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张梦还 > 青灵八女侠 | 上页 下页


  周英摇头道:“不会呀,令尊似乎一生都未到塞外去过。”

  两人推测了半晌,仍旧找不出半点眉目,赵宽在旁插嘴道:“莫不是徐老前辈若干年前与人结下深仇,这仇家后来去到塞外学艺,艺成之后再回来报仇,或者也是有之,师父以为如何?”

  周英点头沉吟道:“你这想法似乎也颇近情理。”又对徐春山道:“我和令尊订交之时,令尊已是四十以上的人了,他早年是否另有仇家?我可不大清楚。但令尊大人自来为人坦白,任何事向不隐藏,我并没听他谈起过从前有什么深仇大怨。”

  徐春山一听,不禁满怀失望,神色十分沮丧,周英安慰道:“贤侄不必气短,这事眼前虽然没有眉目,但终必有水落石出之日,既然仇家留下了铁鹰爪,那么不论他从塞外来的也罢,边疆来的也罢,本人必然还在近处,迟早可以查出下落,而且仇家居然留下铁鹰爪,这便表示他尚不肯干休,咱们不去寻他,或者他还会找到我们头上来哩。常言说得好,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徐春山心想也只好如此了。当下话题又扯到今日来的那少女身上,周英道:“我和她一交手便看出她是西园八美里的人物,但我和她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风马牛不相及,不知怎的会找上门来寻晦气。”

  徐春山道:“她自称是青灵大师门下六弟子董飘香,不知是干什么的。”

  周英道:“老贤侄不知道西园八美么?”

  徐春山道:“没听说过。”

  周英笑道:“青灵大师威名很盛,武林中人几乎无人不知,尤其近年来门下能人辈出,一提起华山西园的名头,端的人人称赞,你怎的会不知道呢?”

  徐春山笑道:“小侄听先父谈起过,华山派的掌教真人乃是赤灵羽士李玄清,倒没听说什么青灵大师。”

  周英叹道:“我那全白老哥真是个闭门隐居,不问世事,怪不得这几年江湖上的变化都不知道,前几年我到你们神峰小筑来,也谈起过这类事,谁知他却毫无兴趣的样子,倒拿出些韦苏州李义山的诗文来,称扬不绝,听得我兴致索然,所以次日一早我就动身走了。”

  徐春山陪笑道:“先父性情素来孤僻,江湖上的朋友向少往来。不过他老人家倒常常称赞你老人家,说周叔的武功人品都是一等的。”

  周英大笑道:“老贤侄,这可是你给我炭篓子戴了,令尊的脾气我还有不知道的吗?只怕你知道的还没有我多哩。你说他晚年好静,不理世事,你哪里知道令尊壮年时那种豪迈慷慨也是少有的,胆气武功更不用说啦。犹记七八年以前,那时贤侄你还只有十一二岁哩,有一次我们两人惹上了氓山六狸的盛威公,约下了一年以后到岷山了断,贤侄你大约不知道岷山谢超凡的名头吧?”

  赵宽在旁接口道:“我倒知道这个人,听说内外功都十分了得。”

  周英道:“你还不是听我说的,这谢超凡的功夫岂只了得而已?不是我长他人志气,当今之世,只怕还没人及得上他.老实说,那一次如果不是尊大人和我,换了别的任何人也没有这份胆量上岷山。”

  徐春山本来很少听见父亲谈起过这类事,这时不禁听得津津有味,忙追问道:“后来呢?”

  周英道:“幸而那谢超凡倒也还不是太不明理之人,大家说半了天的理,那老怪知道其屈在彼,也就放我两人下山,谁知半路上又被他门下的两个徒弟朱灵师和龙浑挡住,这两人还算武艺较低的,但令尊和我已经有些吃不住啦,好在那谢超凡及时赶到,将他这两个徒弟大骂一顿,我和令尊才得脱身,想起来也真险。”

  徐春山听周英这一说,不免想像着父亲壮年时的英风侠气,心中怅然若失。周英又道,“不知怎的,令尊从那次以后不久,便封刀退出江湖。到了晚年更寄情于山水诗文,老贤侄,你休怪我谈论令尊,大凡一个性情习惯突然起了大转变,这便叫做反常,这往往是一种不祥的预兆。或来横祸,或遭大凶,皆从这反常二字而起,你们年轻人自然不相信这些话,但天下本有许多事是不可理解的.”

  这一席话却听得徐春山满不是味儿,心想这周英究竟上了年纪,说话颠倒,怎么又扯到反常不反常上头去了?便用话岔开道:“周叔刚才谈青灵大师又是怎么回事?”

  周英道:“这青灵大师本是赤灵羽士李玄清的师妹,不知为了什么事和李玄清闹翻了,便迁到华山西峰自立门户,最初门下收了四个女徒,武林中人称之为青灵四女,近年来又陆续收了四个小徒弟,一般江湖上好事之辈又替她们起了个名号,叫做什么西园八美。”

  徐春山一听,心中突然有感,便从身上摸出一个玉珮来递给周英道:“周叔叔,你老人家认识这个么?”

  周英接过手来一看,只见这玉珮颜色翠绿,上面刻一条小青蛇,十分精致可爱,奇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徐春山脸上一红,陪笑道:“方才在江岸上拾得的,大约是那少女身上所珮之物。”

  周英笑道:“可知这女娃娃是青灵门下,这块玉珮便是她们的信物,大约每人身上都有一块。”

  徐春山道:“周叔所见不差,那女子自称是华山青灵大师门下六弟子董飘香。”

  周英摇头道:“青灵大师门下较著名的几个门人是沈翠屏,贾墨羽,张凌云,另外还有一个叫卞什么青,这几人功夫都很高,至于这个董飘香,倒是没听说过。”

  说着又将这玉珮反复察看,徐春山指着问道:“这上面刻一条蛇是什么意思?天下可以用作记号的物件多得很,诸如各种花草之类,或什么有意义的图书,岂不都比这恶物好看得多?”

  周英沉吟道:“这倒不知是什么章思,本来有的派别也崇尚鸟兽之属,比如天台祟尚猿鹤,昆仑崇尚天龙,但青灵却选择一种令人恶心的长虫来作标记,未免和那些脂粉娇娃太不相称。”说罢哈哈大笑,顺手将玉珮交还徐春山道:“此物要好好收藏,或者将来还有用处也未可知。”

  徐春山依言将玉珮揣在怀里,赵宽道:“夜已深了,师父和徐兄还是安歇了罢。”

  周英道:“我只顾说话,倒忘了贤侄远来疲乏,今日且胡乱歇息一宿,来日却再商议。

  徐春山施礼道:“为了先父之事,起动周叔叔,小侄真感不安。”

  周英皱眉道:“贤侄休说这等话,令尊和我交情不同别人,你就劝我别管也不行,只是这两天我这里也恰巧碰见一桩麻烦事,待再过三五日,我准定陪贤侄下山去寻访仇家下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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