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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看书后记(2)


  威廉斯又去逐一告诉别人,都这么说,他沉默了几星期,又来恫吓恳求,大家听惯了他这一套,也不当回事。有一天,他要求召集全体白人,当众宣称:“我走了。你们有你们的‘太峨’(土语,指好友,每人限一男一女两个 ),有你们的孩子,我什么都没有。我有权利离开这里。你们不肯给我一个女人,我只好到别处去找,宁可被捕,手镣脚铐回英国绞死,也不要再在这岛上待下去了。”大家面面相觑。“你坐什么船走呢?”“救生艇。只有这条船能出海。”“给了你我们怎么打鱼?”自人只会驾救生艇,坐土制小船不安全。“既然不给我女人,船应当归我。”(按:他们是没提,打鱼还是小事,他这一出去,迟早会泄漏风声带累大家。 )克利斯青商量着说:“我们只好依杰克。”问他要哪一个女人。“随便南西还是玛瑞娃,哪个都行。”克利斯青拿两只小木棍子叫他抽签,一只长的代表玛瑞娃,短的代表南西。他抽中短的。

  当晚南西与她的丈夫塔拉卢在他们房子里吃晚饭,看见九个白人拿着火枪走来,塔拉卢早知来意。南西本来早就想离开他,去陪伴那孤独的白人,不然她和玛瑞娃跟别的女人比起来,总觉得低一级似的。“南西,你去跟杰克威廉斯住,他太久没有女人了,”克利斯青说。南西点点头,塔拉卢早已跑了,就此失踪。有两个土人说他躲在岛上西头。白人从此都带着枪,结伴来往的时候多些。估计土人都不稳,只有克利斯青的男性“太峨”梅纳黎比较可靠。隔了几天,女人们晚间在一棵椿树下各自做饭,一面唱歌谈天。绩萨贝拉与花匠勃朗的女人听见南西低唱:“这些人为什么磨斧头?好割掉白人的头。”两个女人悄悄的去告诉她们丈夫。克利斯青立即荷枪实弹,独闯土人下了工聚集的房子,除了梅纳黎都在,塔拉卢也回来了,先也征佐了,然后缓缓走过去,弯腰去拾地下最近的一把斧头。克利斯青端枪瞄准他,顿时大乱,塔拉卢与一个塔喜堤同乡夺门面出,克利斯青的枪走火,没打中,也返身逃走。

  三天后,女人们在海边钓鱼,南西被她丈夫与那同乡绑架了去。克利斯青召集白人,议决塔拉卢非处死不可,派梅纳黎上山,假装同情送饭,与南西里座外合,杀了她丈夫,次日又差他诱杀另一个逃走的土排岛人。六个土人死剩四个,都慑服,但是琨托与他的朋友麦柯喝醉了常打他们。女人除了绮萨贝拉都对白人感到幻灭。这些神秘的陌生人,坐着大船来的,衣着华美,个个豪富热情,现在连澡都懒得洗,衣服早穿破了没有了,也跟土人一样赤膊,用皮带系一条短裙子,头戴一顶遮阳帽,赤脚,举止又粗鄙兽性。她们都更想家了。一年后又有密谋,这次瞒着所有的女人与梅纳黎。土人没有枪械。但是杨与亚当斯常跟他们一同打猎,教会了他们开枪,也有时候借枪绘他们打鸟、打猪——家畜都放出去自己找吃的,省得饲养,小岛上反正跑不了,要杀猪再拿枪去打死一只。这时候正是播种的季节,那天除了杨和亚当斯都下田去了。几个土人先悄没声爬行,爬到祸首威廉斯后面,脑后一枪打死。马丁听见枪声,有入问起,他猜打猪。一个土 人接口喊叫着:“暖,打了个大猪!叫梅纳黎来帮着指。”

  梅纳黎去了,就被胁从,一同去杀克利斯青,也是脑后一枪毙命。麦柯知道了,飞奔去报信给绩萨贝拉,她正分娩,第三胎生了个女儿。她顾长美貌,是个酋长的女儿。克利斯青给她取这名字,因为他有个亲戚叫绩萨贝拉,英国附近有个美丽的小岛是她的产业,所以也是个海岛的女主人。麦柯与琨托同逃。九个白人杀了五个,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村中大乱。亚当斯跑回家去预备带点粮食再上山,四个土人都埋伏在他家里,但是开枪走火,被他负伤逃走。他们追到山上,忽然一个土人喊话,叫他回来,答应不伤害他,因为“杨先生叫留下你给他作伴”。至此方才知道是杨主谋。他先还不信,但是自何在荒山上饥寒交迫,又受了伤。迟早落到他们手里,不如冒险跟他们回来。押着他回村,杨已经占了克利斯青的房子,女人都聚集在那里。

  亚当斯的妻子替他求情,土人放了他,定了。“你为什么干这事?”他问杨,说得特别快,好让这些女人听不懂。“反正他们自己总有一天会干出来的,不如控制住爆炸。”杨说。他大将风度,临阵不出帐篷。他指出现在女人不愁不够了,他早已看上绩萨贝拉,预备娶作二房,再加上南西;琨托与麦柯还没死,但是他们俩的女人归亚当斯。这是他鼓舞亚当斯的话,但是并没下手。女人都在举哀,埋葬死者。土人争夺女人。杨只冷眼看着。一星期后有天晚上,梅纳黎与另一个土人提摩亚为了杨妻苏珊吃醋,大家不过在唱歌欧笛子,也并没怎样,但是梅纳黎竟杀了提摩亚,(按:可能是后者骂梅纳黎是白人走狗,侥幸饶了他一命,还要争风。)逃人山中投奔琨托、麦柯。二人疑心有诈,又杀了梅纳黎。

  杨打发苏珊给他二人选了封信去,信上说要杀掉剩下的两个土人,他们可以回来了。二人不敢轻信。杨果然用美人计,叫花匠勃朗的寡妇勾引一个土人,预先嘱咐她留神不要让他头枕在她手臂上,黑暗中差另一个女人去砍他的头。女人力弱,切不断,杨只好破例亲自出马,同夜把另一个土人也杀琨托、麦柯回来了,天下太平,女人重新分过,但是她们现在不大听支配,从这张床睡到那张床上,琨托、麦柯没有土人可打,就打土女。女人们发狠造海船回乡,但是谈何容易。子女多了,救生艇坐不下,杀光了白人也还是回不去。两个酒鬼,麦柯终于跌死了,琨托的妻子也同样坠崖而死,也不知道是否她男人推的。他索取另一个女人简妮——亚当斯的前妻,让了给马丁,马了被杀后又收回——恫吓亚当斯与杨。他们当他疯子,合力杀了他,也心下惊然,知道再这样下去,只剩他们俩也仍旧两雄不并立。于是都戒了酒,贩依宗教。亚当斯识字不多,叫杨教他读书。杨已经患了严重的哮喘病,杨死后他能念祈祷文,带领一群妇孺做礼拜,兼任家长与牧师。耶酥受难日是一个星期五,复活节前从一个星期三起禁食四十日。

  他热心过度,误以为每星期三、星期五禁食。土女都是“大食佬”,因此一到中年都非常胖,但是对他这件虐政竟也奉行不误。十几年后,一只美国船猎捕海狮,路过辟坎岛,亚当斯好容易遇见可谈的人,又不是英国人,不碍事,源源本本全都告诉了船长。当时美国独立战争还未结束,六年后英美战事告一段落,英国海军部才收到这船长的一封信,交给一个书记归档,就此忘怀了。同年美国军舰在南美一带劫取英国捕鲸船,英国派了两艘军舰去远道拦截,刚巧又重新发现辟坎岛。老水手亚当斯五十多岁已经行走不便,叫几个青年搀扶上船参见长官,前事统统一本拜上。两个指挥官见他如此虏诚悔过,十分同情,代表本国海军声称不要他回国归案,尤其赏识克利斯青的长子星期五——原名星期四,因为他父亲忘了太平详上的国际日期线,少算了一天。——这两个军官这样宽大为怀,擅自赦免叛变犯,原因想必是出事后二十多年,舆论已经代克利斯青一干人乎反,连官方态度也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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