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新娘(129)_张爱玲

一二九

　　第三十三场

　　景：汤家

　　时：夜

　　人：简、汤、吴、荔、

　　F.I.

　　（夜饭毕，汤起身招呼简、吴。）

　　汤：招待不周。来，我们那边坐。

　　（各人走向沙发。

　　（荔低声向。）

　　荔：你同简良嘅事，照我睇已经成功咗九成九啦！

　　：不理你啦！

　　（汤招待简、吴坐下，汤以盒装雪茄奉上给简。）

　　汤：抽烟？

　　简：老伯，我唔识食烟嘅！

　　（汤硬塞一支给简。）

　　汤：抽着玩儿嚜。

　　（吴伸手取烟，汤及时收回。

　　（吴尴尬——思计。

　　（汤代简点火。）

　　汤：你姑妈昨天已经告诉我了，说这个礼拜没有空，我要知道的是下个礼拜她哪一天有空。

　　简：（抽烟，咳）下个礼拜？姑妈下个礼拜都唔得闲。

　　吴：老伯，你这雪茄是什么牌子的？

　　（吴故意上前取雪茄，汤急忙抢回。）

　　汤：是皇冠牌。（放至另一边，回头向简）你姑妈怎么会两个礼拜都没有空的？简良你得想个法子，替我约一约。

　　简：照我睇，我姑妈响呢一个月都系冇时间嘅啦。

　　汤：喔，她都是些什么约会？

　　（简支吾，吴“咳”声示意。）

　　简：你问阿吴啦。

　　汤：（奇怪）你姑妈的事要问吴先生？

　　吴：简小姐今天已经委托我，代她安排约会的时间。（取出日记本，一本正经地读着）礼拜一是扶轮社请她吃午饭，狮子会请她吃晚饭；礼拜二中饭是商会，晚饭是保良局；礼拜三，中饭是工商协会，晚饭是……

　　（日记簿特写，一片空白。

　　（吴一面读一面伸手取雪茄，待汤发觉已无法收回。

　　（吴取火，汤急将火收起。

　　（吴无法，将雪茄由嘴上取下，放入衣袋，汤欲取回已不能。）

　　吴：……太忙啦，简直就没有空。

　　荔：点解简小姐会叫你安排佢嘅约会？

　　吴：她今天请我做她在香港期内的私人秘书。

　　荔：（大喜）真嘅？

　　吴：简小姐总不能要自己的侄儿做她的秘书。

　　简：（向汤）所以我姑妈几时得闲，你问阿吴就知啦！

　　吴：（作状）……太忙啦！简直就没有空。

　　汤：（急忙打火向吴）吴先生，你抽烟。

　　（吴不抽衣袋内的一支，示意取盒内的，汤无奈递上盒。

　　（吴取三支，藏二支，一支正欲点火。）

　　吴：（突然）谢谢，等一会儿抽。（藏烟）

　　（汤熄火。）

　　汤：吴先生，劳驾你查一查哪一天能抽点时间出来，让我请简小姐吃顿饭。

　　（吴取簿出翻查。）

　　吴：星期五……

　　汤：星期五有空？

　　（吴又取雪茄，汤急点火。）

　　吴：谢谢，等会儿抽。（又藏入袋内）星期五有四个约会。

　　（吴再翻日记簿。）

　　吴：星期六没有约会。

　　汤：那我星期六请她吃饭行吗？

　　吴：唔……（考虑状，又取雪茄）

　　（汤急忙点火。）

　　汤：谢谢，等会儿抽。（藏雪茄）不行，星期六简小姐休息，拒绝任何约会。

　　汤：其他的日子呢？

　　吴：没有，简直就没有一天空。

　　荔：不如咁啦，叫简良打个电话俾佢姑妈，请佢星期六唔好休息，俾舅父个机会，请佢食餐饭啦！

　　汤：对！（向简）你马上打个电话，我一定要请简小姐吃顿饭，因为简小姐这一次带了大笔资金到香港来投资，一定要找一个可靠的投资对象。香港这地方坏人多，一不小心就会一败涂地，我要把这些利害的关系，详详细细地告诉简小姐，你快打电话。

　　简：（怕惹事上身）我……我姑妈唔中意我理呢啲事嘅……

　　汤：（拍简肩）只要你姑母在我的公司里投资，我马上书面同意你跟采的婚事。

　　（含羞入房。）

　　简：多……多谢老伯，不过……

　　汤：你马上打电话。

　　简：你……你都系叫阿吴问啦！

　　（荔闻言心里未免难过，走向洋台。

　　（吴见状，只得硬着头皮，苦撑到底。）

　　吴：（干咳一声）这件事还是让我来打个电话试试看吧。老伯总该知道华侨的脾气，她既然委托了我替她安排约会，简良打电话去问她，一定会骂他的。

　　汤：对，对。（递雪茄）吴先生，麻烦您啦！（吴取雪茄，汤将盒内雪茄全部给吴。）

　　汤：吴先生，您全部拿去吧！

　　（吴吸烟，汤点火。

　　（吴假装查电话号码，打电话。）

　　第三十四场

　　景：学校宿舍

　　时：夜

　　人：德

　　C.I.

　　（电话铃响，阿德接电话。）

　　C.O.

　　第三十五场

　　景：汤家

　　时：夜

　　人：汤、简、吴、荔

　　C.I.

　　（吴对着电话，大讲洋泾滨英文。）

　　第三十六场

　　景：学校宿舍

　　时：夜

　　人：德

　　C.I.

　　（阿德不知所云，问非所答。）

　　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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