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资产阶级与农民问题三民意党的暗杀运动

三民意党的暗杀运动

　　一、土地与自由党之分裂　一八七九年土地与自由党决定要开全国大会。其时因为暗杀美晴切夫之案，党员被逮捕的很多，党的机关也被破获，许多党费被没收，伪造的护照也失去不少，土地与自由党已经濒于破灭。党内两派又正在争论。全国大会未开之前，暗杀派先在汤薄夫省的黎彼茨克城（Lipetsk），开了一个预备会（一八七九年六月十七至二十一日），先行决定自己的党纲及行动方法。黎彼茨克会议的领袖就是亚力山大·美海洛夫。全国大会到六月二十日始在复龙纳慈城（Voronej）开会；那时旧派仍旧坚持否认政治斗争的主张，而新派则主张暗杀式的斗争。于是在这一次大会上便分裂了。旧派便另外组织“黑分社”（Tchiorney Peredel）[196]。新派也在这年秋天另自组织“民意党”（Partya“Narodnoy Volu”），成立执行委员会；一八七九年十月民意党的机关报《民意》第一期便出版了。两派之中，黑分社简直没有能进行甚么运动。所以后来这一时期的革命运动，差不多全是民意党的工作。

　　二、民意党之革命意义　民意党的革命目标，是要建设新社会的制度，使平民意志得以完全表现（俄文中“Volia”一字本有两解：一是意志，一是自由；所以“土地与自由”及“民意党”应当照这字的意义不同而异其译名——虽然俄文中同为“Volia”）。民意党认为实行平民的意志，便可以将旧时的社会生活，改造成社会主义的制度，或是至少与社会主义相近的制度。民意党认为俄国国家本身是一个最大的资本家，是资本主义的“收生婆”。所以要推翻资本主义，同时就要推翻俄皇政府，政治的改革与经济的改革是不能相离的，必须同时并进；而且主要的职任，还是反抗俄皇专制的政府——政治的斗争。但是，如果俄皇政府推翻了，资产阶级都乘机夺取政权，那便怎么样呢？民意党在这一个问题上，仍旧不能抛弃民粹主义的旧观念。所以他们无论如何总是坚持社会革命的学说，以为政治革命的方法必须很谨慎，决不可以使资产阶级趁势组织起来活动起来，所以要实行革命，只有由少数笃信社会主义的革命党人，密谋举事，夺取政权，如此则政治革命的完成就是社会革命的开始。民意党革命运动的方式，因此差不多极大部分是有组织的暗杀运动。他们已经认清，所谓民间去的运动，简直是缘木求鱼；俄皇政府的压迫，处处妨碍和平的宣传运动；如果要事实上做个革命家，便必须实行暗杀主义。

　　然而民意党的革命意义，却在于他们抛弃了旧时民粹派的谬见，承认政治斗争的必要，认清革命党的目的是反对俄皇政府，这一个党纲，是三十年来革命党人实际经验的结果，亦就是随后的一切革命党党纲的基础。民意党是解放农奴运动以后第一个明定推翻俄皇政府为党纲的政党。至于俄国经济发展的问题上，民意党的意见仍旧是民粹主义的：深信俄国的发展途程是特殊的，不必经过资本主义。这却与马克思主义的客观观察完全不同了。

　　不过，当时俄国社会虽然需要资产阶级的革命，而俄国资产阶级自己却没有能力革命，自然也不能形成自己的革命党。因此，当时俄国社会党里一切反对政府不满政府的运动，甚至于其中的资产阶级的分子，都不得不集中于民意党的指导之下；民意党的革命运动，实际上已经成为解放俄国的急先锋，从此之后，俄国解放运动的领袖便已经是社会主义的政党了。

　　三、暗杀式的资产阶级革命运动　民意党的党纲虽然自以为是社会主义的，其实他们的革命运动却是资产阶级的。当时俄国工业资本的发展，为巨商地主阶级的俄皇专制政府所阻遏，客观上需要资产阶级的民权革命。而民意党的暗杀运动之作用，正在于时时震慑动摇那俄皇政府。一般无政府党的激进派往往以为暗杀是最勇猛的行为，只有社会主义者及无政府主义有这么大的胆略，可以表示贫民反抗政府及资本主义的剧烈。其实真正反对资本主义的社会党——共产党，决不注重暗杀运动。何以故呢？因为只有群众之经济政治的斗争，能够锻炼养成伟大的革命力量及阶级意识，能够摇动资产阶级之经济政治的权力，能够实现真正群众的社会革命，能够达到最终的无政府社会的目的。至于暗杀运动，则杀死几个官僚或一两个皇帝，并非群众自己觉悟的斗争，至多只能完成军事的政变，换一个好皇帝，换几个好官吏；充其量亦不过少数密谋革命的党人偶然能够取得政权，而一般民众并不自觉的起来拥护自己的权利；这种“社会革命”非失败便软化。只有资产阶级的革命，或者可以由这种暗杀的方式得到部分的成功；至于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革命，则决不能离开群众而专以暗杀为方法。所以民意党心上想着的虽是社会主义，手里所做的却是资产阶级的革命运动。

　　民意党成立于一八七九年，他的组织是很严密的，很集中的；他们从事于暗杀运动的精神，是非常之能刻苦能牺牲的，十分可敬佩的。他们有秘密的武装，自己制造炸弹，运输枪械；同时努力于革命及社会主义的宣传。警察搜查《民意报》的秘密印刷所时，他们便武装抗御（一八八〇年）；警察逮捕他们，他们往往武装拒捕。民意党屡次密谋暗杀亚力山大二世；第一次谋炸俄皇御车于沃德塞（Odessa），第二次谋炸御车于亚力山大罗夫斯克城（Alexandrovsk）附近；第三次谋炸御车于莫斯科附近，（一八七九年十一月十九日）。一八八〇年二月五日，工人革命家哈勒都陵（Halturin见后注）[197]又谋炸冬宫。这几次的暗杀，都没有成功。

　　四、一八八一年三月一日　亚力山大二世于一八八一年三月一日，被党人葛黎聂维茨基（I．Grinevetsky）[198]的炸弹炸死嘉德璘河畔（圣彼得堡）。葛黎聂维茨基自己也被炸弹炸伤，当场被捕后，不久便死了。当场被捕的，还有一个党人，姓刘萨夸夫（Rysakoff）[199]，他竟供出了秘密机关。于是秘密机关破获，党人赫勒夫曼女士（Gesia Helfman）[200]及溪美黎夫·美海洛夫（Tim． Mihailoff）[201]又被捕。党人萨勃林（Sablin）则自杀殒命。这都是俄皇死后几天以内的事。到了三月十日民意党中央委员苏斐亚·彼罗夫斯嘉（Sofia Perovskaya）女士被捕；十七日，制炸弹的吉芭勒赤池（Kibaltchitch）[202]亦被捕。其时在三月一日之前，民意党领袖热烈白夫（Jeliaboff）已经被逮。民意党大受打击，中央机关及委员，还有许多得力的党员，差不多尽被发觉而被捕获。四月三日彼罗夫斯嘉、热烈白夫、美海洛夫、吉芭黎赤池及刘萨夸夫五人即处死刑；民意党暗杀的第一次大成功，其代价也真不小呢！(30)

　　然而当时的民意党机关，还没有完全破坏。三月十二日，民意党执行委员会发出警告亚力山大三世[205]的一种传单；这一革命党“上书”新皇的传单里说：如果政府对于一切政治犯立刻颁布大赦，并且召集人民代表会议，准许极自由的选举宣传，那么，民意党亦愿意进行和平方法的运动。但是三月一日之后，俄国所谓上等社会的自由派又吓坏了，声明从此反对“过激”；至于平民群众，也不起来响应。所以亚力山大三世即位之后，经过极短期间的犹豫，始终决定实行反动的高压政策，发布宣言说：“政府当尽力所能，巩固保存君王独尊的政制”，凡一切破坏此神圣之制度者，杀无赦。

　　五、暗杀运动之余波及民意党之消灭　亚力山大二世被炸死之后，民意党还实行过好几次的暗杀：宪兵营长苏德金（Sudcikin），沃德塞地方军事执法处检察长施脱列勒尼夸夫（Strelnikoff）等的被刺死。然而一八八一年至一八八三年，迭兴革命党人的大狱，如所谓“二十人之案”、“十七人之案”[206]；民意党的军事机关完全破获，民意党最老的执行委员菲葛纳尔女士（V．Figner）被捕（一八八三年）。于是民意党便不得不崩溃消灭了。民意党本是少数党人密谋暗杀的机关，在群众之中并无根底的，所以机关既然破获，有力的领袖又差不多完全捕获，其结果只有消灭了(31)。

　　民众还没有觉悟，对于革命党并不表示同情；而且三月一日之后，党内自然也发生失望灰心的情绪；这些也都是民意党崩溃的大原因。后来留在外国的民意党人洛帕汀（Lopatin）[207]回国，要想重新结合统一的组织，竟没有能成功。(32)

　　民意党运动的最后余波，要算是一八八七年三月一日暗杀亚力山大三世之役。参加这次暗杀的人，虽然已经与以前的民意党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他们都是受民意党主义上的影响的，自称为“民意党之暗杀派”（Terroristitcheskaya fraktsya Narodnoy Voli）。这次暗杀没有成功。预谋的五个人，都被绞死，列宁之兄亚力山大·乌里雅诺夫（A．Ulyanoff）[209]亦在其内(33)。

　　至于民意党组织上最后的尝试，则还在这次暗杀以前——一八八五年。当时除洛帕汀之外，还有沃尔石赫（Orjih）[210]及白郭腊兹（Bogoraz）等的一个团体，也想重整民意党的旗鼓；他们继续出版民意党的机关报《民意》第十一、十二两期。可是此后不久，这一团体便全体被捕了。从此之后，民意党的组织便根本崩散。

　　六、黑分社的民众行动说　土地与自由党在一八七九年分裂时，分成两派：一是民意党，我们已经详细说过；一是黑分社，还得补说几句。黑分社的名词大概是表示须由农民自动手瓜分地主田地的意思。黑分社的主张是：仍旧保持土地与自由党的旧式民粹主义的正统思想，——注重宣传平民群众，以引起群众的自动与组织为目的。黑分社与巴枯宁派已经稍有不同，他们承认要实行社会主义，必须先有政治革命；但是他们以为实行社会主义斗争（“黑分”）时机到来，政治革命自然会爆发，所以暂时不必进行政治斗争。对于暗杀政策，他们是不赞成的，因为这不是民众的行动。

　　黑分社的领袖是朴列汉诺夫（Plekhanoff）[212]。其余还有维腊·萨苏黎池女士（V．Zasulitch）、亚克谢勒洛德（P．B． Axel-rod）[213]、德赤（L．G．Deitch）、施铁方诺维赤（Ctefanovitch）（注已见前）等。这些革命家，差不多都是后来俄国的马克思主义者及社会民主工党的领袖。黑分社独立之后，差不多甚么工作都没有能做，不久便被俄皇政府的警察发觉，于是朴列汉诺夫都不得不亡命外国（一八八〇年初），于是这一组织便无形消灭。朴列汉诺夫等在外国与西欧的工人运动相接触，开始研究马克思主义。于是革命思想界里，开始非民粹派的思想：第一、他们知道了社会主义之必要的前提是工业无产阶级的革命力量，而不是小农贫民的小资产阶级；第二、他们知道了反抗俄国政府之政治斗争的必要，因为一切阶级斗争都是政治斗争：政治自由是社会主义斗争之先行条件。所以黑分社之主持民众行动说，固然是反对十二月党式的“纯粹军事暴动与个人暗杀”的策略之一大进步，是民粹主义之民间去运动的精华；然而黑分社的脱离民粹主义而转入马克思主义，则尤其是俄国革命运动史上一大关键。

　　[196]黑分社，见本卷第251页注146。

　　[197]哈勒都陵，今译哈尔图林（Степан Нилколаевич Халтурин，1856／57—1882），俄国最早工人革命家之一、俄国北方工人协会组织者。1881年成为民意党执行委员。参见本篇第713页作者注。

　　[198]葛黎聂维茨基，今译格里涅维茨基（Игнатий Иоахимович Гриневицкий），见本篇第700页作者注。

　　[199]刘萨夸夫，今译雷萨科夫（Николай Иванович Рысаков），见本篇第700页作者注。

　　[200]赫勒夫曼女士，今译格利夫曼（Геся Мироновна Ггльфман，1852／53—1882），俄国女革命民粹派分子。曾参加基辅小组，是民意党执行委员和情报员，参加了1881年3月1日的刺杀，判终身苦役。

　　[201]溪美黎夫·美海洛夫，今译米哈伊洛夫（Тимофей МихайловичМихайлов）。见本篇第700页作者注。

　　[202]吉芭勒赤池，今译基巴利契奇（Николай Иванович Кибальчич，1853—1881）。俄国革命民粹派分子，民意党执行委员会委员。见本篇第700页作者注。

　　[203]《工人报》，民意党秘密报纸。1880—1881年在彼得堡和莫斯科出版，共3期。编辑为热里雅鲍夫。

　　[204]二十人之案，指1882年2月在彼得堡对民意党人11名执行委员及9名情报员的审判案。指控其八次预谋刺杀亚历山大二世。苏哈诺夫（Н．Е．Суханов，1851—1882）被处死刑，13人被处终身苦役。

　　[205]亚历山大三世（Александр III，1845—1894），俄国沙皇（1881—1894），在位期间施行了一系列维护专制统治的反动措施。

　　[206]十七人之案，1883年3—4月在彼得堡对民意党5名执行委员及2名情报员的审判案。指控其预谋刺杀亚历山大二世。波格丹诺维奇（Ю．Н．Богданович，1849—1888）等5人被处终身苦役，其余分别处苦役和流放。

　　[207]洛帕汀，今译洛帕廷（Герман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Лопатин，1845—1918），革命民粹派分子。是马克思的朋友，《资本论》俄文本第一个译者。1870年起为第一国际总执委会成员。见本篇第727页作者注。

　　[208]狄嘉叶夫，今译杰加耶夫（Сергей Пегрович Дегаев，1857—1920）。1878年参加民粹派活动，1882年充当了沙皇暗探，同时领导民意党“中心小组”，1883年被揭露后隐匿起来，后在美国教授数学。

　　[209]亚历山大·乌里雅诺夫，今译乌里扬诺夫（Александр ИльичУльянов），见本篇第703页作者注。

　　[210]沃尔石赫，今译奥尔日赫（Борис Дмитриевич Оржих，1864—1934后）。俄国民意党人，1885年将南部许多民意党小组联合成“民意党南俄组织”。次年被捕，1888年处终身苦役，1904年流亡国外。

　　[211]沃西帕诺夫，今译奥西帕诺夫（Василий Степановнч Осипанов，1861—1887），民意党“恐怖派”成员。策划了1887年3月1日行刺，领导了掷弹小组，被处绞刑。

　　[212]朴列汉诺夫，今译普列汉诺夫，见本卷第251页注142。

　　[213]亚克谢勒洛德，今译阿克雪里罗德（Павел Борисович Аксельрод，1850—1928），俄国革命运动参加者。70年代初为民粹派分子，加入过柴可夫派小组、土地平分社，并任《土地平分》杂志编辑。1883年参加劳动解放社，1900年任《火星报》编辑。1903年成为孟什维克首领之一，后为取消派分子，十月革命后流亡国外。

　　(30)民意党革命家小传：

　　一、热烈白夫（Andrey Iv．Jeliaboff）生于一八五一年，是一个农奴家里的儿子。地主看见他聪明，便爱他而使他读书，后来竟得进了中学校。他自己在中学毕业之后，又考入大学。一八七二年因为参加学潮而被大学开除，配解回籍。随后重新进了大学，他还是宣传革命，在同学之中他要算一个很能演说的人才。不久他便参加“往民间去”的运动，一面在农家做雇工，一面努力宣传。一八七四年被捕，一八八七年受审讯，亦在所谓“一百九十三人之案”中。虽然他因为没有赃证而得宣告无罪，然后始终受着行政处分而被配解远地。他自己又私逃到沃德塞地方，在那里宣传工人，很有些成绩。他加入“土地与自由党”之后，最先反对否认政治斗争的学说，而竭力主张应当力争政治自由。从此之后他便一直参加暗杀运动。当土地与自由党在黎彼茨克及复龙纳兹开会议的时候，他在决定政策上，很有独到之见。土地与自由党分裂之后，他便成了民意党的领袖。屡次参加暗杀皇帝的密谋。一八八〇年他创办《工人报》[203]，在智识分子及工人之中宣传。一八八一年二月底，在俄皇被炸的前两天被捕，归入“三月一日之案”；他在审讯时的供词中，对于俄皇政府的制度及政策大施攻击，并且说民意党的党纲，一八八一年四月三日被绞死。

　　二、苏斐亚·彼罗夫斯嘉（Sofia Lvovna Perovskaya），生于一八五四年，是贵族人家的女儿，她家世代做大官的（她的祖父做过教育部尚书，父亲是省长）。她却在十六岁的时候，便成了革命党，在学生、工人之间宣传，后来又到农民中去宣传。一八七三年她被捕后，拘禁于彼得保罗狱，不久即被释放，不过仍须受警察看管。她就到克留摩去进产科学校，毕业之后又被捕，亦在“一百九十三人之案”中。她受审讯之时，供词非常强项不屈，然因无赃证终得释放。她却因为怕受行政处分，或将因此流配远地，决计从此就改名换姓，秘密起来，专做组织劫狱及逃狱的事。当时她在土地与自由党之中，亦坚持否认政治斗争之说很久；但是后来受热烈白夫的影响，始终归入了民意党；参加谋炸御车之事（一八七九年十一月十九日）。她从一八七九年末加入民意党之后，就占着很重要的地位。三月一日之后，她是指导抛掷炸弹者之总参谋。一八八一年三月十日被捕，四月初即处死刑，时年三十六岁。

　　三、吉芭黎赤池（N．I．Kibaltchitch）亦是七十年代民意党著名的革命家，他对于化学有很深的研究，专任民意党执行委员会的炸药实验室之管理。因三月一日之案被捕，处死刑。

　　四、溪美黎夫·美海洛夫（Tim．Mihailoff），生于一八五九年；农民出身，到十九岁方开始读书，同时就成了革命党人，研究社会主义，并且自己已经能够在工人之中宣传。后来加入民意党，做暗杀的工作。三月一日之案发生时，他曾武装拒捕。一八八一年四月被杀。

　　五、刘萨夸夫（N．I．Rysakoff）生于一八六一年，一八八〇年他和热烈白夫认识了，便加入民意党。一八八一年三月一日，他第一个抛掷炸弹，但是未能命中。当时的暗杀计划，革命党人原是分路埋伏的。俄皇的马车经过刘萨夸夫时，刘萨夸夫心慌乱掷，未能命中。直到俄皇车子走到嘉德璘河畔，方为葛黎聂维茨基之炸弹所中。然而刘萨夸夫则当场被捕，竟供出许多同谋的党人。他自己也被杀。

　　六、葛黎聂维茨基（I．I．Grinevetsky），他于一八七九年即成了革命党人，不久便加入民意党。他一方面在工人之间宣传，一方面还在《工人报》的秘密印刷所里做工。三月一日之后，他是最勇猛的，刘萨夸夫的炸弹既未中，他便急急追上俄皇车子，再掷一弹，始将俄皇亚力山大二世炸毙，他自己也就炸死了。

　　七、莫罗若夫（N．A．Morozoff）生于一八六五年。他是民意党的思想上的领袖，是民意党的理论家。一八八〇年民意党的秘密印刷所被破获后，他便逃到外国，和腊符罗夫等共同编撰《俄国社会革命丛书》；并且著了一部《暗杀斗争》，详细解释暗杀政策的意义。一八八一年他从外国秘密归国，在边境被捕。一八八二年归入“二十人之案”[204]审讯，他被判决无期徒刑，监禁在史里塞尔堡狱二十三年。他在狱中虽然困苦万状，仍旧研究科学书籍，并且著了一部《物质之构造》，这本书一直留在警察署里，直到他在一九〇五年遇赦出来，方始出版。他至今还在苏联研究学术，从事著作。最近苏联政府，为着他的科学的革命的劳绩，特别颁给他常年的养老恤金。土地与自由党的领袖讷汤松（见前）是始终革命没有变节的，至死都是赞助苏维埃政府的。民意党的领袖，便只有他莫罗若夫，是始终革命，至今还赞助苏维埃政府的。

　　(31)菲葛纳尔女士（Vera Figner）生于一八五二年。她是外国留学生，先在土地与自由党里，后来便加入民意党。曾经屡次参加暗杀运动，三月一日之役她也参加的，她是三月一日之案后所剩下的唯一的老党员，一八八三年民意党中发生奸细狄嘉叶夫（Degoeff）[208]，她因此被告发而被捕。她去掉之后，民意党简直一无所有了。党员既然分散，中央机关也不存在了。（详见前）

　　(32)洛帕汀（G．A．Lopatin）生于一八四五年。他在大学的时候，学问已经非常之好，但是他敝屣学位，而专心去做革命运动，第一次因嘉腊夸若夫谋杀俄皇之案（一八六六年）被捕。释出之后，他到意大利去，又参加意大利的革命运动。回到俄国又被捕，交警察看管。一八七〇年他逃到外国，参加国外俄文革命书报的著作，并且加入第一国际。他屡次受国外民意党人机关的委任，秘密回国重新组织民意党的机关。他周游各大城市，到处与革命团体接洽，组织学生的革命研究社，创办秘密印刷所等。他已经联络得很好，收集了全国民意党的名单，正要预备重新成立中央机关。可是在一八八四年，因为奸细的告发，在圣彼得堡被捕，党人名单没有能来得及吞下肚去，亦被搜出。于是民意党受着最后一次的摧残。一八八七年“洛帕汀之案”或所谓“二十一人之案”开审，他竟被处死刑，后减刑为终身监禁。他在史里塞尔堡狱共住十八年，直到一九〇五年始开释。

　　(33)亚力山大·乌里雅诺夫（Alexander Ilyitch Ulyanoff），生于一八六六年，在中学四年级时便很有学问，对于自然科学的研究非常热心。他和学生中的革命分子接触之后，不久便加入组织；当时有一种同乡会的组织，他就被选为会中干事。这一同乡会曾经组织学生示威运动（一八八六年十一月），与警察大冲突。他后来便加入了那“暗杀派”，担任制造炸药的责任。原定三月一日（一八八七年）实行暗杀，但是因为与谋的人，有一个偶不小心露出了口风，所以他也在三月一日之前一星期被捕。是年五月八日绞死于史里塞尔堡狱。

　　除列宁之兄外，还有一个沃西帕诺夫（Osipanoff）[211]在这一个团体之中，但是他的事迹已经不关重要的了。这一团体差不多专做暗杀俄皇这一件事，其余的工作，都没有做，亦没有来得及和旧时的民意党团体发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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