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铁|陈独秀

寸铁

　　（一九二八年二月二十日）

　　忠实同志乎叛逆乎？

　　唐生智同志，何健同志，刘玉春同志，杨森同志，叶开鑫同志，这班反共的忠实同志，亲亲密密的喊得没有好久，都一个一个的变为唐逆、何逆、杨逆、叶逆了。究竟谁是忠实同志，谁是叛逆，王麻子、汪麻子、旺麻子，永世也弄不清楚，世界上的政党，只有三民主义的国民党有这种怪现象。

　　谁是中国的国民革命者？

　　中国真正的统治者，还是帝国主义；国内上层阶级有力者，还是军阀、地主、官僚买办的资本家。汪精卫所代表的小资产阶级，还是屈服在上层阶级势力之下；戴季陶、顾孟余、甘乃光所梦想的民族资产阶级，还在摇篮里，并且终于在摇篮里。此所以汪精卫弄得进退失据，此所以戴季陶只得烦闷颓废，此所以蒋介石、李济琛得了胜利。蒋、李胜利了，中国反帝国主义及封建势力的国民革命可是失败了。此所以现在愿意而且能够继续完成这个革命的，只有工农阶级。

　　无赖与有赖

　　现在有一位中美合璧的正人君子，骂卢骚是无赖汉，恭维耶稣是正人君子。其实卢骚、耶稣都始终是无赖汉；假使耶稣对于犹太正人君子所指斥的罪恶，能够翻然改过迁善，何至钉死在十字架？无赖汉是世界创造者，正人君子是世界创造之障碍物，或破坏者；所以无赖汉一旦为有赖而变为正人君子，其人便不足观也矣。丹敦、罗兰夫人、米勒兰，当初本是无赖汉，其后都为有赖而变为正人君子。中国的孙中山、汪精卫、胡汉民、戴季陶辈，当初在保皇党看来，何尝不是无赖汉，可惜后来都为有赖而努力要做正人君子了。

　　即是

　　蒋介石从前说，“反对我即是反革命”；南京特委会也说，“反对特委会即是反革命”；最近蒋介石对南京军校学生说，“反对校长即是反对国民政府，亦即是反对国民党”。反对国民党想必也即是反革命，反革命想必即是该杀头。古有“必须有”（今通讹作“莫须有”，唯《宰辅编年录》作“必须有”）三字狱，今有“即是”二字狱。

　　国民党的理论与方法

　　此次国民党全会主要的精神是什么？就是所谓“肃清共产党的理论方法，重建国民党的理论方法”。国民党的理论与方法是什么？就是：以资本帝国主义的各国为模楷为交友，而反对社会主义的苏俄；同意研究系的和平建设及贤人政治的保育政策，而屠杀主张民众暴动民众政权的共产党；在民族利益国民经济的名义之下保护资产阶级地主阶级的财产，而向工农民众进攻，停止其运动，解散其组织。这就是正式抛弃孙中山晚年三大政策的假面具，而回到原来纯资本主义的三民主义。所谓“肃清共产党的理论方法”，就是肃清改组后的国民党之革命性；所谓“重建国民党的理论方法”，就是恢复以前不革命及反革命的政策之正式确定。

　　“党人可杀”

　　二十年来做国民党死敌的研究系，助袁世凯诛锄国民党，助段祺瑞压迫国民党，助陈炯明反对国民党，盛称直系的两次战功、八省地盘，北伐军出发时，犹在他们的《时事新报》上反对国民革命，反对青天白日旗，为孙联帅捏报胜战。一旦北伐军占领了上海，《时事新报》马上改变态度，装出党人的口气，也称呼先总理，也痛骂奉直军阀。乃日久玩生，复萌故态，渐渐埋怨道：“民众（研究系）谋与党接近，乃造‘投机’之名辞以却扫之……冒国民党招牌之共产党固可诛，而冒国民党招牌之‘党人’，其罪亦可杀矣。”然而他们还很胆怯，一露“党人可杀”的论调，马上便抬出缪委员来做护符。呜呼研究系，可耻亦可怜矣！

　　署名：撒翁

　　《布尔塞维克》第一卷第十八期

　　 1928年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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