闂傚倸鍊搁崐椋庢濮橆兗缂氱憸宥堢亱閻庡厜鍋撻柛鏇ㄥ亞閿涙盯姊虹捄銊ユ珢闁瑰嚖鎷�
闂傚倸鍊搁崐椋庣矆娓氣偓楠炲鏁撻悩鍐蹭画闂佹寧绻傞ˇ顖滃瑜版帗鐓涢柛銉e劚閻忊晠鎮峰▎娆戠暤闁哄苯绉烽¨渚€鏌涢幘璺烘灈鐎殿喖顭烽弫鎾绘偐閼碱剨绱叉繝娈垮枟閿曗晠宕㈡禒瀣畺婵炲棗娴氬〒濠氭煏閸繃顥滈梺鍙夌矒閺岀喖宕欓妶鍡楊伓闂傚倸鍊搁崐鐑芥嚄閸撲礁鍨濇い鏍ㄧ矊閸ㄦ繈鏌熼悙顒傛菇闁逞屽墮閸婂潡寮崘顔肩<婵ê鍟块悡妯讳繆閻愵亜鈧牜鏁幒鏂哄亾濮樼厧澧摶鐐存叏濡炶浜鹃梺鍝勬湰閻╊垱淇婇悜钘夌婵犻潧锕ら顓熺節绾版ɑ顫夐柟鍑ゆ嫹闂傚倸鍊搁崐椋庣矆娓氣偓楠炲鏁撻悩鍐叉疄闂佸憡鎸嗛崨顖滃帬闂備礁婀遍搹搴ㄥ闯椤曗偓瀵偅绻濋崟銊ヤ壕妤犵偛鐏濋崝姘亜閿旇鐏犻摶鐐存叏濡炶浜鹃梺鍝勬湰閻╊垱淇婇悜绛嬫晩闁绘挸瀵掑ḿ浠嬫⒒娴h棄顥嶆い鏇熺矒楠炲繘鏁撻敓锟�闂傚倸鍊搁崐椋庣矆娓氣偓楠炲鏁撻悩鍐蹭画闂侀潧臎閸屾粌澧炬繝鐢靛仜濡瑩骞愭繝姘?闁瑰墽绮悡鏇㈡煛閸ャ儱濡奸柣蹇曞█閺屾稓浠︾拠鎻掝潎闂佸搫鏈惄顖炲春閸曨垰绀冮柣鎰靛墰閺嗐儵姊绘担钘壭撻柛鈺侊躬楠炲繘鏁撻敓锟�闂傚倸鍊搁崐鐑芥倿閿曞倸纾跨€规洖娲﹀畷鏌ユ煙鐎涙ḿ绠橀柡鍡楁缁辨帞鈧綆鍋掗崕銉︾箾绾绡€闁哄瞼鍠撶划娆撳垂椤斿吋鐦g紓鍌欐祰妞寸ǹ螞閸愵喖钃熼柍銉﹀墯閸氬骞栫划鍏夊亾瀹曞浂鍞归梻鍌欑窔閳ь剛鍋涢懟顖涙櫠妤e啯鐓欓柛鎴欏€栫€氾拷闂傚倸鍊峰ù鍥х暦閻㈢ǹ绐楅幖娣妽閸庡秵绻濋棃娑卞剰缁炬儳顭烽弻鐔煎礈瑜忕敮娑㈡煟閹惧鎳勯柕鍥у瀵粙濡歌閺嗭繝姊洪棃鈺冨埌缂傚秴锕濠氭晲婢跺棌鍋撻敃鍌氱婵犻潧妫ḿ楣冩⒒娴e摜绉烘い銉︽尰缁绘盯鍩€椤掑嫭鐓涘ù锝堫潐瀹曞矂鏌℃担瑙勫磳闁轰焦鎹囬弫鎾绘晸閿燂拷婵犵數濮烽弫鎼佸磻閻愬搫绠板┑鐘崇閸嬪嫭銇勯幒鎴濐仾闁抽攱妫冮弻娑㈠即閵娿儱绠洪梺鍝勬缁矂婀侀梺绋跨箰閸氬绱為幋鐘电<闁绘ê鍟块埢鏇㈡煛鐏炵偓绀冪紒缁樼椤︽煡鎮楀鐓庡⒋闁糕斁鍋撳銈嗗笒閿曘儳鈧熬鎷�闂傚倸鍊搁崐椋庣矆娓氣偓楠炲鏁撻悩鑼槷闂佸搫绋侀崑鍡涙儗濞嗘挻鐓欓梺顓ㄧ畱閺嬶箑鈹戦钘夆枙闁哄本娲樼换娑㈡倷椤掍胶褰呯紓鍌欒閸嬫捇鏌涢幇銊︽珖缂佺娀绠栭弻鐔衡偓鐢登规禒褔鏌熼崘鎻掝伃闁哄苯绉瑰畷娆撳Χ閸℃浼�缂傚倸鍊搁崐鎼佸磹妞嬪海鐭嗗〒姘e亾閽樻繂霉閸忓吋缍戦柛銊ュ€块弻娑⑩€﹂幋婵呯盎缂備礁澧庨崑銈夊蓟閿濆绫嶉柛銉e妸閳ь剙鍟撮弻锝夊箳閹搭垵鍚梺缁樻惄閸嬪﹤鐣烽崼鏇炍╅柕澶堝劜閻︽捇姊绘担瑙勫仩闁稿ě鍥х闁跨噦鎷�闂傚倸鍊搁崐椋庣矆娓氣偓楠炴牠顢曢敃鈧悿顕€鏌涢幇顓犮偞闁哄鐗楃换娑㈠箣濞嗗繒浠鹃梺绋块缁夋挳鍩為幋锔藉亹鐎规洖娴傞弳锟犳⒑閹惰姤鏁遍柟鐟版喘瀵鈽夊Ο閿嬵潔闂侀潧绻掓慨鎶藉窗婵犲洦鈷戦柟鑲╁仜閳ь儸鍥х闁跨噦鎷�
婵犵數濮烽弫鍛婃叏娴兼潙鍨傚┑鍌溓归弰銉╂煛瀹ュ骸骞楅柛瀣儔閺岋繝宕堕埡鈧槐鎶芥煟閻旂ǹ鐝楅柡鍐ㄧ墕瀹告繃銇勯幘顖氼嚒闁哄洢鍨洪崐鍨殽閻愯尙浠㈤柛鏃€宀搁弻锝呂旈埀顒勬晝椤忓嫮鏆︽い鏍仦閺呮悂鏌ㄩ悤鍌涘婵犵數濮烽弫鎼佸磻閻斿澶愬箛閺夎法锛涢梺褰掑亰閸樹粙宕h箛鎾愭棃鏁愰崨顓熺亾闂佽桨绀侀敃顏堝蓟濞戙垹唯闁靛繆鍓濋悵鏍р攽閳藉棗浜介柛銊╀憾婵$敻宕熼鍓ф澑闂佸湱鍋撻崜姘閳ь剟姊绘担鍛婃儓妞ぱ€鍋撻梺鐟板殩閹凤拷濠电姷鏁告慨鐑藉极閹间礁纾婚柣鎰惈缁犲綊鏌嶉崫鍕櫣闁搞劌鍊块弻鐔风暋閹峰矈娼舵繛瀛樼矊缂嶅﹪寮婚悢铏圭<闁靛繒濮甸悘鍫濃攽閳藉棗浜濋柨鏇樺灲瀵鈽夐姀鐘栥劑鏌熺€涙ḿ绠氶悗姘緲閳规垿鍩ラ崨顔碱伓闂傚倸鍊峰ù鍥х暦閸偅鍙忛柡澶嬪殮濞差亝鏅濋柛灞厩氶崑鎾诲礃閳轰胶绐為梺褰掑亰閸樺ジ宕滈妸銉㈡斀闁绘ḿ绮☉褎淇婇顐㈠箹瀹€锝呮健楠炲秹顢欓悷棰佸闂佺ǹ绻愰ˇ顖涚妤e啯鈷戦柛娑橈工婵箑霉濠婂嫷娈滅€规洘鍨块弫鎾绘晸閿燂拷闂傚倸鍊搁崐椋庣矆娓氣偓楠炲鏁撻悩鍐蹭画闂佹寧绻傞ˇ顖滃瑜版帗鐓涢柛銉e劚閻忊晠鎮峰▎娆戠暤闁哄苯绉烽¨渚€鏌涢幘璺烘灈妤犵偛鍟灒閻犳亽鍔庨弶鎼佹⒑鐟欏嫬鍔ゅ褍閰i、娆撳箣濠垫劖瀵岄梺闈涚墕濡瑧绮氶崸妤佺厵闁告垯鍊栫€氾拷濠电姷鏁告慨鐢割敊閺嶎厼绐楁俊銈呭暞瀹曟煡鏌熼柇锕€鏋ょ痪鎹愬Г閹便劌螣閸ф鎽靛銈嗗姃缁瑩寮昏缁犳稑鈽夐幒鎴滃濠电偞鍨堕懝鐐櫠妤e啯鈷掑┑鐘查娴滄粍绻涚拠褏鐣电€规洘鐟ㄩ妵鎰板箳閹存繃鍎梻浣芥硶閸o箓骞忛敓锟�闂傚倸鍊搁崐鐑芥嚄閸撲礁鍨濇い鏍ㄧ矊閸ㄦ繄鈧厜鍋撻柍褜鍓熼崺鈧い鎺嶇閸ゎ剟鏌涢幘纾嬪妞ゆ洏鍎靛畷鐔碱敍濞戞ü绨婚梻浣告啞缁哄潡宕曢棃娑辩€舵い鏇楀亾婵﹥妞介獮鏍倷閹绘帒啸濠电姷顣介埀顒冩珪閹兼劙鏌嶇紒妯活棃闁轰焦鎹囬弫鎾绘晸閿燂拷闂傚倷娴囧畷鐢稿窗閹邦喖鍨濈€广儱妫楅崹鏃堟煟閿濆懓瀚伴柛銊︾箓铻栭柨婵嗘噹閺嬶妇绱撳鍡欏⒌闁诡喗顨婇弫鎰償閳ュ啿绠伴梻浣虹帛鐢帡鏁冮鍫熷亗妞ゆ劧绠戦悙濠囨煏婵炲灝鍔氭慨锝呯墦濮婃椽骞栭悙娴嬪亾瑜旈獮蹇涙晸閿燂拷缂傚倸鍊搁崐鎼佸磹妞嬪海鐭嗗〒姘e亾闁诡垰鏈粭鐔煎焵椤掆偓閻g兘寮撮姀鈥虫闂侀潧鐗嗗ú銊╂偂鐎n喗鈷戦柟顖嗗懐顔囬梺鍛娚戠划鎾崇暦閹达箑绠婚柤鎼佹涧閻濅即姊洪悙钘夊姎闁告ɑ鐗犲畷鐗堢節閸屾鏂€闂佸疇妫勫Λ妤佺妤e啯鐓欓柛鎴欏€栫€氾拷闂傚倸鍊搁崐鎼佸磹閹间礁纾归柟闂寸劍閸嬪鈹戦悩鎻掝仾闁哄棙绮嶆穱濠囧Χ閸屾矮澹曢梺鍛婎殙妞存悂濡甸崟顖氱闁瑰瓨绻嶆禒濂告⒑閸涘﹤濮€闁稿鎹囧缁樻媴閸濆嫪缂撻梺绋垮濞兼瑩鍩㈠澶婂嵆闁靛繆鈧厖鐥梻浣芥硶閸o箓骞忛敓锟�
虚阁网 > 郁达夫 > 达夫自选集 | 上页 下页
二诗人(4)


  马得烈眼看得那碗红烧羊肉就快完了,喉头的葛罗葛罗和嘴里的警告,对诗人都不能发生效力,所以只好三口两碗的吃完了几碗白饭,一个人跑上楼上亭子间去发气去了。

  诗人慢慢的吃完了那碗羊肉,把他今天在黄包车上所作的那首《日暮归来》的革命诗念给了房东太太听后,就舒舒泰泰的摸上了楼,去打亭子间的门去。

  他笃洛笃洛笃的打了半天,房门老是不开,诗人又只好在黑暗里弯下腰去,轻轻的举起嘴来,很幽很幽的向钥匙眼里送话进去说:

  “老马!老马!你睡了么?请你把今天用剩的那张钞票给我!”

  诗人弯着腰,默默的等了半天,房里头总没有回音出来。他又性急起来了,就又在房门上轻轻的笃洛了一下。这时候大约马得烈也忍耐不住了罢,诗人听见房里头息索息索的响了一阵。诗人正在把嘴拿往钥匙眼边,想送几句话进去的中间,黑暗中却不提防钥匙眼里钻出了一条细长的纸捻儿出来。这细长的纸捻儿越伸越长,它的尖尖的头儿却巧突入了诗人的鼻孔。纸捻儿团团深入的在诗人鼻孔里转了两三个圈,诗人就接连着哈啾哈啾的打了两三个喷嚏,诗人站立起身,从鼻孔里抽出了那张纸捻,打开来在暗中一摸,却是那张长方小小的中南纸币。他在暗中又笑开了口,急忙把纸币收起,拿出手帕来向嘴上的鼻涕擦了一擦干净,便亭铜亭铜的走下扶梯来,打算到街头去配今天打破的那副洛克式的平光眼镜去。

  但是俗物的眼镜铺,似乎都在欺侮诗人。他向三江里附近的街上去问了好几家,结果一块大洋终于配不成两块平光的镜片。诗人一个人就私下发了气,感情于是又紧张起来了。可是感情一动,接着烟世披利纯也就来到了心头,诗人便又拿着了新的妙想。“去印名片去!”他想,“一块钱配不成眼镜,我想几百名片总可以印的。”因为诗人今天在洋车上发见了“革命诗人”的称号,他觉得“末世诗人”这块招牌未免太旧了,大有更一更新的必要,况且机会凑巧,也可以以革命诗人的资格去做它几天诗官。所以灵机一动,他就决定把角上有“末世诗人”几个小字印着的名片作废,马上去印新的有“革命诗人”的称号的名片去。

  在灯光灿烂的北四川路上走了一段,找着了一家专印名片的小铺子,诗人踏进去后,便很有诗意的把名片样子写给了铺子里的人看。付了定钱,说好了四日后来取的日期,诗人就很满足的走了出来。背了双手,踏着灯影,又走了一阵,他正想在街上来往的人丛中找出一个可以献诗给她的理想的女性来的时候,忽而有一家关上排门的店铺子的一张白纸广告,射到他的眼睛里来了。这一张广告上面,有几个方正的大字写着说:“家有丧事,暂停营业一星期。本店主人白。”诗人停住了脚,从头至尾的念了两遍,歪头想了一想,就急忙跑回转身,很快很急的跑回到了那家他印名片的店中。

  喘着气踏进了那家小铺子的门,他抓住了一个伙计就仓皇急促的问他说:

  “你们的店主人呢?店主人呢?”

  伙计倒骇了一跳,就进到里间去请他们的老板出来。诗人一见到笑迷迷地迎出来的中年老板,马上就急得什么似的问他说:

  “你们,你们店里在这四天之内,会不会死人的?”

  老板倒被他问得奇怪起来了,就对他呆了半晌,才皱着眉头回问说:

  “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诗人长叹了一声,换了一换喉头接不过来的气,然后才详详细细的把刚才看见的因丧事停业的广告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他又说明着说:

  “是不是?假如你们店里在这四日之内,也要死人的话,那岂不耽误了我的名片的日期了么?”

  店主人听到这里,才明白了诗人的意思,就忽而变了笑容回答他说:

  “先生,你别开玩笑啦,哪里好好的人,四天之内就都会死的呢?你放心罢,日子总耽误不了。”

  诗人听了老板这再三保证的话,才兹放下了心,又很满足的踏出了店,走上了街头。

  这一回诗人到了街头之后,却专心致志的开始做寻找理想的女性的工作了。他看见一个女性在走的时候,不管她是圣母不是圣母,总马上三脚两步的赶上前去,和这女性去并排走着,她若走得快,他也走得快一点,她若走得慢,他也走得慢一点,总装出一副这女性仿佛是他的爱人的样子来给旁边的人看。但是不幸的诗人,回回总是失望,当他正在竭力装着这一个旁边并走着的女性是他的爱人的样子来给旁人看的时候,这一个女性就会于他不注意的中间忽然消失下去。结果弄得在马路上跟来跟去来回跑走的当中,诗人心里只积下了几个悲哀和一条直立得很酸的头颈,而理想的可以献诗给她的女性,却一个也捉抓不着。最后他又失了望,悄悄地立在十字街头叹气的时候,东边却又来了一个十分艳丽的二十来岁的女性。这一回诗人因为屡次的失望,本想不再赶上去和她并排走了,但是冯妇的惯性,也在诗人身上着了脚,他正在打算的中间,两只短脚却不由自主的跑了过去,又和她并了排,又装成了那一副使旁人看起来仿佛是诗人在和他的爱人散步走路的神气。因为失败的经验多了,诗人也老练了起来,所以这一次他在注意装作那一种神气给旁人看的时候,眼角上也时时顾及到旁边在和他并走的女性,免得她在不知不觉的当中逃亡消失。这女性却也奇怪,当初她的脸上虽则有一种疑惧嫌恶的表情露着,但看出了诗人的勇敢神妙的样子以后,就也忽而变了笑容,一边走着,一边却悄悄的对他说:

  “先生,你是上什么地方去的?”

  诗人一听到这一种清脆的声音,又向她的华丽的装饰上下看了一眼,乐得嘴也闭不拢来,话也说不出了。她看了他这一副痴不像痴傻不像傻的样子,就索性放大了喉咙,以拿着皮口袋的右手向前面的高楼一指说:

  “我们上酒楼去坐坐谈谈罢!”

  诗人看见了她手里捏着的很丰满的那只装钱口袋,又看见了那高楼上的点得红红绿绿的房间,就话也不回一句,只是笑着点头,跟了她走进店门走上楼去。

  店楼上果然有许多绅士淑女在那里喝酒猜拳,诗人和女性一道到一张空桌上坐下之后,他就感到了一层在饮食店中常有的那种热气。悄悄地向旁边一看,诗人忽看见在旁边桌上围坐着的四位喝得酒醉醺醺的绅士面前,各摆着了一杯泡沫涨得很高的冰淇淋曹达,中间却摆着一盘很红很熟很美观的番茄在那里。诗人正在奇怪,想当这暮春的现在,他们何以会热得这样,要取这些夏天才吃的东西,那女性却很自在的在和伙计商定酒菜了。

  诗人喝了几杯三鞭壮阳酒,吃了几碗很鲜很贵的菜后,头上身上就涨热了起来,他的话也接二连三的多起来了。他告诉她说,他姓何,是一位革命诗人,他已经作了怎么怎么的几部诗集了,并且不久就要上外国去做诗文专修大学的校长去。他又说,今天真巧,他会和她相遇,他明天又可以作一部《伊利亚拉》来献给她,问她愿意不愿意。那女性奉赠了他许多赞语,并且一定要他即席作一首诗出来做做今晚的纪念,这时候诗人真快乐极了。她把话停了一停,随后就又问诗人说:

  “何诗人,你今晚上可以和我上大华去看跳舞么?你若可以为我抛去一两个钟头的话,那我马上就去叫汽车去。”

  诗人当然是点头答应的,并且乐得他那张阔长的嘴,一直的张开牵连到了耳根。她叫伙计过来,要他去打电话说:

  “喂,你到底下去打一个电话,叫Dodge Garage的Manager Mr.Strange放一辆头号的Hupmobile过来。”

  那伙计听了这许多外国字,念了好几遍,终于念不出来,末了就只好摇摇头说:

  “太太自家去打罢,电话在楼下账房的边上。”

  她对伙计笑骂了一声蠢才,就只好自己拿了皮口袋立起身来走下楼去。

  诗人今晚上有了这样的奇遇,早已经是乐得不可言说的了,又加上了几杯三鞭壮阳酒的熏蒸,更觉得诗兴勃发,不能抑遏下去。乘那位女性下楼去打电话的当中,他就光着眼睛,靠着桌子,哼哼的念出了一首即席的诗来:

  嗳嗳,坐一只黑泼麻皮儿,
  作一首《伊利亚拉》诗,
  喝一杯三鞭壮阳酒,
  嗳嗳,我是神仙吕祖的干儿子。

  他哼着念着,念了半天,那理想的女性终于不走上来,只有前回的那个伙计却拿了一张账单来问他算账了。

  诗人翻白了眼睛,嗳喝嗳喝的咳嗽了几声,停了一会,把前面呆呆站着的伙计一推,就跳过了一张当路摆着的凳子,想乘势逃下楼去。但逃不上几步,就被伙计拉住了后衣,叫嚷了起来。四面的客人都挤拢来了,伙计和诗人就打作了一堆,在人丛里乱滚乱跳。这时候先前在诗人桌旁吃冰淇淋曹达的四位醉客,也站起来了。见了诗人的这一种行为,都抱了不平,他们就拿杯子的拿杯子,拿番茄的拿番茄,一个个都看准了诗人的头面,拍拍的将冰淇淋和番茄打了过去。于是冰淇淋的黄水,曹达水的泡沫和番茄的红汁,倒满了诗人的头面。诗人的颜面上头发上,淋成了一堆一堆的五颜六色的汁水,看过去像变了一张鬼脸。他眼睛已被粘得紧紧睁不开来了。当他东跌西碰,在人丛中摸来摸去的当中,这边你也一脚,那边我也一腿的大家在向他的屁股上踢,结果弄得诗人只闭着眼睛,一边跳来跳去的在逃避,一边只在啊唷啊唷的连声乱叫。

  (一九二八年三月五日)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