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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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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前一幕六个月,在越国会稽郊外荒村里。远处崇山峻岭,莽莽苍苍,还是一种设有经过人怎样开辟的所在。左面是一片青郁的空林,掩映着丛生枯草的峭壁。峭壁巅峰,上接云霄,横生一些枯木苍藤。右面,由深谷里流下来一道浅浅的小河,早已不见潺溪的水声,只看见一道细如银线的沟水,在河床当中的碎石衰草中蜿蜒流过去。 〔日轮当午,火旗焰焰,地上的生物仿佛放在洪炉中炙烤。人们望着眼前几亩龟裂的田里稀疏的桔茎在热风里摇摆,一声不吭。更远的地里,已经生满蒺藜了。烈日杲杲,只听见荒坡断堑中不知名的夏虫单调地叫着。 〔台前是一个矮矮的茅棚。茅棚前放着简陋的杂物,其中有渔猎用的东西。 〔台上,比较触目的地方是一口残圮的井台。 黑肩,苦成的小儿子,坐在一棵榆树下,呆望那一片龟裂的田土。他抱着一根三尺长的竹管——一种越国的乐器,有时呜呜吹起来,声音沉郭感人。稍顷又停下来,默默望着他舍不得离开的土地,悲哀地唱起他自己编的歌子。黑肩已经二十岁了,结了婚。他中等身材,面色被阳光晒得黑黑的,轮廓十分俏美,有一双明亮乌黑的大眼睛。他沉默寡言,细致敏感,坐在那里总像在沉思着什么。他穿得破烂,露出宽宽的胸膛。 〔离黑肩不远,在井台旁,蹲跪着黑肩妻。她比黑肩大五、六岁,长长脸,高高的身材,面色憔悴,看得出从前是一个好看的姑娘。这时,她正用一条长绳汲着快要枯竭了的井水。 〔黑肩低声唱着歌??黑肩妻(拿着竹桶走到黑肩身边)黑肩,你喝口吧?(把水送到黑肩面前,黑肩摇摇头) 老天爷一个雨点都不下,热得冒青烟。这口井,就这么点水,吴国兵还说填就填。成天受气,只有逃到东海边去,是条活路,(黑肩不答话。继续唱歌)黑肩,我知道你心里难过,热土难离,可这又有什么法子啊! 黑肩(悲哀地唱着)。 鸱鸮啊,鸱鸮! 你已经抓去我的小鸟啊,就别再毁我的窠巢! 啊—噢——,啊—噢——搭起这窠巢啊,用了多少辛劳,叼来芦苇啊,又垫上了茅草。 我们一家啊,是多么恩爱和好! 生下一堆孩子啊,都在这窠巢。 鸱鸮啊,鸱鸮! 你已经抓去我的小鸟啊,就别再毁我的窠巢! 啊—噢——,啊——噢——黑肩妻(烦怨地)你就会成天唱!黑肩,你要拿主意啊!你要拿主意啊! 黑肩你这碎嘴子婆娘!我是要走啊! 〔防风捧着一碗米上。防风,饥愁交并,骨瘦如柴,他突然昏眩倒地。黑肩、黑肩妻忙上前去搀扶。 黑肩防风!防风! 黑肩妻(向田坎上喊)防风婆婆,防风嫂快来啊! 〔防风慢慢醒转,防风婆媳背着装了野菜的竹篮子上。 防风婆婆我的儿,你可回来了。防风媳妇,你快扶着他! 防风嫂防风,怎么啦? 防风(捧起洒在地上的米)这些畜生抓我去给王孙雄盖歌台,干了一个多月,只给了这一点米,还是霉的,臭的。(敲着胸)我的血都叫他们挤干了! 防风嫂叫你躲起来,你不躲。 防风不成了,我要死了。 防风婆婆我的儿啊! 〔防风婆媳扶防风踉跄走下。 〔黑肩妻快步走入草棚,提着一个竹篮和一个小包袱,慢慢地走出,对黑肩低声。 黑肩妻你还想什么呢,走吧! 〔黑肩正要走,苦成和鸟雍上。 〔苦成挑着一担野菜。他一身铁硬的筋骨,须发灰白,目光炯炯。 〔鸟雍,带着一种不可抑止的生气,像一棵砍不倒的大树。 苦成(大喝)站住!黑肩,你还是要走吗? 黑肩爹爹! 苦成你这没有志气的畜生!你受不得苦了吗?想离开此地吗? 黑肩妻爹爹! 苦成你这个懒婆娘,怕受苦,没见识。大家都在忍饥受寒,要跟吴兵周旋到底,可是你们两个却想逃掉。(愈说愈气,没头没脑地痛打黑肩)我打你,打你这个没有骨头,没有一点出息的畜生。 黑肩妻(恳求鸟雍)鸟雍叔,你拉一把啊! 〔鸟雍冷冷望着。 黑肩(抱着头让父亲打。等父亲住手,才哭声说)爹爹,你屈了我了,你打屈了我了!我不是受不得苦,也不是不想争口气。我只是看到这里没有指望,没有盼头。现在大王回来了,我们还不是受吴国兵的气吗?爹爹,你不是也说心里闷得很吗? 苦成这里的山河知道我们的闷气,这里的土地见过我们的仇恨,你们要往哪里去啊! 鸟雍(大喝)你们要往哪里去啊! 〔太辛爹,精神旺健,他领着一些百姓走来。他们纷纷敲打着乐器,低声诵读着求雨的祷文,手里举着树枝和祭旗。 〔太辛爹披散着头发,身上束着白茅,打着旗幡。彩衣斑斓的男巫数人和童子们,跳着祈神的舞蹈,随鼓应声,左右盘旋,高亢地唱着走过。 太辛爹(对众人喊)邻居们,求雨啊,大家求雨啊。一同到江边上去求雨吧! 〔苦成领着众人下。 〔远处祈雨的祷文和敲打乐器的声音。烈日照着河边,空无一人。 〔勾践和文种沉默地走上来。勾践穿着越王的服饰,但简单朴素。他的形容比在石室中显得更憔悴了,面色黑了一些,锁着眉头,仿佛焦思着什么。文种还是那副稳重沉肃的神色,简直是不作声,走在勾践后面。两个佩剑卫士随着他们。 勾践(用手遮着阳光,瞪望着)那是什么? 卫士求雨,大王。 文种(不觉——)百姓在祈雨了。(跪下) 勾践(也不觉跪下,卫士随跪)上天福佑越国。请降雨吧。(立起) 〔文种与卫士站起,勾践四面望着这烈日下沉寂闷热的大地。 勾践(独语)好热的夏阳啊。晒裂了我们的土地,晒死了田里的稻苗,晒干了人们的眼泪,真是晒尽了我们的心血啊。回来巡视三个月了,到处是十室九空,一片荒凉,这景象真是触目惊心。(向文种,痛苦地) 文大夫,怎么赵国竟会落到这般田地呢? 文种(沉静地)越国原是地少民贫。(静默) 勾践(文种的静默使得他有些烦躁起来)我在吴国囚禁三年,从早到晚,望着一寸一寸的光阴过去,朝朝夕夕盼望奔回越国,重整江山,而如今,眼前的事情千头万绪,纷乱如麻。文大夫,这“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怎么这样难呢? 文种(意味深长地)难也不难。“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是十年又一个十年哪。 勾践(很是不满,但仍婉转地)文大夫,我在范大夫面前,就觉得像龙飞在天上,鱼游在海里。真是天马行空,什么事都不难而自在。如今,文大夫,你仿佛把我赶回到地上来。像老牛一样,一步一步地行走。 文种(不觉微笑)是啊,大王。到了地上,是要一步一步地走的。 〔卫士上,他举着一把华丽的宫伞。 卫士请大王御伞,泄皋大夫送来的。 勾践范大夫呢? 文种在船上,还在跟泄皋大夫谈话呢。 勾践(向文种)大概还在争议定都的事情呢。 文种定都是件大事。泄皋大夫迁都的主张,臣不敢苟同。 卫士请大王御伞。泄皋大夫怕大王中暑。 勾践(不悦)把伞拿回去!百姓光着身子在太阳下面求雨,寡人怎能忍心用伞呢? 〔卫士持伞下。 〔远处求雨的百姓已经听见勾践来到,纷纷走上,喊着:“大王来了!大王来了!”苦成、太辛爹跟在后面。 苦成(不由得露出快乐的笑容)大王! 太辛爹(拜见)大王! 勾践(扶起他们,感动地)父老们,你们吃了苦了,三年来文种大夫代寡人守国。文大夫说,“今日上下同心,民气不屈”,寡人十分欣慰。然而今年又遭荒年,寡人为此心中愁苦,带来一些白米,为父老兄弟暂度饥荒。 〔大家没有料到,愣住。 匠丽妻(几乎是不相信的口气)米?白米? 百姓甲大王送米来了。 太辛爹仁慈的大王,你送米来了! 匠丽妻(感激地)大王,你送的多是时候啊! 众百姓(激动地喊)大王! 〔另一个卫士上。 另一卫士大王,米已运到岸上,就在前边。 文种父者们,你们领米去吧。 〔众人纷纷走下,卫士领着他们。 勾践文大夫,我们到前面看看去吧!(下) 〔文种和卫士随在后面,同下。 〔希虎带着几个吴兵上场。 希虎把这水井填死! 吴兵甲是。 〔希虎下。 吴兵乙他们的勾践大王就在前边。 吴兵甲怕他作什么?我们大王放他回来,留下他的脑袋。他还敢怎样?填! 吴兵乙是。(与吴兵甲动起手来) 匠丽妻(提着一袋米跑上)你们干什么? 吴兵甲填井! 匠丽妻(高呼)苦成爹,快来啊!吴兵又来填井了! 〔苦成、鸟雍、匠丽和几个百姓上,有的百姓还捧着筐箩,里边装满刚刚领来的白米。 鸟雍又来填井? 吴兵甲你们这群刁民,该出的丁夫徭役,你们抗拒不出,这就是给你们的惩治! (转向吴兵乙)填!填得严严实实,渴死他们! 〔鸟雍、匠丽正要上前阻拦,吴兵轰隆一声把井台推倒,填死了水井。 众百姓啊! 吴兵甲哼!吃着我们夫差大王的白米,还不知感恩的奴才! 鸟雍哪个吃你们夫差大王的米? 吴兵甲(指着百姓手中的米箩)那不是? 匠丽这是勾践大王发的! 吴兵甲可那就是夫差大王的米。 苦成(惊诧)什么,这是夫差的米! 吴兵甲连田都不懂得种的东西!只靠我们的大王的米养活你们。 (与吴兵乙扬长而去) 苦成(审视箩中的米)夫差的米! 鸟雍仇人的米!(坐下) 匠丽(抓一把米看)哼,等了这许久,大王给我们送夫差的米来了。 匠丽妻(愤愤地)难道没有夫差的米,我们就活不下去了吗? 苦成大王真是不知百姓的心肠啊! 鸟雍(猛地站起来,把陶罐扔在地上)脏了我的罐子!(拔出短剑来)夫差的米,我们不吃。越国的水是不能不喝的。(要走) 匠丽妻你要干什么? 鸟雍去找那填井的畜生!(下) 〔黑肩妻兴冲冲地从草棚钻出来,拿着一个破口袋,急匆匆地要走。 苦成做什么? 黑肩妻领米。 〔这时勾践和文种走来,一边望着。 苦成(拦住)不许去!不吃这米也饿不倒的。 〔黑肩妻吓得放下口袋。 苦成(自语)大王啊,你真是没有骨气啊!(抬头忽然看见勾践,向他施了一礼,沉默地走下) 勾践(愠怒)卫士,抓他来见我! 文种(耿直地)不可以,大王。 〔卫士望着文种没有去抓。 勾践(很不高兴)这是为什么?文大夫,百姓可以这样侮骂我吗?寡人怜恤百姓困苦,用宫中珍宝籴来白米,怎么,这些人竟然不领寡人的恩惠,不知君王的深情? 文种(沉静地)大王,动怒了吗?大王应该高兴才是。 勾践怎么? 文种臣说过,越国先以为宝,惟有民气是宝。 勾践(不能释然)这就是文大夫说的民气吗? 文种(和悦地)是的,是民之正气。大王回国以后,忙于收拾民心的念头多,谋国治本的念头少。民心是不能用财物要(读如“夭”)买的。大王虽然巡视全国,安抚百姓,但是百姓的下情,大王还是听不见看不清。大王应该多想一想“天高听卑”这四个字啊!(肃然)君有锗,臣应该谏;君圣明,臣才能够直言。 勾践(半晌)“天高听卑”?寡人还不甚解。 文种(老实地)天是有耳朵的,天虽然高,地上的话都应该听得见。方才那个老人,正是此地的乡贤,他通习六艺,是个有学问的庶民。大王何不请来见一见呢? 勾践(半晌,对卫士)你把他叫来。 文种(执著地)这不可以,待臣去请。(下) 勾践(独白,有些懊恼)文种的话说得太重了。“要买民心”?他的话是很不入耳的。(沉吟)人真是难用啊!正直能干的往往不驯顺,(皱着眉头)不驯顺! 可是在患难中要有容人之量啊!(思索着,尽力说服自己,抬起头来)对,他还是对的,他的忠谏还是有道理的。我应该听取他的话,我应该耐心听取百姓的直言。 (徘徊几步,忽然)但是一个百姓竟然说我没有骨气,这真是难以耐下啊! 〔文种偕苦成上。后随匠丽。以后陆陆续续走来众多的百姓。 苦成(恭顺地)拜见大王。 勾践老人的姓名? 苦成苦成。 勾践(望着他,半晌)你为何不领寡人发的赈米? 苦成(质朴地)大王,米有可吃,有不可吃。这样的米是不可吃的。 勾践(对老人刚强爽朗的气质有些惊异)为什么? 苦成(理直气正地)那是夫差的米。 勾践(望着苦成炯炯有神的目光,开始察觉这是一个不寻常的老人)但这是寡人的恩惠,是寡人费尽心机弄来的东西。 苦成(侃侃而谈)大王在吴三年,百姓忍饥耐寒,伐木织布,勤勤苦苦,日夜不息,为的是赎大王早日归国,立志雪耻。如今盼得大王回来,满想大王能有富国谋强的办法,哪知却是赈发夫差的米。(越说越振奋)我们一见这米就满心气愤,这无异是用毒药解渴啊。(停一下)小民责怪大王,请大王降罪。(跪下) 〔大家静默,望着勾践。天边云动风来,大家微露喜色。 匠丽妻(低声)起风了! 太辛爹(低声)云来了! 勾践(不觉叹息)请起,这是寡人的不是了。(兴奋地)是啊,没有米不算穷,没有志才是真穷。(关心地)苦成老人,那么现在你们吃什么? 苦成野果苦菜。 勾践以后怎么办? 苦成(指着河边的土地)辟荒开田。 匠丽(向勾践)我们的沟渠被吴兵填毁了。 苦成我们要通沟洫! 匠丽我们没有牛——苦成用人拉! 勾践用人拉。 匠丽我们没有犁。 苦成用手刨!(伸出双手)大王请看。匠丽,黑肩,你们都过来给大王看。 〔许多人都向勾践伸出手来。 勾践(吃惊)怎么都是伤痕斑斑! 苦成我们就是这样耕种的。非自耕者不食。 勾践(兴奋地)非自耕者不食。 苦成这样才是靠自己。 文种这样才能图自强。 勾践(脱口而出)君子自强不息! 〔说话中阴云四布,这时一声震天动地的响雷——勾践(欢喜地高呼)自强不息!这四个字真像天上的响雷一样,可以震撼天地,叫万物都随着它的声音生长起来。(振奋地)对,靠自己,图自强,自强不息,非自耕者不食。真是有志气的百姓啊!有这样的百姓;我还有什么忧虑,有什么畏惧。 〔鸟雍手中提着一个吴兵的帽盔走上。 鸟雍苦成,你看!(朝远处一指) 苦成什么? 鸟雍你看那衬梢上挂的什么? 众人(一惊)人头? 鸟雍就是那个填井的畜生! 太辛爹你又闯祸了。 勾践好!叫那欺压人的也受点警戒吧。 〔泄皋拉着范蠢上。他们都显得比以前苍老一些,泄皋还是胖胖的。 泄皋(气吁吁地)大王,迁都之举,是万全之策,老臣和范大夫争论不下。 老臣受先王重托,(一句赶一句)为了国家的万世基业,断然主张必须南迁义乌,这样,吴国再来攻打,就一不会危及宗庙社稷,二不会危及大王的安全,而且——勾践好了,泄老大夫。(对范蠡)范大夫,我已决定。国都就建在此地。 范蠡此地? 勾践就在会稽建起我们的万世基业。 泄皋(大吃一惊)那岂不是靠吴国更近,更危险了吗? 范蠡对啊,大王,靠近吴国,将来我们就有进取之便了。 泄皋(出乎意外)进取? 勾践(断然)定都会稽,决不南迁。 文种臣文种恭贺大王。 苦成(感动地)真是圣明的决策。大王,我有一件东西要献给大王。(他早已告诉黑肩取来藏了许久的“镇越神剑”。这时,由黑肩手里取来,献与勾践)夫差的“镇越神剑”。 勾践(惊愣)什么?这剑在你手里? 苦成它一直在我手里,请大王收下。 勾践(郑重地接下剑)好。(对剑,振奋地)剑哪!日后你会有用的。(把剑交给范蠡) 文种大王,他就是三年前在江边向大王献稻子的人。 勾践(注视苦成)哦,是你? 苦成正是。 勾践(从怀中取出一束焦禾)这就是你给我的稻子。 苦成正是。 勾践烧焦了的越国稻子! 苦成正是,这烧焦了的稻子就要滋发生长了! 勾践(十分感动地)苦成老人,你们现在缺少什么? 苦成牛。 文种牛就要从楚国运来。 勾践还缺少什么? 太辛爹犁。 文种无霸正领人造犁。 勾践还缺少什么? 众人(齐声)雨。 勾践那么就缺少雨了。 〔远处,猛风飘电,黑云涌起,高林霎霎,仿佛就要落雨的样子。众人翘首企望,屏息静待。勾践不觉随着仰望。 勾践(焦灼地)上天,你落下一场好雨吧!多么刚强,多么有志气的好百姓哪!他们辛勤耕种,自强不息。这是多么可敬的志向,多么可贵的期望啊。“自强不息”,这句话叫我们眼前出现一片生机。从此,我们君臣上下,自强不息,至死不变。上天哪,风来吧,雨来吧,雷电一起都来吧!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在勾践祈求当中,大风吹过,把满天乌云吹得渐渐消逝。 随着乌云的消逝,勾践更焦急起来。 勾践(几乎是叫喊)让甘霖普降,让禾苗复苏,让越国大地呈现一片郁郁葱葱,让越国百姓焦急的心情被甘霖润泽透了吧!上天哪,你就叫禾苗和百姓一同生长起来吧!天高听卑,你是有耳朵的。降雨吧!降下一场透透的大雨吧! 〔这时天上没有一丝云彩,烈日杲杲,又和方才一样。众人默默无声。 ——幕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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