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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四月十九(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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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谁?这又不是一件坏事情。在别人臂弯中抱着睡了五年六年了,只是这一时,难道就是罪过么?我相信,若果这时菊子或者七弟来,我还仍然是这样,手是不必松。我做的事算是罪过么?我年青,她也青年,一同来亲嘴,庆祝我们生命的存在,互相来恋爱,谁能干涉? 一个人,终于是哭了。我明白,这绝不是因了她的不乐意而哭。这眼泪,便是适间热烈的亲嘴的报酬。 她因怕人来,立时又止了,大的眼泪沿颊上流,我应永远在我扮演这一幕剧充配角成功的回忆上来微笑!我见了别人为我流的泪,我用我的嘴去吮干了。 “你害了我了。” “不,我爱你,同时也就成全了你!我使你知道爱是怎样一回事,我使你从我身上发见一些年青的真情,我因了你才这样大胆。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明白。我不是不爱你。我真怕。他们一知道——”“我将全部承认这是我的行为,于你无分。” “我只怕菊子。” “她么?她知道也不要什么紧!以后我还要让她知道。” 不说了,这次是我被人将嘴唇用一件柔软东西贴着了。我用我所有力量这样办,在她颊上我做了些比同妻还热的接触。 “你爱我?” “是,永远。” “我早就爱你了。” “……” 琦琦老远喊着姨婶来,我们恢复了椅子的距离。 用眼泪来赔偿我行为中的过失。此时已渐夜了,房中一个人。我能记起那桌边椅子的位置,若在嘲我似的,椅角在灰色薄暮中返着微弱光。 “我究竟是做了一些什么事情?是梦还是……”我还很怀疑。 我在泪光中复独自低笑。我做了一件虽然是坏但无所为用其追悔的事情,我在一些吻中把我的爱更其坚锐的刻在一个年青妇人的印象上面了。我在妻的监视外,新的背叛成了不忠实的男子了。我来同我自己的感情开一次玩笑。我疯了。 不能玩,更不能睡。为妻写信,但信中我骗了妻,说是在此日惟念她,担心她的生活,做事也很懒。 “我早就爱你了”这话还在耳边。“早就,”唉,这样的人,还有一个女人早就在心中暗地里爱着,我不知道为这一句话,我还应用多少眼泪来赔偿! 我爱了一个人了,是的,我爱了一个做人姨太太的妇人了,——而她也爱我。 我在这本子上写些什么?真不必。一个微笑,一度斜睇,一句柔的低的颤动的话语,我写一年写十万字也无从描写到恰如其分。我自己的心里的复杂的、既非忧愁又非快乐的感情,我用什么文字可以好好保留到这一本记事册子上来?我不是写《少年维特的烦恼》的歌德,我没有这种天才。我又不是……谢谢天!由你手下分派到这世界中女人身上的美质,我今天得用我这作工的手摩抚一道了,我用我洁净的嘴吻过了。 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在你面前,凭了你,做一点更其神虔圣洁的事务罢。我为感谢与祈求来跪在床边,重新又流了一些泪。 我不再躲了。我尽我的力,极力向前走。我要直入那人的心,看看一个被金钱粗暴压瘪了的灵魂。我要看这有病的灵魂在我爱情温暖下逐渐恢复她的活泼同健康。我的行为是救一个人,使她知道应做与所能做的事,她有权利给人以幸福,而自己,也有权享受别人给她的幸福,这不是饰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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