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张恨水 > 梁山伯与祝英台 | 上页 下页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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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氏道:“我们一家请这位老先生吗?” 祝公远道:“可不就是一家请吗?只要她紧守闺门,我也不管花钱多少了啊!” 滕氏还要说话,一见菊儿又进来了,便道:“你去睡吧,没有什么事了。” 菊儿答应着,缓缓退了出来。离开了安人这间屋,就急忙向后院里来。隔了窗户,见着两个人影子在灯光下,便轻轻地叫了一声“银心姐”。 银心道:“是菊儿妹吗?还没有睡呀!” 菊儿推开门来进去。见祝英台围了被服,坐在床上。银心正捧了一捧针线,在灯下作。 祝英台道:“你半夜里,往后院跑,有什么新鲜事来告诉我吗?” 菊儿因把祝公远回家的事情禀报一番。 祝英台道:“好的,明天再说吧。” 菊儿见小姐并没有欢笑的样子,但是也没有发愁的样子,平平淡淡的姿势,看不到她对父亲这种办法,是欢喜呢,还是发愁谢绝。她想了一想,便道:“我到这里来,安人不晓得,明天见了安人,银心姐不要说我来了。” 银心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菊儿道:“那我走了,小姐保重。”说毕,菊儿就悄悄走了。 银心细声问道:“员外这个办法,一定猜小姐是会领受的。小姐.你的意思怎么样?” 祝英台道:“请个老先生,知道是怎么样子的人。跟这种人念书,不能见得什么好处。再说在杭州教书的周老先生,是中国有名的人,几多有名之士,都不嫌路远,几千里路跑来拜门,不是随便请一位念书的老人,就可以攀比得上的。” 银心道:“那末,明天安人来了,又碰你一个钉子了。” 祝英台道:“好好的说,不让她难过就是了。” 于是两人商议一阵,方才睡觉。次日早上,滕氏果然来了。银心打扫屋子方毕,添好一炉香,正在用火来焚。连忙上前搀扶着道:“你老人家起得很早啊!小姐的病,一点没有好,我正着急呢?” 滕氏让她扶着,直奔床边,见英台已坐起来了,把被子盖了下半截,上身披着绿绸长夹袄,头发虽然不纷披了,但是也没有梳髻,都把聚拢在脑后,垂着下来。齐着头发在脖子旁边,用红丝线压了几道圈而已。脸上依然没施脂粉,犹有几分黄色。她看见滕氏,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妈”。 滕氏就坐在床沿上,握住祝英台一只手,缓缓的道:“你三四天没有吃一点东西,身体可受不了。你爹也说,读书总是好事,现在想开了,决定……” 银心在身后跑过身前来道:“好了,员外许小姐到杭州去了。” 祝英台微微的一笑。 滕氏道:“决定并不是到杭州去。因为英台这孩子,总是要念书,决定请一位老先生在家里设馆教读。你总可以乐于答应了吧?” 祝英台道:“这是好意,我应当感谢。” 滕氏听了,微微一笑。 祝英台道:“虽然是好意,儿可没法子乐于答应。” 滕氏道:“这样好的事情,你怎么没法子答应呢?” 祝英台道:“你等儿说完了,就明白了。第一,周先生名闻国内,我们向那里去请。第二,说请一位老先生坐馆,可是这老先生姓张姓李还不知道,儿又怎么答应。第三,儿早年蒙爹妈好意,请先生坐馆教读,现在自己看书,也有个半通。请位老先生来授读,也许……也许不如我呢?妈,你看是不是?” 滕氏没有想到自己又碰了一鼻子灰。默然许久,才道:“这样说,你非上杭州不可。” 祝英台低了头没有作声。 滕氏道:“那回头再说吧,但是你应当吃一点东西啊。” 祝英台依旧低了头,把那只右手在被服头上抚摩而已。 §三、改扮男装向杭州去 这席话,得这么一个收尾,这是滕氏所料不到的。在床沿上坐了很久,才道:“你尽管饿,总不是办法,我去跟你爹商量吧。” 祝英台总是不作声。滕氏站起身来,看看屋子四周,埋怨着银心道:“人都要死了,还不快想点办法,让她吃东西。只知道收拾屋子,屋子收拾得再好,也没有用呀。我走了;你想法子,让小姐吃点东西吧。”银心答应着是。 滕氏起身走出门去,一路只是唉声叹气。 至于祝公远因为这条计,似乎还可以,便自安人去后,便在屋子里等着。这时见安人垂头丧气走回来,又知道不妙,便道:那孩子现在好些了吗?我说的这个办法她答应了吗!” 滕氏道:“这孩子,我是没法子劝了,非饿死不可。”于是自己就把请先生的话说了。接着又将英台说的三点不可的话说了。手扶了桌面,挨了一把椅子坐下。叹口气道:“我也不忍逼她,这样久不吃东西,瘦的不成人样了。” 祝公远走到面前,问道:“难道这样久,一点儿东西都没吃吗?” 滕氏道:“那个还会骗你不成。三餐饭,是稀的也罢,是干的也罢,怎样的送去,怎样的端回来。此外熬点汤送去,也是照样的端回来。” 祝公远听说,也叹口气,没说什么。 过了许久,滕氏道:“孩子长了这么大,向来都很好,没有像这次这样闹过。这次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气,弄得孩子这个样子吧?” 祝公远背了两手手,在屋里走来走去,随口答道:“那也很难说!” 滕氏道:“回头算卦的来了,给她算—卦,你看好不好?” 祝公远道:“可以吧。只要使病人能吃点东西,我送大批银两与他,也是愿意的。” 滕氏道:“算卦的,可不能治病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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