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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到了西伯利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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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黎明我就渡江到了浦口,天色和水色都很灰黯,这里的风景和建筑物也仿佛换了另一个世界,看看南岸,还安然睡在晨雾矇矇里。 在寒风里候车子,从早到晚足足有十个钟头。车来了,却是一列没有篷子的货车,四边也没有门,并且是漆黑的。 十点多钟车才开,但鹅毛般的雪花也紧紧从黑暗的空中飘下来了,旅心虽然如焚般地急灼,抵抗它吗?啊,和我作对的天! 黑黝黝的一长列车,在黑黝黝的郊野古隆古隆进行着。经过一站就停得很久很久。那些已经冻僵了的驿站,路灯,都仿佛同情于我的苦楚。车是向北,风是向南,而越吹越紧的雪花,却从四面飞击着我们。车上一点温气也没有了,只靠了我们自己卅六度的体温和严寒冰雪奋斗! 车过滁州,风雪比以前更紧了,客人们的头上身上和行李都尽了一层白色。 我不知我是昏睡过去还是冻死过去,迷迷糊糊过了两三小时。 啊,漠野的山岗,枯树,茅草房子……都稍稍有他们的轮廓了,但分不出是天明还是雪光。我定了一下神,我周身更觉得寒战起来,摸一摸身上的雪,上层是坚固地凝结着,里面却湿津津地在融化。 ——啊!我到了西伯利亚!我是不是坐在流刑的车上啊! 我想哭,但不知怎么我又笑起来了,我笑自己,我更笑这一车的人们,为什么拿了金钱来换西北风,来聚了这么一个餐雪受罪的旅行大会! ——啊!可怜的中国人!可怜连畜生都不如的中国人哟! 天大明了,看见成千成万的乌鸦,在荒凉的雪郊哀鸣着,他们是不是为饥?是不是为寒啊? …… 挣扎挣扎,九死一生的挣扎,直到午间才到了我所要到的地方。但这个荒凉,寥落,像前世纪留下来的村庄,几乎连一只狗都没有。 唉,就是更荒凉更寥落的西伯利亚,还有一群一群的凶狼,还有一个水草所在的贝加尔湖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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