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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秦玉珠道:“柔娘请你散席之后,移驾到她香闺一叙。她认识你,而且听她话中之意,对你不止仰慕,好像你们还别有渊源呢!”

  花惜春想了一下,说道:“她怎么会认识我呢?不会弄错吧?”

  “决计不会。”秦玉珠道:“她先问我,您是否姓花,对您的名讳和外号都说得一字不差。她一眼就认了您,还知道您有一口吹毛断铁的宝剑呢!

  花惜春道:“这更奇怪了,我已有四五年未来京师,这种地方我更是初次来,她怎会把我摸得这样清楚?”

  舒栋梁道:“是不是从前在什么场合见过,例如喜庆宴会之类,人多记不起也是有的。”

  “断然不会。”花惜春道:“这位薛姑娘很美貌动人,我看得清楚,根本不认识。”

  秦玉珠道:“花相公,我看得出,静柔姑娘对你确有真情,她是名歌姬,也颇有身份,她给花相公相见,必有深意。”

  花惜春点头道:“你说得是,我也想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舒栋梁忽然道:“二当家,我看你还是小心点的好。”

  秦玉珠皱眉道:“小心什么?花相公一身武功,谁敢不利于他?”

  “那可说不一定呀!”舒栋梁低声道:“我们铁衣社是北地绿林的一块天,二当家是我们首领头一号臂助,有多少人想动他呀!我瞧今天晚上也不大对劲,那个卢君义,还有那个青衫少年,分明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秦玉珠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真是神精病!我们今夜来此,事前有谁知道?人家明明是听歌捧场的,你偏要乱扯。就算他们有这种想头吧,又怎会拉上个娇滴滴的薛静柔呢?”

  “那可说不准。”舒栋梁道:“女人狠起来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秦玉珠生气道:“不和你说了。”

  花惜春笑道:“二位不必争论。薛静柔姑娘温柔和顺,断乎不是歹人。老舒你只管放心好了。”

  这时歌台上的绣幕又徐徐卷起,箫笛声里,薛静柔换了一袭白衣,长裙拖地,缓缓地走到台边,唱的是李清照的“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花惜春一低头喝干了杯中酒,说道:“好,真正唱得好,难怪红透京师!不但歌喉好,唱腔好,而且把词中那一种哀怨,无可奈何之情都唱出来了,令人闻之酸鼻。”

  秦玉珠笑道:“我和梁哥都爱听柔娘的歌,却没有花相公这种感受,可见知音是难觅的。”

  接着薛静柔又唱了一首欧阳修的“采桑子”。

  “群芳过后西湖好,狼籍残红,飞絮蒙蒙,垂柳栏杆尽日风。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青空,垂下帘拢,双燕归来细雨中。”

  秦玉珠道:“这是最后一首了,薛静柔每次唱这首词就是送别,花相公也该去了。”

  此时小婢又来请花惜春。

  花惜春道:“我听完再去。”

  “我的花爷!”秦玉珠道:“你认识了她,要听多少不行呀?何在乎这几句呢?”

  舒栋梁道:“着呀!这句话说得很是。”又对玉珠道:“看来你比我还急,倒像赶着替二当家做媒似的。”

  秦玉珠啐了一口道:“什么话一到你嘴里就变得不正经了。”片刻之后,花惜春已置身于暖阁的小客室里。

  这间小客室铺陈得极为华丽,花惜春坐在椅上,靠着软枕,啜着香茗,对那年约十五、六岁的俏婢道:“姑娘,可容我请教芳名么?”

  那俏婢低头道:“怎敢当花公子请教二字?婢子名叫桐香,梧桐之桐,香花之香。”

  花惜春点头道:“好名字!”

  桐香道:“公子谬赞,俗气得很,哦,姑娘来了。”忙走到门边,打起帘子。

  一进来的果然是薛静柔,仍然穿着那一袭白衣。

  此时近看,更加清楚,这薛静柔果然称得起人间绝色,尤以水汪汪一双大眼睛,真的是明眸善睐,就像会说话似的。气度高雅大方,一头青丝,如同墨洗一般。

  花惜春急忙立起身来。

  她先对花惜春盈盈一福,伸手道:“花公子,你请坐,在这里不要客气,就当是你自己家中一般。”

  “这可不敢。”花惜春道:“适才恭聆妙音,已是福份,更辱蒙见召,越发荣宠已极,我这里当面谢过。”

  薛静柔微微一笑,在花惜春对面椅上坐下,问道:“公子是几时来京的?以往不常来吧?”

  花惜春道:“今日刚到,算来我有四、五年没来过京师了。”

  薛静柔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多年来我打听公子下落,遍寻不得,今日才得相见,也算不容易了。”

  这时桐香便递过一个小盖盅来,说道:“姑娘,这是银耳燕窝,再不吃就冷了。”

  薛静柔接过来只呷了两口便放下。

  花惜春想了一阵,方道:“姑娘,我仍然不解,可否请姑娘明示?”

  薛静柔笑道:“公子是问我为何遍寻公子一事?”

  花惜春道:“不错,我今日偶然来到这惜花楼,与姑娘乃是初见。你我素昧平生,姑娘寻我,必有缘故。莫非受朋友之托?”

  薛静柔摇头道:“不是。”

  花惜春道:“那是为什么呢?”

  薛静柔温柔的一笑,一对清澈的美眸盯着花惜春,说道:“公子真的忘记了么?”

  花惜春道:“姑娘秀外慧中,美艳无双,乃广寒瑶池之绝色。若是见过,花某断然没有不记得的道理。”

  薛静柔笑道:“公子此言恐属违心之论。我们曾相聚十余日,公子居然忘得干干净净,可知公子心中根本没有我这个人,还说什么美艳无双,瑶池绝色呢?”

  花惜春皱眉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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