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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阁网 > 张恨水 > 中原豪侠传 | 上页 下页


  平生道:“我也因为他说的是保府话,很有点疑心。他自己说是姓郁,我想那是靠不住的。因为他有块招牌,是郁必来堂。这四个字,笔画粗细不一,把字里含着有心人三个字特意地透露了出来,那是故意告诉人,含点访友的意味。”

  那人笑道:“我有点明白了……”

  这句话说完,他立刻把话忍住了,没作声,微笑地摇了两下头。平生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人?”

  那人昂着头想了想,笑道:“不用说了,我反正明白。”

  他说完了,又摇了两下头,笑道:“你看见了那人,你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角色。我没有看到他,不过是从你的口里听出那人的形象,我哪知道那人是谁呢?你先骑着这马,试试它的脚程,有话不妨回头再说。”

  平生看他那种样子,分明是心里有些把握。学武术的人,最重一个义字,对于教师,更重一个敬字。在老师面前领教,只能听老师的话,却不许追问老师的。平生这一位师父,正是他心里最敬重的,那更是不敢追问了。其实就这人的名姓来说,平生也不很清楚,其余他的事更是不消说得。原来,平生是随着一位姓王的老师学艺的。这王老师看他是一位英俊少年,前途很有出息,就介绍他去拜师兄马老师学艺。马老师不但姓马,而且会做兽医,能替马治病。治马之外,又善于骑马,无论什么坏脾气的马,他总有法子驾驭。此外他还有许多事情,都在马身上的,人家就都叫他马老师。至于他是不是真姓马,那就很难说。他在南门外小街开了一家兽医馆。三间黄土屋子旁歪斜着两株老柳树。这柳树干上,是终年不离马,总有一匹或两三匹马系在那里。

  在他的屋檐下,以至于窗户台上,全堆了大大小小的干药草。尤其在瓦檐缝里,将绳子拴了两个大干葫芦,在空中挂着,被风吹着只管打旋转,好像在店门口悬了两只怪灯笼。因为如此,人家都叫他干葫芦马医生家。大家说惯了,把治马的马医生,当成姓马的马医生。生人问他是姓马吗?他答应是。熟人问他是姓马吗?他答应得很有趣,说是我你交了这么久的朋友,连我姓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人家这就没有法子再向下追问了。好在你叫他马老师,他倒是一点不犹豫地答应着,这也就不必再疑惑他不姓马了。

  平生为了这点缘故,所以对于这位老师,也就随着众人,叫一声马老师。马老师究竟是什么名字,自己也是不知道的。既是马老师的名字,自己全不知道,马老师对于郁必来的真名实姓,不肯说出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当时平生犹豫了一会子,不免看着马老师的脸色出了神。马老师道:“你的意思怎么样?非知道那人不可吗?傻孩子,你先试试你的马吧。”

  平生听了老师这话,似乎他愿意告诉又不愿意告诉,倒摸不出他意思所在,昂头想了一想,接着便笑道:“那我还是先骑马吧。”

  平生右手牵好了缰绳,左手连连拍了两下马鞍子,然后耸身一跃,跳上马去。马老师站在旁边,斜伸了一只脚,微微地笑着,然后把手一抬,叫了一声走。这马就像懂得他的话一样,拨开四蹄,飞跑了过去。平生两脚踏住了鞍,两手握了缰绳,把马鞍子夹得紧紧的,不敢松一点儿。不料这马身材虽小脚程却是很快。只看到两旁的树木呼呼地向后倒,无论平生怎样用法驾驭,也收不住缰来。一口气约莫跑了十几里路,平生累得只喘气,正在为难,忽然那马自缓了步子,约再走二三十步,在一座黄土岗子下就站住了,平生这才有工夫抬起头来,看到了什么地方,却见马老师笑嘻嘻地站在路边。平生这才不免大吃一惊,因道:“老师,我的马跑得这样快,你还比我先到,你简直会飞了。”

  说着,跳下马背,牵了马迎上前去,马老师笑道:“你这真是孩子话,你不仔细看看,你到了什么地方?你是骑着马,兜了一个圈子,你还不知道呢。”

  平生看看,却是离古吹台不远。自己这倒奇怪起来,分明一直向前,怎么兜了大半个圈子?马老师见他有些发呆的样子,便笑道:“在这一点小小的事上,我知道你骑马的本领还差啦。无论马跑得怎样的快,我们骑马的人,总要定住了神,不能慌张。若是连方向都分不出来,假如一天有事,你骑马出去,救一个人,或者是自逃性命,马乱跑起来,把人驮到敌人营寨里去了,你还以为是到了自己家里呢,那岂不是一桩笑话吗?”

  平生听着,不由得红了脸,答不出话来。马老师笑道:“我以为你一定要说,马的脾气坏,不容你去分别方向。你怎么不这样说?”

  平生笑道:“老师说我不会骑,那就是我实在不会骑,我要狡辩,那就不老实了。”

  马老师点点头道:“好!年轻人要像你这个样子才好。人生在世,能吃亏,能认错,那总是有成就的。这匹马虽是有脾气,但是它和人混熟了,就很听话的。你今天试了一试,总算难为你,还是交给我喂养,不必牵回去。你若有工夫,每天可以骑着跑几里路,将来你有了正事,用得着它的时候,说骑走就骑走,那就痛快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到山西去?”

  平生道:“山西的情形,我不大熟悉,已经有另一位同志去了。”

  马老道:“你……”

  说到这里,把话突然停住,向四周张望了一番。因低声道:“听说你们同党有到北京去想干一番事的。志向自然好,但是这种做法,只能吓吓那些混账王公大人,并不见得在革命这件事上,有什么效力吧?譬如开封,就关住了好几个,真可惜!”

  平生道:“话不是那样说,老师。”

  他说着话,把马牵到一棵柳树下,将马拴上了,然后将掖在腰带里的衣摆抽了出来,扯扯衣襟,扑去身上的灰,挺了胸,正色道:“学生对于这件事,正想同老师谈谈,老师有工夫吗?”

  马老师看他显出那分郑重的样子来,便答道:“你不用问我有没有工夫,你只说和我商量的事情是我懂得吗?若是我懂得,老师决不留半个字,就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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