“祖国”使用,他是糯米团子似的就在各殖民地的肥土上打滚:国债、实业债、船业借款、交通借款……都由此而出。而帝国的官员、军队、行政费用还不在其内,这些费用须另由殖民地直接供给,“就地筹办”。事实上,帝国的支配阶级又必需与殖民地的资产阶级联合作共同榨取的行动,特别是在逐日侵略的半殖民地中,他必须勾结半殖民地的统治阶级——军阀官僚与其政府——而在背面作鬼作怪,并且用种种特殊方式,铁路要警察权,关税要会计权,借款要优先权,军队要教练权,政府重大事件要同意权。

  我们试一翻阅英帝国关于经济的报纸与杂志,莫不充满了关于商业利益的辩护,而在殖民地经济与美日资本之竞争为其中心问题。有名的经济杂志(The Economist)曾对于加拿大之自由发展抱充分忧虑,曼彻斯特报的星期增刊常常大批登载着日本资本在中国发展迅速的“惊人消息”与详细的统计。

  四 大屠杀以后英国之经济状况

  一九一四到一九一八年之大屠杀以后,英帝国之经济状况是胜利的。这个断案虽然不为英国舆论所承认,却只因为还有更胜利者(美国)的原故,而帝国的政治家与资产阶级固未尝不以大不列颠之政治经济权力在大战后达于高峰自愉。在大战初,他让别人将战端开始,他在战中是审慎考虑而徐徐增加他的兵力;直到战事将毕,各交战国都力穷气竭了,英帝国才混入了生力军以助成最后的胜利,以表示英帝国的强有力的国际地位。大战初之两年,他“集力量于生产事业上作贡献以替代对于前敌之调遣”,另一方面,他的美妙的战时财政组织“减轻了国际经济的恐慌”。政府的统计表里虽不说明,而所谓三万万镑的“非常收入”便是战时商品之利润。这样一来,大不列颠的预算案所以是有剩余的。

  这种事实往后又证明的是,英国资产阶级将帝国经济统治世界之发展事业,暗地里怎样还不必问,表面上便早已号召“继续一九一四年八月所停顿的”了。他们老早就预备如何做“和平的结论”,所以大批的原料不绝的从殖民地输入。沿海的重要的英国通商港埠都尽力于如何使各协约国都能得到原料的问题。这些事实所证明的都是,自从停战之明日,各交战国什么都缺乏,而大不列颠的工商业却是很易的恢复旧观了。

  五 欧罗巴驱逐主顾与英国经济之恐慌

  英帝国工商业之恢复固是事实,然而是暂时的。欧罗巴洲四万万人口于大战之后最缺乏的是燃料,所以一时很能容纳些货物,但在欧洲大陆的市场上没有交易的商品,换言之即没有可以回赠英国工业的物件。所以在“和平结局”之后,英国资本家想把这种难关由两途解决:一方面,他们大购买其股票与收罗欧洲之大小企业而以商品付其值;另一方面,他们对欧洲新建的诸国,特别是对英国将来可靠之近东诸国,密借以债款,而这些债款实际便是用商品付给。不幸中欧与近东各国都是战后之损伤者,他们纵然能够立刻消费了所接受的商品而绝没有再继续的能力;到后来,他们接受的力竭了,而英帝国的金融也日日高升,主顾的地位愈更站不稳了。

  于此而英帝国之经济恐慌便开始膨涨。这种事实是很明显的,生产品销不出,货物囤积日增,而各工厂作坊却不停的仍在制造,资本主义社会生产之危机自然就马上暴露。这时候紧接的事实就是工人的失业痛苦。一九二〇年之末英国最大钢铁厂之一谢非尔得(Sheffield)工业辛迪加之最大者,就开始辞退整千万的工人。是年十月二日的《经济杂志》大叫唤:“帝国工业前途之黑暗呵!售买问题太困难了”,而《泰晤士报》也号呼:“现在,公然在我们面前发生可怕的生产品跌价悲剧了”。《曼彻斯特指导报》对于当时状况述论更详:

  “最近这种人造的危机毫无疑义是由战争之直接结果产生:物价乱涨,信用低落,纸币滥发以及军费之浪费都使社会生活遭极大的损失,非有数年的长期忍耐与工作绝不能恢复。

  “在商业恐慌的各种原因之中,其最重要的是:外国主顾的贫穷,银价的昂贵,信托的禁止,以及工人的轻举妄动,陷各厂主于困难之境不能使各种合同之展期实现,结果扩大货物的囤积,连利润的大税率也包含在内。

  “各种大工业的定货停止,于是制造不得不停止,以至于最后,制造厂不得不闭门。……”

  我们对于这样现象当认为两种事实环境的结果:一方面是生产额在资本家尚不满足而在社会上已是生产过剩;另一方面,这种恐慌既是生产过剩便当如何使所囤积的货品能达到一个社会的价额,而将这些货品送到市场上去照公共的价额卖得出,不过这绝办不到,资本家也不肯这样办。资本的势力仍然勉强把各企业维持着,物价很滑稽的或跌或涨,货品之囤积如故,而生产有时停顿,有时不过限制一下。

  于此,我们当要研究的,像这样情形,在社会一点上是这样呢?这个问题给我们的解答便是:惟有工人是恐慌的牺牲品。所谓的“生产平衡”在资本社会中的一套方程式,是方程式的一方,那一方所写的便是工人失业四个大字。各工业家乘此时期采用所谓“短时间工作制”,也是同样方程式之活的应用。当一九二〇矿工大罢工之役,矿主正兴逢时会,深得停工之赐。而一九二〇年英国许多公司付给年利之事尤可看出,各股东所得一九一九年之利息竟多于正在战时一九一八年所得。英国有组织的资本势力很轻松的把恐慌的重担负在工人身上,而一面能安然付股东的利息,这真叫做“是可忍,孰不可忍!?”

  下面两个简表,一个表明一九一九年至一九二一年间工人失业的数目;另一个表明所谓的失业保险法颁布以后(一九二一年),在各工业中之失业工人数目,这都足以证明大战后英帝国之经济恐慌所召起的工人痛苦:

  第一表

  3

  这以上虽是较远的情形,而实际近状上终于没有多少差异。失业的人数在最近的统计仍然是一星期比一星期加多。自鲁尔占领以来有所谓英国经济情形之便利问题,现在当然可以证明是帝国主义者间相互倾轧的话了。目前英国经济界的想象仍然是:怎样才能将英国工业生产品输出,怎样才能得着外来的廉价原料等等的问题,而工人之痛苦如何他们在资本主义生产矛盾之下自掘坟墓当然无法过问。

  一部分的企业家又自己不知所从了,有的想“提高英国的农业”,有的要组织移民队往殖民地去!

  第二表

  4

  大不列颠老的遗传的经济政策到现在成为问题,于是一些庞杂的空气就应运而生,如保护主义(Protectionism)的要求,便是一种。十月(一九二三)间的“帝国会议”竟拟定了所谓使大不列颠帝国为一个单纯的国家经济组织,但求自给而税则关系对世界独立的滑稽议论。

  鲍尔温首相在开会词中说:“倘使我们举目一望欧洲而与我们在四年前庆祝之希望比较,真叫我们有些寒心!”他又说明现在各国为战争之预备,较一九一四年尤甚。又如英美间的债账问题是牵引英美成为纠纷的惟一线索:英国资产阶级要想生存,必须先设法怎样摆脱大金子国的羁绊。于是《泰晤士报》曾指明的说:“帝国会议对于星加坡建筑军港问题毫无疑义必深加注意!”这个表明的头一件是,华盛顿会议限制军备是鬼话,第二件是太平洋上大金子国的势力范围要平衡平衡,未来的借东亚为战场的事从早就当预备起来。

  在帝国会议中之讨论又曾指出:英国各殖民地之经济情形是十分歧异而不能以同一方式实施的。现在的加拿大之工业发展,美国资本力竟将过于英国自己;一九一四年时美国资本侵入加拿大是六万万二千万元,现在已是二十五万万元,而英国资本现在额与大战前一样,不过二十七万万元,加拿大已几乎是纽约诸大资本家的“殖民地”了。在其余殖民地如印度,工业之发达又完全建设于帝国的资本。故在另一方面,帝国重要工商业界都极力反对大不列颠帝国可以自足于经济之孤单组织。这些事实都表明英帝国资本主义之恐慌、冲突、矛盾、混乱,不能支持。

  六 英国的政党

  英帝国之经济之分析既如上述,我们便紧接分析他的政治。英帝国政府之形式为所谓有限专制,完全建筑于贵族及资产阶级利益之上是不用说明的。国会在宪政上有最高权利,而实际上依照历史的事实——以政党的起落为内阁总理的更换——看来,国家的大权却轮替的操在背面站有大托拉斯资本家的内阁阁员之手。选举权限于男子年龄在二十一岁以上,已嫁女子年龄在三十岁以上;换言之即在二千六百万成年人中,二千二百万人有选举权。英帝国的政党,在过去的不说,现在的分割是这样:

  (1)保守党(Conservatives),其中包含:

  A.顽固派(Die-hards)——代表封建遗迹的军阀阶级,爱尔兰的大地主,及英印的官僚主义;

  B.混合主义派(Unionists of coalition)——代表地主与农民群众,教会,保守的资本家及兑换所等;

  C.自由保守派(Liberal Conservatives)——代表最小一部分之拥护地主利益者,要求工业立法(Industrial Legisiation),在保守党内部号称自由政治的党徒。

  (2)自由党(Liberals),其中包含:

  A.独立自由派(Free whigs)——由Asquith与Grey所创,代表丝业,各大企业,及各自由工业;

  B.反对国教派(Non-Conformists)——代表反对派宗教(Dissidentreligion,不从英国国教之宗教),合作主义者的一大部分,及各银行与各财政企业之利益;

  C.混合主义民族自由派(Coalitionist national liberals)——鲁易乔治,丘吉尔等为其首领,代表战时工业,新兴的富豪,威尔斯(Wales)工业,犹太人之大商业与财政资本。

  (3)劳动党(Labour Party)——代表官僚主义的工会,近来复联合小资产阶级,在政治上是急进党;以议会行动为中心,常与自由党联合战胜保守党;其中又分数派,详见下段说明。

  (4)共产党(Communist Party)——第三国际英国部,现况尚弱小。

  七 非共产主义的各劳动党历史

  英国的人口是世界上最工业化的,换言之即是最无产阶级化的,然而共产主义的运动至今尚是微弱。在外形上看来好像英国工人运动之势力颇强,而实际在无产阶级政治见地上观察,这些运动不是改良,便是反动。数年来固然有工联,劳动党,及一般社会主义者之结合,曾给劳动党以一个所谓的社会主义之基础;然而直到现在,竟不过仍保守着一些资产阶级的观念,官僚主义的习惯。本来,自从资本主义在英国发达以至于登峰造极,英国的劳动运动在初便迟缓的于工联(Trade union)形式之下发展,而以所谓的经济问题为其目的,以官僚主义为工会之指导机关,直到最近,才勉强有些工人自身的真正政治活动。我们更当知道的是,拥有占人口大多数的无产阶级之英国,他从世界的无产阶级(特别是殖民地的)榨取中把英国无产阶级放到了一个特殊地位上去,——这个地位便是“工人贵族”。

  因此,英国劳动运动与各劳动党之历史是最值得我们检查的,最近所有的英国非共产党主义的各劳动党之史略如下:

  1.劳动党(Labour Party)——自一八七四年,英国工联便有议员于议会;然而直到十九世纪之末,好多工联议员都由资产阶级党派选出。一八八九年劳动代表委员会由一部分工联及社会主义者创始,才预备了十五个候补议员,但在一九〇〇年普通选举,结果只产出两人;至一九〇六年普通选举出二十六人,而此委员会遂采名为劳动党。从此到大战时,劳动党都在独立劳动党影响之下,其议员常与自由党联接,而大多数是工联的职员或自由派工人之代表。自一九〇八年矿工协会加入后,议会部分子竟有十五人加入自由党。在大战时,劳动党竟完全赞助政府,参加混合内阁,他的首领如汉得森(Henderson)克里时(Clynes)等都做阁员。大战后劳动党脱离混合内阁,一九一八年时普通选举得六十一个议会席,同年采用了新党章。一九一九年与一九二〇年间之六十二个补选额,劳动党又得了十个议席。

  劳动党常常接近自由党于政治舞台,而嗣后以群众的监督,有时才不得不采用为工人利益之政争。一九二〇年八月自下而起的各工业区之工人代表所组织的行动委员会,反对对于苏维埃俄罗斯之新的战争恐骇。自从补选以后,资本家方面即有反对劳动党的口号,而劳动党只在议会席上卖弄,怯于阶级斗争。他实际上只是一个小资产阶级的党而将大群众的无产阶级统治着,他拒绝共产党之联合会议,他的领袖即第二国际中的几个有名人物。

  2.独立劳动党(Independent Labour Party)——一八九三年时由各工业区独立劳动党代表,社会民主协会一部分之代表及法宾(Fabian)党员之联席会议所组成。他们在工联中组织,而主张一种独立活动的政治,工联中之职员及一部分有力的工人都渐渐依附于他,在两年之内就有二百个党员被举于各市议会及各城市的机关中。自此以后,他们也在原理上采取了一点社会主义基础,在劳动运动中主张集产主义,在二十世纪初几年于英国劳动运动中确是惟一的社会组织而密切接近于群众。在大战时,他操劳动党政治主张的指导地位,大理论家麦克唐纳尔(Ramsay Mac Donald)老早就是议会部的领袖;采用与自由党混合政策他是最有力的主张者。大战开始后,独立劳动党采取的温和态度,于是他在当时劳动党中便是中央派反对战争的势力卒被资本阶级混和政策所战胜。大战以后,极左派以共产党之影响而渐变有力,强烈反对官僚首领的运动时起,直至一九二〇年的会议,经五百二十九票对一百四十四票之多数,退出第二国际。又派了一个代表团到俄罗斯,想加入第三国际,而同时麦克唐纳尔尚站在第二国际的书记职务上,一九二〇年与一九二一年两次加入共产国际之动议都被否决,最后左翼遂分出组织了共产党,第三国际之英国支部。独立劳动党到后来卒参加了维也纳会议,现在是所谓的第二半国际之有力分子。

  3.法宾社(Fabian society)——于一八八四年创始,为一般知识阶级与中等社会阶级之结合,这里面颇有些大著作家,社会学家,如萧伯纳(Bernard Shaw)、魏卜(Sidney Webb)、威尔士(H.G.Wells)、莫勒(Leo Chiozza Money)等。这些大学问家所建立的社会改良主义颇有影响于自由主义的社会立法事业。在大战以前,他们在劳动党政治中站一部分地位为独立劳动党的间接介绍者,而现在他们却是直接参加劳动党的政治问题,但其效力已是微小极了。

  4.社会民主协会(Social-Democratic Federation)——这是俄国普列哈诺夫(Plekhanov)的马克思主义在英国所形成的政党,一八八一年由海得满(S.H.M.Hyndman)所创立,一九一六年曾召起分裂,改国家社会主义党,不久又复原名,他的势力,在海得满死后是极微小的。

  5.社会主义劳动党(Socialist Labour Party)——一九〇三年自社会民主协会左派创立,当初以Daniel de Leon为首领,为美国社会主义劳动党之一部;在大战时多数党员参加于工厂委员会之活动,而其纲领近于空泛,对英国帝国主义竟不能切实认识,他们只在反对军国主义的革命行动上建设理论,而于一九一七、一九一八两年中行动上表现最烈。在英国共产党组织之初他们便有一部分是参加的,现在大多数已是共产党员,而其余的也正在分化之中。

  (原载《向导》周报第75、76期,署名:赵世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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