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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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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绛树更索性伏在卞宛青怀里,哭出声来。嘴里数说道:“四师姐,譬如说你一心对别人好,别人却全然不顾念你,难道你不伤心吗?” 薛绛树这句话本是无心,卞宛青一听,却触电似地浑身一震,心有所触,不由一阵难过,眼皮已自红了。又恐旁人看出自己心事,忙掩饰道:“你们看五丫头哭得多可怜,连我也险些被她招哭了。” 一语未完,旁边已有一人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众人看时,却是袁孤凤。 张凌云忙问:“袁丫头又怎么了?” 原来袁孤凤见薛绛树被众人激得哭了,突然间记起这位五师姐种种好处来。虽然薛绛树小性儿比谁都重,言语上也从来不肯让人,以致常和自己争吵,但平素无论饮食起居,总是对自己呵护备至。华山绝顶,冬季苦寒,半夜里薛绛树总要起床三四次,察看三位师妹被盖里严也未,袁孤凤原本人家弃婴,被青灵拾回时因遗异时间过久,几乎不能活命,以此素来体弱,常生小病。每次薛绛树总是衣不解带的照护。较之青灵更甚几分。有时在山上顽皮,触了戒律,薛绛树哪怕拼着受责也要为师妹们回护。便是这次自己受伤,也全亏她奔忙。袁孤凤本为性情中人。平时倒也不觉薛绛树有什么好处,这时一见她伤心哭泣,心中突然万分感动,也止不住哭了。 这里卞宛青对薛绛树道:“便是二师姐三师姐说你几句,也是为你好,有什么值得痛哭的?青灵观从师尊到火工婆子,谁不说你好?谁人不疼你?别不知足了,快别哭了吧。” 薛绛树哭道:“我是没人疼的,你们人人皆是正人君子,独我是贼。” 贾墨羽笑道:“谁说你是贼来?好啦,就算我和你三师姐说错了话,我们两人向你陪个不是,总该舒了气了吧。” 卞宛青便附着薛绛树耳边笑道:“如今总算把脸子挣足了。别再撒娇啦。真要两位师姐向你作揖时,那也就太不识好歹了。”终于招得薛绛树笑出声来,又拭泪道:“等我有一天死了,你们才知道我的好处呢。” 这时袁孤凤已被众人劝住,也渐渐止了悲声。 卞宛青对张凌云道:“五姑娘总算赏了咱们一个面子,没再哭了,这口宝剑你到底要是不要?” 张凌云笑道:“五师妹的好意我不敢不领,青灵观的戒律我也不敢不遵。我听二师姐吩咐吧。” 卞宛青笑道:好聪明的人儿,你倒会卸担子,二师姐怎么说?” 贾墨羽两手一摊,笑道:“我怎么说?这叫做坐轿的人不肯坐,抬轿的人偏要抬,未免叫我为难。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呢。” 卞宛青笑道:“二师姐也不必作难,我替你出个主意吧。” 贾墨羽笑着道好,卞宛青便对薛绛树道:“你只要能说出一个非偷不可的道理来,那么咱们便偷那恶扁鹊一次,大约也无关紧要的。” 贾墨羽笑道:“你这算什么主意?你岂不知五丫头能言善辩,天上的雀儿也会被她说下来的么?” 卞宛青微微一笑,说道:“人家说三人抬不过一个理字去,只要她说得有理,又有奈她何呢?且让她试试看。”又对薛绛树笑道:“你可要仔细,我和三师姐全都望你说出一个非偷不可的理由来哩。” 贾墨羽摆手道:“岂有此理,这与掩耳盗铃何异?” 薛绛树想了一想,方笑道:“如要讲理,那倒容易办。” 卞宛青点头道:“我知道只要你能抓住三分理由,便会变出十分花样,你且讲来,我们洗耳恭听哩。” 薛绛树笑道:“我们都是女儿身,就拿女儿家来作譬喻可使得么?” 卞宛青诧异得笑起来,问道:“你拿女儿家来譬喻什么?” 薛绛树道:“譬喻那口倚天剑呀。” 张凌云笑道:“原来你仍念念不忘那口宝剑,但这二者怎么扯得上关系呢?” 薛绛树道:“你听我说下去,自然就明白了。” 张凌云点头道:“好,你说。” 薛绛树道:“想我们女孩儿家,讲究的是三从四德,终身大事自己是作不了主的,这便如那口倚天剑一般,它自己何尝作得了主来?” 卞宛青看着贾墨羽笑道:“二师姐听见么,这比喻有点意思了。” 贾墨羽微笑道:“文章倒算一开始便点了题,且看她下文如何做法。” 不想薛绛树说了这两句,便不再言语了。 众人只道她尚在思索,全都静待她说出一番大道理来。张凌云望了她半晌,问道:“怎的不说下去?” 薛绛树双手一拍道:“已经说完了,你叫我再说什么?” 卞宛青诧异道:“你并没有说出一番道理来呵!” 薛绛树眼珠一转,笑道:“四师姐怎么还没明白,譬如说伯父伯母贪图钱财,将你嫁一个没出息的人。甚而致于碰见一个有财有势的恶人,将你硬娶了去。你心中作何感想?愿意跟他一辈子么?” 卞宛青被她说红了脸,笑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我一心帮你,你倒拿我取笑。” 薛绛树笑道:“我是借人喻物,四师姐可别误会了。比方说,我们见一弱女被恶汉所欺,不平之念自然而生,必定会愤不顾身的将她救出。此所谓不忍之心以及不平之心使然,对人如此,对物亦然,且还又有一说,大凡人与所用器物必须相配,否则易遭天忌,那狄健的确不配使用此剑,自古道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依我看那,三师姐倒别太执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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