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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玉佩随身也坐在睡椅上,掏过她一只手来握着,问道:“你有什么失意的事吧?你告诉我,我或者能和你解围。”

  行素坐起来,用手缓缓理着自己的头发,微笑道:“我有什么失意的事!吃饭读书,读书吃饭,怎样会失意起来!”

  玉佩微笑着摇了一摇头道:“你还能瞒我吗?这些事,所见所闻,我经过得多啦!大概是那位黄惜时先生,有什么事得罪了你吧?”

  行素脸一板道:“你提他做什么,我恨极了这种人了。”

  玉佩笑着一拍她的肩膀道:“怎么样?我猜中了你的心事不是。你说,他是怎样地对不住你。”

  行素道:“你不必问,我心里烦极了,我不愿说这种无聊的话。”

  玉佩笑道:“男子们都是这样的,你不能太迁就了他,总给他一个不即不离的态度,然后你要怎样驱使他都可以。设若他进一步,你近一步,他觉得没有什么困难,就吸引他不住了。惜时遇着别人来引诱他,就会让别人吸引去了。”

  行素道:“凭你这样说,我们女子还有一点人格吗?”

  玉佩笑道:“这无所谓人格不人格,男子们利用他的金钱地位来玩弄女子,女子也就可以用手段去玩弄男子,彼此对玩,有什么不可以。他是怎样的玩弄你?你告诉我,我可以和你想个法子去报复他。”

  行素用手轻轻在她背上捶了一下,笑道:“你真不是一个好人,兜了一个大圈子,原来是要话里套话呢!你别来麻烦我,让我好好地睡一觉吧!”说着又枕了手,睡下去了。玉佩笑着道:“你不对我说不行!我胳肢你。”说着,手向行素胁下一伸,还不曾碰到她的衣服,她吱哟了一声,身子一扭,由睡椅上滚将下来。玉佩道:“一个人怕胳肢,也要怕得有个分寸,没有看到听了一句话,就会向地下一滚的。”

  行素坐在地板上,笑着站立不起来,对玉佩道:“我真怕这个!你别来,要不,我就恼了。”

  二人正在纠缠不清,老妈子却送了一封信来交给她,她站着接信一看,又是那个写匿名信的人的笔迹。她想着,又不知道里面送着什么不好的消息来了,看呢?还是不看呢?她拿信在手上,这样犹豫着。玉佩道:“情人请罪的信来了,让你看吧!”说着,连忙走出房去。行素也没有心留她,拿着信呆立了许久。忽然一跺脚,一点头,把信撕开了,这一看之下,果然又是一个不好的消息,让她更伤心了。信上写着什么,下回交代。

  §第十回 一语忘情水流花谢 两番问病藕断丝连

  上回所说的那一封信,内容正被行素所猜中,又是报告恶消息的。行素拿着信,先匆匆地看了一遍,心里已是难过了好几阵。接着仔细将信内的内容一看,这信上把惜时最近的行动,说了一个详详细细,第一天和米锦华游哪里,第二天和米锦华在哪里吃饭看电影,都说得像耳闻目见一般。行素将信看了两遍,却有些疑惑起来。男女恋爱行动,当然都是秘密的,这个写匿名信的人,他何以知道得这样清楚?由这一点看去,这人一定是故意捏造谣言,从中来破坏的,他既可以写匿名信来给我,竭力说惜时的坏话,当然也可以写信给惜时,竭力说我的坏话。惜时对我这样淡淡地,恐怕也是和我一样,中了人家的离间计了。如此一想,好像恍然大悟。这就不能不和惜时直接谈一谈,看看是不是彼此误会了。若果然是误会,只要开诚布公,大家承认过去的不是,那么,就可言归于好了。不过自己除惜时而外,绝对没有第二个男友。惜时虽然听人家的话,这疑心也无从而起,他误会我是哪一点?我还不知道,又何从而解释。

  一人在屋子里踌躇了一会,也想不出一个办法来。双玉佩在门外道:“白!怎么样?是道歉赔罪的信吗?”

  行素说:“别胡说了!我正为难呢,你进来坐坐,我有话告诉你。”

  玉佩笑着进来,坐在行素对面椅子上,眼睛斜望着行素手上拿的那封信。因笑道:“拿着的那封信,能让我看一看吗?你若是能将那封信给我看看,我或者可以和你出一点主意。”

  行素道:“你胡猜得全不是那回事!这信也没有什么不能公开的,你只管拿去看罢。”说着,将信封和信纸,一齐向玉佩怀里一抛。

  玉佩从头到尾看完,笑道:“这是人家用的离间计呀!不知道是谁,要和你们演三角恋爱了。”

  行素红了脸道:“你别瞎说!你应该知道我,我不是那样乱七八糟。结交朋友的。”

  玉佩道:“虽然你没有演三角恋爱的意思,可是你怎能禁止旁人加入?这个人自然是很崇拜你的,同时,也是极恨黄先生的。这只有一个法子,查出这个写匿名信的是谁,然后你正正堂,堂,去和他办一番交涉。看他怎样地答复,假设他是一个很知趣的人,他竭力地要辩护不曾写信,从此以后,他知道你意志很坚定,是不受挑拨的,那么,他就不再写信了。反过来说,他是个不知趣的人,再要写信来,他也要有一句说一句,不敢瞎说了。”

  行素笑道:“你这个主意,固然不错,但是我到什么地方去找出这个写匿名信的人来?你这话不是白说了么?”

  玉佩笑道:“我的话,好像是没有头脑,但是这个写匿名信的人,他有所求于你,自然就会让你知道他是谁的。再不然,你就直接去问黄先生,有人写信给他没有,他说是有,你和他解释一番,自然就没事了。”

  行素道:“他若说是没有呢?”

  玉佩道:“那就更好,他并不曾听了你的什么谣言,你不更是一个干净人吗?”

  行素向沙发椅上一躺,闭了眼睛,定神想了一想,接着又摇了一摇头,看她那情形,竟是说办法不妥当。玉佩道:“唉!一个人总是不要谈爱情的好,你是个无愁女郎,大可以放宽一百二十四分的心,安安稳稳去读书,现在你为了爱情,闹得神魂颠倒,笑哭不是,这都是爱情的赐予呀!”

  行素道:“你不要看轻了我,我是不像平常那些女子一样的,从今以后,我要把天下的男子,都看成毒蛇猛兽!无论什么人,都不和他往来了,我就是这样说的,你信不信?”

  接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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