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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中国学会北京同人提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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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革命的德莫克拉西(民主主义)(For Revolutionary Democracy)(一九二二年六月一日) 朋友们: 这次杭州盛会,北京同人因种种原因未能参与,引领南望,能不依依?我们认这次大会,不仅是联络会友感情,乃为求彼此意见一致而讨论几个根本问题,所以我们虽未到会,我们很愿对你们的讨论贡献我们的一点意见。如荷你们的多数赞同,请共同签名在月刊上发表。 下面便是我们的意思。 我们现在不谈任何主义,我们只研究中国目前的事实问题,只看他要求于我们的是哪一种,是政治活动,抑或社会活动?凡是此时住在中国的人,我们想,恐怕没有不感觉武人的横行和人民所受的困苦的。军阀盘据在各省,各省的财权、政权悉归于他们的掌握。他们登用一般趋炎附势藉公肥私的官僚,豢养一群毫无纪律的土匪式的兵士。他们为保存他们的势力和他们的一大群寄生阶级,遂迫而横征暴敛。他们因军队太多,一省地盘不足,遂迫而侵略邻省。于是教育经费被挪移了,实业经费被侵吞了,将各种为公共事业而用的财源都集中于养赡游民和争夺地盘之用。战争的荼毒,勒索的淫威,兵匪的横行,将中国的工商业摧残殆尽,以致毫无发展的余地,只得苟且偷生。言念及此,我们真觉不寒而栗了。 中国内政腐败既已如此,而同时外国资本挟政治势力以俱来。以金钱贿买,以武力威吓,他们从中国的军阀与官僚手中,将中国利权劫取无余。复束缚我们海关订税的自由,享受豁免厘金的权利,更能避免去兵匪的滋扰。他们挟几十年休养的雄厚的资本主义,以与在种种束缚之下的我们新兴的资本主义竞争。为防止我们民众的勃起,乃维持扶植腐败的北方政府(如日本借款给北方讨伐西南),使中国永远在军阀互争之下不能崛起,他们也可永远遂其劫夺。近又为调解国际间的资本竞争起见,成立新银行团,召集华盛顿会议,希图以协和的国际资本主义代替互相竞争。在这样情状之下,我们内受军阀的滋扰,外遭国防[际]帝国主义的胁迫,我们的经济日渐枯竭,生活的程度日渐增高,于是人民的生活状况也沦落无已,直到奴隶的生活为止了。 这样物质的束缚,影响及于精神,他在道德上的表现是缺乏振作的精神,奋斗的意志,大多数生活不安,自顾不暇,所以同情心消失,合群性沦亡。他在知识界的表现是知识贫窳,缺乏活气,大多数既奔在衣食,日营“从手到口”的生活,何能更有余力研究学问?道德、知识两俱缺乏,这便是今日惰性的中国,也就是今日麻木不仁、死气沉沉的社会了。 我们认这种社会,不是以空泛的道德目标和不实用的科学常识所能征服的,而且除非物质生活的改善,永远不能将他完全征服。改良物质生活的惟一方法,是只有铲除国内的督军制和国外资本主义的这二重的障碍,由中国人开发本国的实业。我们要贯彻这主张,势惟有向保护督军制和国际资本主义的政治权力举行斗争了。我们惟一解除苦厄实行的方法,是只有引导被压民众为有目的的政治斗争。 政治斗争是改造社会、挽救颓风的最好工具。人民为最切近的利益奋斗,在群众集会、示威运动、游行、煽动、宣传、抵制这些具体事实当中训练而团结自己,扫除与群众不相容的习惯和道德,吸收富于活气的实际的知识。因为与共同的仇敌作战,养我同仇敌忾的精神,锻炼了互助的能力。这样有价值的经验的获得,将远胜于读书万卷和教育十年了。 在现在资本主义的政治和经济的势力,以十倍、百倍、千倍、万倍的加速度破坏人类生活,将人类境遇愈陷于悲境,将人类道德愈约成服从的奴性的道德的时候,我们对于他不敢而且不想动他分毫,要学脱尔斯太慢腾腾的以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减速度做不干涉政治的“小学教师”式、“园丁”式的社会运动,还侈言创造少年中国,这真是甚于希望以若干人的唾沫便可扑灭燎原之火了。倘使少年中国〈不〉因此侈谈而(不)得创造,我们也就延宕少年中国的运动,成了少年中国的罪人了。 希望以社会运动教育全体人民,待全体人民觉悟后再谋政治运动,推翻恶政府,这永远是一不可能的幻想。在社会上尚有不平等阶级之时,被压的民众,永远没有全体意志之可言,一部分的民意总要被治者阶级所收买或威吓。俄国的农奴有反对农奴的解放的;林肯(解)放黑奴而黑奴反对者颇不乏人;俄国帮助撒的人民名为Blackhundreds(黑群众);湖南的人民竟有替张敬尧请愿者。只有真的革命家他不顾退化层的人民的反对,径引导一般最有觉悟的群众向前斗争,以冀顽固的人民的归附。我们如若死守或全体参加政治活动或不参加的教义,这只是一种怯懦的心理,只是不敢以少数与最有势力的权威对抗罢了。况且,照不问政治的社会运动者的想像,社会运动不直接与军阀冲突,怎样可以一时大显灵异将黑暗政府扫去无余呢? 我们鉴于中国(国)内军阀政治的横暴,国外资本帝国主义的压迫,将中国改良的各种希望都澌灭殆尽了。我们不能忍了,是有诚意改革社会的人们都应该不能再忍了,起来引导民众,打倒军阀和国际资本帝国主义啊! 任何主义者,我们以为都应该在这时抛弃一切武断的成见,客观的考查中国的实际情形,应该在此时共同认定一联合的战线(United Front),用革名[命]的手段,以实现民主主义为前提。朋友们,我们再不能延宕了,我们不能再使内部分裂,反与敌人以可乘之隙了。 我们不是奴性主义者,绝不相信军阀能实现民主政治,因为这就是说,军阀可以扑灭军阀政治,也就无异说君主可以废除君主专制政体,资本家可以废除资本主义了。我们不是改良主义者,也不相信不破坏这制度,加入军阀或官僚阶级中,即可将他改变过来实现我们的主义,因为我们的敌人不是个人而是制度的本身。我们是革命的民主主义者,要以革命的手段实现民主主义,要连根带蒂的拔除督军制度以实现民主主义。在这一点,我们根本上不信任北洋军阀可以改造中国。 中国的国民党,抱民主主义的理想,十余年来与恶势力奋斗,始终不为军阀的威力所屈服(虽然有人认他们联段、联张是放弃主义,是屈服于军阀的武力,但我们只承认他是一种战略,是可以容许的),我们不能不佩服他们的革命精神。他们在广州近二年来的施设,如废止治安警察法,承认工人罢工权,振兴市政,发布工会条例,办理外交不辱国体等,也可证明他们还是民主主义者,虽然他们常为军阀所驱逐(袁世凯、陈炯明、陆荣廷等)以至失败,然而这是我们人民不能帮助他们的原故。从今以后我们要扶助他们,再不可取旁观的态度,因为像这样,便是间接的扶持或默认反动阶级的利益了。 少年中国学会是知识阶级的团体。知识阶级在中国,只有三条道路:第一是替治者阶级的丑行做知识上的盾牌,替治者阶级用深渊的学识解释、辩护他们的一切罪恶。第二是不干涉政治,任军阀残暴而不敢抵御,自己却以“到民间去”安慰自己,间接延长军阀统治的寿命。第三是引导少数觉悟的民众在各种事业中与军阀代表的黑暗势力奋斗,唤醒国人的同情。朋友们,你们创造少年中国到底走哪一条路呢? 少年中国的文学家啊!你们不是因为要创造少年中国,所以创造动人的文学以冀民众的觉醒么?但是你们若不加入革命的民主主义运动,不更在实际活动的范園[围]中指导他们,民众虽由你们得了感情的激发,他们或者将陷于无办法的境地,或者流于无结果的暴动了。 少年中国的科学家啊!你们不是想〈在〉在中国发达科学、普及科学教育么?你们的同胞现在正为奴性和因袭思想所支配,他们现在只能终日营“从手到口”的生活,他们要你们先将他们从物质生活的羁勒中解放,再来领受你们的精神粮食啊! 少年中国的工程师和实业家啊!你们不是要创造一个工商业发达的中国么?你们的机会、地盘全遭军阀和国际的帝国主义所蹂躏或强占了,你们还不起来收复么? 为革命的民主主义,我们全体动员了!我们不要躲在战线后,空谈高深的主义与学理,我们要加入前线,与军阀及军阀所代表的黑暗势力搏战了! 黄日葵 陈仲瑜 邓仲解[澥] 刘仁静 李大钊 沈 昌 《少年中国》第3卷第11期 1922年6月1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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