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教育及无产阶级文化运动|瞿秋白

校外教育及无产阶级文化运动

　　校外教育及无产阶级文化运动(1)

　　俄国　凯仁赤夫

　　一

　　十月革命之后，对于教育事业的组织，特别注意于校外教育。革命对于这事，确也看作极紧要的问题。

　　以前学校事业的一切布置竟如此之腐败，连担任学校教授的人，也没有知识的储蓄，足以使他们满足。大多数被压迫的人民，简直是摈弃于学校之外。并且当时极大多数的群众，受战争的影响，更特别受革命的影响，引起非常的知识饥荒，及要求知识的倾向。

　　而国家对于这些要求，竟没有一个满足他们的计划。于是，重新在安静的地方，像立一切事业的纲目一样，建立全国大计划的校外教育组织。

　　教育委员会的校外部就着手执行一切事业，和那些地方，因需要成熟的影响，而发生的各种制度的文化组织同时并行。

　　于校外部的工作基础上，也像苏维埃（Soviet）各机关的事业一样，已树立劳动者的独立精神。

　　“假使校外教育是无产阶级及农民阶级自己手中的事业，那么，校外部所宣言办理的程序，只在于建立那种相当的高度；因此校外教育组织的计划，只在他能得人民独立（自立）的创造，只在他能帮助这个独立经营的组织，那时，方才是适合的计划。群众独立精神所产生的小组织，是一切校外教育事业的根据地。现在的中央组织，唯以合力于这些小组织的工作为目的。大家帮助他，以相当的深广程度去经营自己的工作。”

　　所以，教育委员会所建立的中央计划，最主要的，就是要与以检查及指导。主要的重心是在于地方的工作，地方的提案。

　　校外部对于校外教育事业的计划应很广泛的，包括群众的一切成熟的需要。

　　第一，必须从速公开成人的基本学校，要有充足的数目，及高等制度的学校——国民大学。这些成人的学术机关，应当使民众，都能满足他的教育，而且要经过知识的各阶段，包含大学的功课在内。

　　组成流通的专门学者讲师队，以便作广泛的各地的知识宣传，用讲演录及设立流通国民大学的方法。

　　为实用知识的宣传，组成专门学校或讲演，专关于农村经济及各种艺术等项。

　　对于校外群众教育初步讲演录的程度，因为要有一个方针，编成了一本小计划书，叫做“市民之教科书”，上面有讲演的程度，都是关于天然学历史学专门知识的初步问题。这些讲演，应当使听讲者得一完全共产主义的宇宙观之基础。

　　因为知道书籍的重要，是知识的来源，所以校外部建立大发展出版事业及图书馆计划。

　　应当不但出版再版关于各种知识的书籍，大众的文集、教科书、参考书之类，并且还要刊行各种模范的书目及图书馆的记录。

　　扩充出版事业及图书馆事业，同时还应当注意于别种校外文化的工作：陈列所、展览会、电影、剧场等类。

　　为着要使陈列所一变而为群众教育、群众文化的有力方法，已经决定计划，设立中央社会陈列所，设分所于各地。

　　这种陈列所组织的计划，决定如下：

　　陈列所应当供应劳动奋斗的集合要素，分作数项：（一）艺术的成绩，（二）工作力的发展，劳动等的生产力，（三）劳动生产力的集合要素，资本的集中，手制品的生产，（四）生产力浪费的生产混乱要素，竞争，生产过剩，经济恐慌，企业失败等，（五）世界的分裂，殖民政策，（六）军阀主义，（七）共产主义的奋斗，（八）社会主义的理想。

　　地方的陈列所应当供献那地方的生产，及那地方的特质。

　　流动的及固定的电影，是校外教育极满意的事业。为群众所预定的功课及讲义，可以用科学性质社会性质的专门影片来实行他。

　　又特别注意于公共室，是群众精神的中心一切文化工作的现象及形式之结合。最主要的，就是革命前公共室与消费协社已经同时增多，然而他们的发展常受外部压迫。校外部为公共室规定广泛的新计划，使他们实际上做成一切校外工作的中心。在这里可以会集闲话的讲演及大学校的授课，举办有系统的学校事业，创设模范图书馆，永久的陈列所，暂时的展览会，在这里可以演剧，开音乐会，开书店，在这里设立各种文化组织的管理处，委员会，联合会及各种俱乐部。

　　教育委员会第一部计划，就是设立这些公共室的联合区。

　　设立农工俱乐部及一部分的青年俱乐部的工作，教育委员会也已经决定进行。民众自己的创造，就在于那些俱乐部，实在就是那像血脉般似的公共室，不但帮助劳动者狭义的社交，而且在他们之中有文化的工作。

　　除这工作之外，中央委员会还从事于举办立法及共同管理，统计全俄校外性质的工作，召集全俄会议，预备校外事业的教职员干部，教授法的理论等。

　　教育委员会合力做校外教育事业的地方组织，他帮助地方事业的初步，不但在于思想上，而且还在财政上辅助他们。并且，向中央支取资本，只要地方苏维埃尽那件工作所当得的辅助去取。

　　校外教育出款的分配，可以查一查一九一八年下半年教育委员会的统计。统计欧俄共三千三百万卢布，此外还有西比利亚、高加索、俄罗斯中央亚细亚七百万卢布。总计四千万卢布。然而要得校外教育出款全数的预计，这笔款项还应当双倍，因为照财政支配的条件，地方苏维埃所支取的款项与中央委员会一样。

　　四千万之中，最大的一份，就是图书馆的——一千二百万，图书馆联合区（原文为图书馆网，如现在交通上所称铁道网）的扩充，是教育委员会最注意的。成人的学校及讲演会支出七百四十四万；公共室——四百万；辅助校外教育的省分局，县分局——三百四十四万；中央校外教育，陈列所，公共室等——三百六十万；读本，讲义，谈话等——八十万；准备的组织工作——一百万；国民大学——三十万，电影——（原文不明）；读书俱乐部——四十万。

　　此外，教育委员会校外部的半年统计，还有一千万建筑公共室费；一千万建筑国民大学费；一千万辅助国家工厂及职业联合会所立各种文化教育机关费。

　　除教育委员会校外部以外，执行群众校外教育某部分工作的，还有些别种机关，譬如出版部、电影部、戏剧部、陈列所部、艺术部。

　　教育委员会出版部发行全俄国文学家的出版物及科学性质通俗性质的书籍。要使书价低廉，于是国家组合一大部分的他们的工作可以再版。出版书籍可以印几千百本样本，在国家组合的印刷局内印，所以，他的卖价可以无条件的低落到一至三卢布，现代市场上的价格，却要五至十三卢布有余。

　　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出版部，专从事于社会主义的、通俗的、科学的文学之出版，已经执行很大的工作，以弥补良好的书籍。

　　中央教育委员会电影部，合力于电影企业的市民组会及国民组合，收管一切电影机片的制造。现在，已经由电影部的检查其艺术上思想上的价值，而一切电机影片都在改良中。自然，最主要的工作——是创造新影片，以满足时代的要求及群众中缺乏文化工作者的要求。

　　电影部中又分设专门委员会以便精选及预备影片，这是专为儿童而设的，即以实施科学的训练、宣传、社会主义的思想，认识俄国及欧洲的古典文学等。

　　以前各地的电影，都在商人手中，用以宣传资产阶级的宇宙观，所以在现代的影片之中，极少对于国民思想没有害而可用的影片，就要重新创造极多的影片，特别带有社会生活的、文学的、历史的性质。

　　电影的企业在教育委员会地方分部的手中，渐渐的转变，从娱乐品及慰劳品方面一变而为极需要的文化机关。

　　教育委员会戏剧部及苏维埃特设戏剧音乐地方分局，于戏剧上，渐渐地做成如此的工作，他们也竭力变戏剧为群众文化的工具。这事应当分几层：（一）规定剧本的检查，要制定新曲谱，并附以明了的讲义，（二）应当由职业联合会或别种工人组织，散布良好剧院的戏票，务使剧院接近民众，并且建筑新剧院于工人区域及乡间，又组织流通队。末后剧院的企业，在国家或教育委员会地方分部手中，渐渐地使剧院完全变成群众文化的工具。

　　陈列所部，应当一方面收集组合，前在私人手中的宝贵艺术品，一方面平均分配他们于各地，使群众都能得到。艺术在几千种东西之前，第一个先呈显于民众的眼前。

　　在各地方校外教育的工作，除教育委员会校外部以外，还有别种组织去执行。对于这事最有关系的，就是职业联合会及消费协社。有九种职业联合组织——例如——铁道职员联合会，在这种意义上，做了很大的工作：他们组成几百种成人的讲演会，有大学初步的程度，组成流通讲师队，流通图书馆，流通剧院，设在特别建筑的车辆上，沿铁道线行走，还有俱乐部等。

　　消费协社所做的也不少，特别在于工人方面。在乡间的消费协社特别注意于公共室的建筑。在城里的就组织几百个工人俱乐部。

　　城里俱乐部的运动，格外的有成效，而俱乐部，处处地方，都成为真正的小组织，为群众中全社会的，文化的工作。在俱乐部中，可以集会，结社，有讲演会，音乐会，举办社会教育性质的成人学校，专门画术，音乐戏剧等类。这里也有图书馆，读书室，小书店，以为传播现代文学之用。

　　苏维埃共和国中央的地方的各机关各组织，对于校外教育的工作，已是如此之巨大，他的总计现在已经可以指出。大多数居民，摈弃于学校之外的，现在也能求知识了，也能满足自己的教育了。并且，一切校外教育的工作之各派，图书馆，书籍事业，剧院，电影等，渐渐地移在教育委员会及地方分部的公共管理之下，以此而创立一切教育机关的计划。

　　这些都是以在共产主义理想的精神里，做群众文化的基础。

　　二

　　独立的无产阶级的文化组织，——就是所谓“无产阶级文化运动”，是以无产阶级文化的成就，为工作的目的，——在苏维埃俄罗斯教育（文化）范围中的工作组织里，确有他的特质。

　　“无产阶级文化运动”的基础，建立于一九一七年十月革命之后几天，彼得城的“劳工文化教育组织会议”，及一九一八年二月莫斯科的同样会议上。一九一八年九月，组成全俄会议，作一年的总计，并且是在中央委员会及中央“无产阶级文化机关”，一切俄国“无产阶级文化运动”相联合的起点。

　　“无产阶级文化运动”的目的，是在于无产阶级独立的精神上文化，包含一切人类的精神——科学，艺术，人生。社会主义的新时代应当创造新文化，他的基础已经建筑好了。这个文化是劳工阶级努力创造的结果，并且绝对是独立的。无产阶级文化上的工作应当和劳工阶级对于政治上经济上的奋斗同时并行。

　　然而劳工阶级创造自己的文化，也决不是应当抛弃过去时代丰富的文化遗物，决不是应当抛弃，无关系于无产阶级，有仇恨于无产阶级的各阶级，所做成的一切物质上精神上的胜利。

　　这些“过去”无产阶级应当以批评的态度去观察，取他有价值的东西，依自己的观察点去发扬光大，利用他来创造自己特有的文化。无产阶级创造文化的独立性，在对于过去时代的文化，持批评态度之时，决不以利用及研究资产阶级的文化而动摇。

　　这个创造无产阶级文化的根本态度，在第一次“无产阶级文化运动”会议时，已经表示的很明确。革命中，彼得城的会议上已经宣言：“此次会议，断定文化教育的运动，应当和政治、职业运动、消费协社同时并进，”又说：“此次会议决定在科学上艺术上无产阶级表现独立的创造，然而他还应当占有一切过去时代的文化遗物。”

　　莫斯科的决议案宣言：“实行社会主义的社会改造，无产阶级应当从速建立第一步社会主义文化的基础。要表现科学上艺术上独立的创造，无产阶级应当先行占有旧资产阶级社会的一切文化遗物，然而他应当对于旧文化持批评态度，鉴赏旧文化，不但像学生似的，还要有创造者的态度，能产生新的建设，利用旧时代适应人生的原则。”因有这种学说，于是莫斯科人建立“无产阶级文化运动”有两种目的：A．与无产阶级以完全的合理的宇宙观，为社会主义奋斗的精神所透彻的，以养成努力不倦为未来的社会主义而奋斗的人才；B．有组织的，有计划的，表现无产阶级在科学上优美的文学上艺术上等类的新运动。

　　这种新文化上的工作，应当绝对的以独立精神前进。“无产阶级文化运动”应当纯粹为劳工阶级的组织，完全在于自己事业上自治。

　　彼得城的第二次会议很明了的确定这种意思：“无产阶级的文化，表现自己的内容；生命的新创造者，——就是无产阶级者，——他的根本思想——就是社会主义，——于自己远大的发展之中，仅只是以独立的努力而创造，都由于那无产阶级者的努力，他确认自己阶级的目的，他了解人生，严格的适合于这些目的。”

　　全俄会议聚集这些学说，为“无产阶级文化运动”的宗旨及目的，做真实的标题，确定如下：

　　第一次全俄无产阶级文化教育组织会议宣言：

　　A．无产阶级中文化教育的运动应当处于独立的地位，和政治的经济的运动同时并进。

　　B．无产阶级文化成就，以他的目的而表现他因阶级分裂的消灭，成为全人类的。

　　C．新文化的建设，应当根据于社会的劳动，及友谊的合作，有如：

　　（一）因为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无产阶级应当追随以前文化的成就，占有他的合于全人类的；

　　（二）这些占有物，应当以批评的态度去鉴赏领会他，以自己阶级的创造，加以锻炼而改造他；

　　（三）无产阶级的文化应当取得革命社会主义的性质，使无产阶级者得以新知识为利器，以新艺术涵养自己的情感，改造自己以前的品性，成一种新精神，真正无产阶级的，就是集产主义的精神；

　　（四）对于新文化的建设，无产阶级者应当表现自己阶级的能力至最高度，自己的独立精神，利用革命社会主义的智慧，以为辅助，尽其所能；

　　（五）建立劳工“无产阶级文化运动”新式的基础，巩固他们组织的独立，要使全范围中，能散布严格的无产阶级之创造——所以此次会议宣言：中央的地方的国家机关，应当设法辅助新运动，使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更巩固，使他征服资产阶级，不但在物质上，而且更在精神上，使未来的社会主义的社会，建设得更快。

　　此次会议确定无产阶级创造自己的科学及艺术，要有如此的目的：“此次会议……承认科学上‘科学的社会化’为根本目的，就是（一）要用劳动集产主义的观察点，做科学材料上有系统的观察；（二）他的有系统的解释要适合于无产阶级的条件及需要；（三）科学知识的群众传播方法，要用改造的形式。”

　　“科学的社会化”之组织方法，规定如下：新劳工大学的建设，全用文化教育机关的制度，教者学者共同做友谊的合作；劳工百科全书的成绩，也要科学的方法及历程都在无产阶级的观察点上，他的解释都要有极简单极清晰的程度。

　　此次会议，对于无产阶级者艺术上的目的，规定如下：“对于无产阶级者，于自己社会的工作，奋斗及建设上，有必须的阶级艺术。这种劳动艺术的精神是集产主义，他所领受及反映于世界的，都依于劳动集产的观察点，表现他的情感，他的奋斗的创造的意志之关系，旧艺术的宝贵品，不应当以被动的态度去领受他。……无产阶级者应当采取他们，于自己批评的态度，新颖的解释中，说明他们潜在的集合基础，及组织意义。”

　　此次会议，关于新艺术上工作的性质，确定亲密友谊的合作之必要，凡是他的同事，都直接了解社会主义思想的宗旨，而能通力合作。

　　“无产阶级文化运动”倾向于唤起科学上艺术上无产阶级的创造，帮助他的发见，在自己事业的基础上，确立群众的创造独立精神。

　　在自己的工作方法上，“无产阶级文化运动”依自己特有的道路而进行。他倾向于为无产阶级者，创造配置法，一切新文化上适合的改良的创作的工作。所以他竭力变更文学戏曲描写的艺术等的技术室的制度。这些技术室不但有学校，还有以新方法找着的地方。技术室破坏于威权的原理，而建设于平等及集合创造的友谊互助原则。

　　因有技术室，而“无产阶级文化运动”得联合一切劳工阶级新创造的要素，帮助他们自由发表无产阶级文化上的发明。

　　这些普通学说及计划，此次会议都已决定了，并不是空泛的言论。“无产阶级文化运动”，在苏维埃俄罗斯都市中，无论何处，都已发生，例如：在两个京城里，已经做了极好的工作，都是无产阶级文化上工作的基础及成绩。

　　在文学的“无产阶级文化运动”上，已创设了技术室，在那里，可以持批评态度去研究过去时代的文学，在那里，劳工的著作家可以认识文学的技术，鉴定精选批评同技术室的著作家的文艺。彼得城及莫斯科的“无产阶级文化运动”，而产出几位不知名的无产阶级著作家。

　　至于戏剧上，有两派计划。彼得城的“无产阶级文化运动”，最注意于建设无产阶级中央剧院，演特制的剧本。莫斯科的“无产阶级文化运动”注意于组织无产阶级演剧员队，四五个月之间，就为工人，设立了二十处分区的戏剧技术室。大概推想起来，到一九一九年，这些技术室都能建筑成分区的无产阶级剧院。

　　分区的技术室所做的工作，与戏曲的劳工贫民救助箱，有密切关系，在这里面不但可以研究技术，并且还是剧院的新发明，所有技术室渐渐联合成一个大组织。因十月革命，由各技术室组成晚会，于是改“查尔”为“反抗”舞台，及维尔海纳，以及雕塑的客座台幕。

　　至于描写的艺术上，“无产阶级文化运动”也注意于分区的技术室，在那里，无产阶级者可以研究图画雕刻术等。

　　在音乐的分区技术室里，譬如莫斯科的“无产阶级文化运动”就第一注意研究良好的歌曲。革命的新剧本及一部分新曲谱，都可以极广泛的研究民众的心理及俄国民歌等。

　　“无产阶级文化运动”，极注意于无产阶级青年中的工作，他们特别有时间的要求，要避免资产阶级文化的恶影响。

　　全俄罗斯“无产阶级文化运动”的工作，有赖于全俄中央的建设，现在已经有更有计划更有组织的性质了。然而“无产阶级文化运动”的工作不能停止于此。无产阶级文化的建设，要用全世界无产阶级者努力创造的结果表现出来。所以日内快要发生“万国无产阶级文化运动”的问题，及各地无产阶级者文化教育组织之联合及整理问题了。世界革命的成功，将要以新社会主义文化的建设为名，为劳工阶级的政治联合一样，他的文化范围，也就能做得到了。

　　“万国无产阶级文化运动”已经在不远的将来了。

　　(1)译文原载1921年9月《改造》第4卷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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