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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台静农等人信二十九封


  静农兄左右:

  弟病血压高五十余日迄未轻减,城中烦嚣,且日渐炎热,均于此病不宜。燮逸劝往聚奎夏,云彼处静、凉、安全,三者均可保。弟意以为连接校舍之房屋,未到暑假以前,恐未必静,倘(一)房租过多,(二)床、桌、椅、灶无处借用,(三)无确定人赴场买菜米油盐等,有一于此,则未便贸然前往,兄意以为如何?倘兄亦赞成我前往,上述三样困难,请就近与邓六先生一商赐知为荷。

  此祝

  教安

  弟独秀手启五月十二日(1939)

  静农兄左右:

  十五日手示敬悉。柏先生婿系在马项垭自租屋,以楼房炎热,去否尚未定,并无为弟租房子两间之事,想系传说之。顷晤雪逸兄云聚奎周校长已回信来欢迎我去住,我亦决计去。房租一节,雪逸云不要;我以为多少总要出一点才好,用人雪逸云不必专雇,有学校工役代办;我以为自雇一人(男工)较为方便。家具一层雪逸不大有把握,此事必须准备好,倘聚奎借不出,只好到白沙场小住一二日,购齐再去(床一、饭桌一、厨桌一、书桌一)。

  顷仲纯又云:闻之令弟,彼校(服务团所办中学)左近,有屋三间出租,可否劳吾兄亲去看一看,倘地点安全,光线空气可用,住此比聚奎交通较便也。尊见以为如何?或日内即赴白沙场在银行小住一二日,往聚奎或另租屋,候见兄时再决定,如何?(望即示知!)

  此祝

  痊安

  弟独秀手启五月十七日(1939)

  静农兄:

  昨晚检验血压,又由三〇三度(似为二〇三度)高涨至二三〇度,非急得极静、极凉之地休养不可,聚奎允借之房屋或另租他处之屋,都以不朝西、不邻近课堂操场或大家庭儿童吵闹,为必要条件。如何乞即复!

  此祝

  痊安

  弟独秀手启五月十八日(1939)

  昨函谅达。令弟所云彼校邻近有屋三间出租,倘系不朝西之独立小院,决舍聚奎而租此屋。又及

  静农兄:

  读杨君与兄函,略见聚奎觅屋不易,且弟日来头晕耳轰,有加无已,由江津赴白沙四小时轮船之挤闹,非病体所能堪,已托友人在鹤山坪找屋,弟曾亲往一次,凉、静可靠,坐滑竿二时可达,三五日即去,白沙之行作罢矣,特此奉闻。

  此祝

  痊安

  弟独秀手启五月二十一日(1939)

  静农兄如握:

  弟移来鹤山坪已十日,一切均不甚如意,惟只有既来则安之而已,据脉搏似血压已减低,而耳轰如故,是未恢复原状也。此间毫无风景可言,然比城中空气总较好也。来示望仍寄旧居,其中有友人留守,函件可转达也。

  此祝

  大安

  弟独秀手启六月六日(1939)

  静农兄左右:

  一日书并转下唐君函已收到。唐君之《天壤阁甲骨文存考释》,已由傅孟真转来一部,与魏君通信时,望便及之。编译馆尚欠我稿费二百元,弟以尚未交稿,不便函索,希兄向该馆一言之。贱恙日来无大变化,知注特闻。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四月十四日(1940)

  静农兄:

  今晨明信片发后即获读二十六日手书,知前上两函均已达览。馆中有款,望直寄弟寓,或由农工银行转下,万万勿再寄第九中学邓季宣转,请即切告馆中出纳室办事者!任北大讲座固弟之所愿,然以多病路远,势不能行;为编译馆编书(不任何名义)事或可行,惟馆中可以分月寄稿费,弟不能按月缴稿,馆中倘能信任,弟亦受馆中之钱,必有与钱相当之稿与之,不至骗钱也。余待面谈,不赘。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四月二十九日午(1940)

  静农兄:

  回乡已十余日,贱恙并未见剧,识字教本已勉强续写若干,倘病不再发作,上卷大约在下月内可以完成,兄带去之稿亦望能于下月半抄好,届时建功兄倘能偕兄来江津城一游,即可将原稿带来,弟亦可将续写之稿交兄带去也。兄等如能来游江津城,务于动身前十日函告我,以便按期入城也。兄带去之稿尚遗漏一字,今附上,望加在甲介字前后。编译馆二百元已寄来,收据附上,请交该馆会计。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五月十八日(1940)

  静农兄如握:

  顷见兄于二十五日致仲纯书,愤怒异常。前有友人金君自重庆来江津看我,亦云闻之教部中人告诉他,部中月给我三百元;今编译馆中又有人云弟从部方领到稿费;想必都是部中有意放此谣言,可恨之至,请兄为我严厉辟之,是为至感!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五月二十九日(1940)

  静农兄:

  前寄上补稿一条及收据一纸,至今未见赐复,不知收到否?弟稿已写完成,再校阅三四日,即可交卷,不知兄带来之稿已抄若干?如此时局,弟极盼弟此书能早日印好出版,以免原稿丧失,失则不可再写矣。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六月八日(1940)

  静农兄如握:

  四日手教读悉。稿已完全写好校过,拟廿前后派火房送至白沙编译馆交兄手收,前稿望早日抄好,以便将原稿交来人带回。敌机每日光顾,江津城天天有警报,人心慌乱,仲纯兄几乎天天跑警报不在家,月底赴江津聚会之约,势必延期矣。此次续写之稿,约为期月余(日写五六小时,仲纯若在此必干涉也),甚勉强,致于左边耳轰之外,又加以右边脑子时作阵痛,写信较长,都不能耐,势必休息若干时日不可。下卷略成,虽非完璧,好在字根半字根已写竟,总算告一大段落。法币如此不值钱,即止此不再写给编译馆,前收稿费亦受之无愧也。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六月十五日(1940)

  静农兄左右:

  昨函发后即获读由仲纯兄转来十二日手书,敬悉一是。兹派焦姓火房将全稿五册送上,收到望即交馆中速抄速印,希望能于秋季开课前出版。如此时局,此稿一天不出版,皆有散失之可能。香港印刷固佳,但随时皆有被日本占领之可能,倘川中能刻篆文,弟极端赞成兄在川雕板之提议,成都太远,校对不易得人。欧阳先生在江津城所刻诸书,均可用,词品用小字刻颇精美,毛诗石印,稍次之,均附上一阅。馆中如同意,兄可函仲纯兄向欧阳一调查刻印处在何所及刻价纸价若干也。弟意好的毛边纸亦比洋纸价贱,最好馆中自己买纸,雇工到白沙开雕。焦火房白沙乡下人,彼需回家看看,明后日可回到白沙场到兄处取回信也。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六月十六日(1940)

  静农兄左右:

  十八日惠书敬悉。日前陈秀清自白沙回到德感坝来函云,兄曾卧病家中,不知近日已全恹否?史表照原文分三段连续横印,装订成册,不必贴合为直表也。诸夏居甘肃时已在陶器时代,大约商周均经由秦陇入陕,傍渭南而居,后周人定居渭水流域,商则沿黄河南岸而移居豫鲁,夏则沿黄河,经河套而入居晋南,八姓大约亦曾经河套(鄂尔多斯旗发现新石器即其证),而更东经包头绥远而至燕北,南下青徐。禹疏九河约为河套九河,《孟子》禹贡疏九河之说,太夸张,在古代之交通及工程均不可能也,此虽假定,颇近情理,不知可以分别补入表中否?治中国史,鄙意只可断代或分门,如经济艺术等,专力为之,全部史非一人之力所能任也。弟前在金陵狱中,曾拟作《宋末亡国史》及《明末亡国史》二种,以此足为今人之鉴也,今万无此力为之,兄其有意于此乎?倘馆中能出版,兄不妨为之也。敌人不入川,则到处可居,倘入川则大难矣,弟尤大难。如果真有此一日,不知邓六先生有可靠之亲友在乡间能容我避居否(总须离场稍远)?语罕所居万家山不知情形如何?敌人入川,土匪必蜂起,黑石山必不能安居也,兄此时住处尤不妥。前闻合江曾被炸,想尊翁平安也。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九月二十五日(1940)

  静农兄:

  二三两日函及史表补文均收到,史表则早已由农工银行转来,史表补文有修改处,奉上一张。《晚明讲史》不如改名《明末亡国史》,修改时望极力使成为历史而非小说,盖历史小说如列国、三国,虽流传极广,究于历史及小说两无价值也。拙稿付印事,顷已发函陈馆长言之。鄙意倘寄商务印亦不成,在白沙油印亦较善于束之高阁。油印能手,亦可印五百份,择其清晰者可装成二三百份。白沙乡间医药太不便,稍迟拟移居江津城中(已托仲纯兄为租屋),不往白沙,邓六先生之屋可不租也。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十月十四日(1940)

  静农兄如握:

  拙稿加字两条,前日寄上,谅已收到。兹又有加改一条如左(加改书稿文略)。

  二十七来书昨读悉。铅印石印恐都渺茫,商务既积压馆稿数十种未印,焉能提前印拙稿,弟与王云五无深交,且此人但认得势力,不认交情,弟虽函托亦未必发生效力,鄙意想请陈馆长发稿后特给王云五一信,问其可否提前即时排印,倘回答是个否字,仍望由馆中油印二三百份,分散各省,以免川乱将原稿散失,拙稿虽未臻完善,而弟颇自矜贵也。邓府屋既不■(原文此处为■),则不谈矣。之瑜如能在聚奎任课,薪金自当由校中决定,他但重礼貌,薪金不甚计较,前在博学,据弟记忆,月不过百元。

  此祝

  健康

  弟独秀叩十二月卅日(1940)

  静农兄如面:

  十一日赐书诵悉。拙稿馆中自印决无可能,商务如不能提前即排印,仍望吾兄代弟转告陈馆长付油印,油印虽不佳,聊胜于无也。旧年后兄果能来游否?尊翁倘回白沙,亦望其同来,以久未晤面也。资深兄往聚奎教书事,不知如何?谈锡山君之妹(现住仲纯处)上海美专图工科毕业,曾任过中学教员,倘聚奎新本需图画及劳作科教员,兄可推荐之。薪金决不计较,倘能延聘,她即可前往。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一月二十日(1941)

  仲纯兄:

  六日函及燮康函均收到。数日无敌机来,不知何故,兄有所知否?和战问题,柏先生在渝当有所知,能设法向之打听否?倘继续轰炸外县,江津必不可免,白沙虽与江津城同,而聚奎左边邓六先生之房屋,必无被炸之事,兄眷如必离开江津城,往此处最好,望勿游疑!如必去,宜速(此字旁画圈)去!并望劝静农移去,柳马冈未必安全。闻綦江有军事机关,与江津不同。欧阳书屏格式遍寻不得,前次实未寄来,不妨请欧阳先生再开一个。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七月十日(1941)

  静农兄:

  拙稿如能真付印,望即就近在白沙石印,万勿木刻,书名亦望勿改!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七月十三日(1941)

  静农兄:

  前函谅达。悼李光翁诗另纸录呈。拙稿倘真能付印,切望(二字旁画圈)即在白沙石印,铅印木刻均河清难俟。兄等均劝之瑜兄仍回聚奎,而于环境容否他再回,似未深(此字旁画圈)加考虑,虽劝无益;情势如能回,瑜兄不待人劝也。

  此祝

  暑安

  弟独秀手启七月二十二日(1941)

  静农兄:

  七月十九日二十四日两示均读悉。古韵表油印二十份(用前印史表纸),需纸价若干,望嘱写油印者计算示知,为荷!韵表尚有自序一篇,约三千字,日内写好即寄上,建功兄愿写一批评性之序否?识字教本初以教部与馆间有误会未能印,今闻误会已释,而仍未付印,不知其症节究竟何在?《拼音文字草案》,早已售于商务,韵表仍初稿,此时不拟正式付印,《连语类编》已约与北大,弟并无他稿可以出售,兄与瑜兄函所谓弟之稿费问题尚谈不到,不知何所指也?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八月六日(1941)

  静农兄:

  收据八纸(印花每纸六分业已扣去,故弟处未贴)及■君嘱写之件(原文此处为■),乞为转交。弟是否移居白沙看英美是否对日开战而定。拙著馆中已着手开雕否?倘无开雕之意,下卷不必续写矣。工人江津可雇,何必远求之于成都。弟处前日被窃,草稿失去,倘寻不回,下卷写时益觉困难,馆中若无心付印,弟更无心续写矣。

  此祝

  健康! 建功兄同此

  弟独秀手启八月八日(1941)

  静农、建功兄:

  静农兄十三日手书读悉,建功兄赐寄大著亦拜领。拙著韵表已动手写否?补入各字另纸录上。纸价需若干望早日计算示知(只印二十份)。建功兄能作一文好极,时间当来得及,表写印好,另写订入可也,弟自序亦须迟数日始克寄上。

  此祝

  著安

  弟独秀叩八月二十日(1941)

  静农、建功二兄均鉴:

  寄上韵表自序六纸(收到望即赐知!),希检收。希望建功兄之序能同时一并印出。何日可以动手写印,需纸价若干,均望早日示知!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八月二十七日(1941)

  静农、建功二兄:

  前上两函,一附韵表修改稿,一附韵表自序,至今未接来信,不知收到否?此韵表编译馆能代印否?如能印,印纸及腊纸共需价若干,希即示知!倘不能印,望兄等暂时代为保存黑石山兄寓中,勿寄江津,因江津城及白沙场最近均有被炸危险也(渝友来云敌广播如此)。韵表格子颇小,写字太多,油印时恐甚糊涂,各格有收录字过多者,望兄等酌量将其不必要者删去若干可也。

  又自序文中有二处请注意修正之(两处改稿略)。

  写油印时,最好能照原稿每行均画纵横格子,读之始能清楚不紊。

  韵表所取之字有漏略不全者,希就兄等所忆及补之!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九月五日(1941)

  静农兄:

  九月八日、十六日、十八日、二十一日四示,均于近一星期中先后读悉。韵表由馆代印且用其腊纸,陈馆长如知之,乞代为道谢。胡小石君不知将寄我何物?不知是否好久以前请其所写之小斗方?前以久未得兄书,疑兄有病,今得书果然,未知现已全好否?编译馆之困难,想仍系教陈之必欲据为己有也。韵表自序是否已照弟迭次所改者写之,全部写成约在何时?不知双十节边能订成寄江津否(希望能加紧写成)?家姊灵柩将于下月即十月(阳历)二十日由油溪运至江津城安葬,弟必进城一行,如无警报,或提前于十五边即动身,并拟在城小住一星期或十天;即有警报,十九日亦必进城,住二三日,望在此期间,韵表能订好寄至江津城也。建功兄前有动身赴滇前来江津一晤之言,倘能来,可在十九、二十、二十一这几日(如无警报可于十六七来)。韵表能带来更好,兄及建功夫人能同来一游否?韵表写好(不必订)望即(此字旁画圈)检一份送与小石,并征求他的批评。我料他必大不以为然也。漠译高著中国音韵学,望向馆中借来一读。

  此祝

  健康  建功统此

  弟独秀手启九月二七日(1941)

  静农、建功二兄:

  二十六日寄静农兄函,已收到否?家姊安葬之期,乃改在阴历九月初三日(阳历十月二十二日),弟拟于阳历十月二十或二十一日始进城。建功兄动身赴滇之期,未必能迟至此时以后,江津城晤会之约恐不可能。之瑜兄准于双十节后十三或十四来弟寓小住一二日,兄等亦能同时来此一聚否?来时坐木船至龙门滩,登陆八里即到弟寓(石墙院杨宅),坐滑竿单趟十元即够也。如何?希即赐知!韵表不知已写成若干?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九月卅日(1941)

  静农兄左右:

  三日手示诵悉后,又收到高书一大册,内有重阳日手示(重阳为十月二十八日,远在三日手示之前)。高书略读后即可奉还,至迟。

  静农兄:

  十一日信燮康于十六日方送仲纯处,与十七日信同于十九日由仲纯处取来,以后有笨重之件不便交邮者,方托银行寄,因银行转交必然比邮局要慢些。请陈馆长寄来识字教本副本一部事二十一日已致函言之,倘交兄转,可不必真寄来,存之兄处可也。倘交代在迩,不能候重庆寄回顾吴借去之本,可否由兄以弟取校名义,将馆中仅存之一本,取存兄处,以便将来转售于商务?倘能如此办,弟可补上一签名盖章。托兄取来之信,以备交待时查问。馆事已如何决定,兄仍留与否,均望示知!识字教本编译馆必不能印,转售稿与商务事,兄可否即时(此二字旁画圈)代表弟托陈可忠向王云五一商之?天气颇寒,行动不便,决不能赴黑石山看梅矣。建功兄处两寄航空信,均未得复,不知收到否?通信时便询之。前寄韵表一份给傅孟真,竟未收到,兄寄尹默者,收到否?有回信否?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一月二十五日(1942)

  可忠先生左右:

  拙稿虽未尽善,而创始不易,弟颇自矜贵,希望能于足下在馆期间,油印五十份(弟需要二十份赠朋友)分寄全国。此时虽有原稿一份副本三份,一旦川中有乱,难免纷失也。区区之意,请勿以过虑而忽之!

  此祝

  大安

  弟独秀手启二月二十六日(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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