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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第六章 复活

  刘曜神采飞扬,进入大厅,手中铁炼锁着的,自然是司马业。

  刘聪喜道:“曜儿,朕正与弓少侠谈得兴起,你也来加入,那太好了。”

  弓真看见刘聪一睑欢喜,仿似父亲见着了亲生儿子,哪里像刚刚商量了杀他的大计?胃里一阵收缩,有点想吐的感觉。

  刘氏叔侄大吃大喝,言不及义,清谈了一会儿。

  弓真见百无聊赖,出言告退:“皇上,草民不胜酒力,请准告退。”

  刘聪道:“哈,朕正好亦急着大便,不如散席。”转头对司马业道:“朕赏你一件差事,朕大便时,你便在马桶旁边为朕拨扇子扇凉吧。”

  司马业低头道:“是,皇上。”

  刘聪大笑,一步当先,司马业只好乖乖的跟着他。

  这时门外宦官喊道:“王璞求见皇上。”

  弓真心头一震,王璞还敢求见?莫非连三滔已被他杀掉灭口?

  刘聪皱眉道:“王璞何事求见?什么要事,都等朕大便后再说吧。”

  北宫出道:“臣叫王璞等一等。”身形一闪,已闪到门外。

  刘聪领着司马业到厕所,一边说道:“司马皇帝,便后你可得给朕擦擦屎……”

  弓真和刘曜只有告退。去到门前,果然见到王璞正在垂手等候。

  只见王璞神情如旧,潇洒倨傲,身上不带半点血迹伤痕——就算他杀掉了连三滔,想必也晓得换过血衣,方始观见皇帝。

  弓真不敢多望,免他怀疑,思忖道:连三滔要劫走司马业,振兴丐帮。王璞的图谋又是什么呢?如果他要杀刘聪,在第一次观见便下手,还有一丝希望,现下刘曜也到了清河,杀刘聪只有难上加难了。

  又想:他吃下了八季爽神丸,如果要对刘聪不利,岂非自招死亡?

  然而不是为了杀刘聪,王璞还有何其他目的?

  可是,弓真若是忠于刘聪,又为何不把此事报告刘聪?他若是另有图谋,所图得又是什么?看他来到清河一向的所言所为,却不似有任何图谋在心?

  弓真走到穗儿的房间,见到她的伤口已被好好包扎,睡得呼吸均匀,想来不至性命有碍,才放心下来。

  他不敢吵醒穗儿,正欲蹑脚离开,忽地听到门外传来一人道:“你此行可得小心,可千万别给他瞧出破绽来,否则崔家上上下下,个个人头不保!”

  听口音,这人竟是崔相,弓真听他语气严厉,心道:“谁人有此能耐,可以让崔家上上下下,个个人头不保?”留上了心,倾耳细听。

  一名少女声音颤抖,显然十分害怕:“我怕,我怕做不来,给他发觉了……爹,可不可以另找别人?”

  崔相叹气道:“整个崔府之中,除了崔余清之外,就你最美,如果别人脸有你这般美貌,为父早就找了她们,又何用牺牲女儿?”

  少女道:“听说他荒淫好色,行同禽兽,连娘也……”便咽着声音,哭了出来。

  崔相安慰道:“对呀,你娘服侍他多次,还不是好端端的,一点事也没有就回来?今晚的事,你便算你做了场梦,明早醒来,什么也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少女哭道:“能不能够推却他?不如对他如实照说,说出余清在婚前悄悄逃走,那便不用使出这条李代桃僵之计,女儿也不用去伺候他了。”

  崔相长叹道:“这个人暴虐无道,兼又好色如命,岂会听我们的分辩?若然他知道余清逃走了,必定大发雷霆,说不定一怒之下,将我们崔家满门抄折,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弓真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原来崔三小姐因为逃婚,跑出了崔家,所以崔相便哄他的女儿上来顶替,哼,他们口中那位暴虐无道、好色如命的仁兄,定是刘聪无疑。

  又想:民间一直相传刘聪荒淫无道,果然不虚,崔三小姐明天招亲,他今晚也要拿来玩玩,这等禽兽行为,令人发指;这等暴君,非诛不可!

  他初见刘聪,已生诛杀之心,如今听到崔相这番言语,更是益发决心——崔相虽然并非什么好东西,只是刘聪对待崔家已如此凶暴,虐待寻常百姓,岂非更不得了?

  弓真本是氐族铁儿部人,年初时,酋长铁儿木勒给刘聪召到平阳,先遭酷刑、再遭杀害。事后刘聪派人大肆搜捕氐、羌族人,弓真流离失所,方始辗转流浪到清河,至于铁儿木勒之死,其实却是刘粲诬告他与刘乂勾结谋反,这等纠缠不清的宫廷秘辛,自非弓真所能知晓。是以弓真对刘聪恨之刺骨,必欲杀之而甘心。

  只是北宫出一直守在刘聪身边,要杀刘聪,虽有七、八分把握,要杀他而后全身而退,可连一分半分把握也没有——要弓真舍命去杀刘聪,拼个两亡,他亦狠不下牺牲自已的心肠来。

  弓真应允刺杀刘曜,也是虚与委蛇之计,以博得刘聪信任,以便伺机刺杀刘聪,至于刘曜除了勇猛精明之外,暴虐半点不逊于刘曜,便是杀掉,也决不至于冤枉了。然而弓真料不到的是,刘聪棋高一着,明天只要他一杀刘曜,武峥嵘便立刻将他格杀灭口,他再也没有杀刘聪的机会了!

  却听得崔相说好说歹,终于劝服女儿,收拾眼泪,走到刘聪的房间去了。

  弓真蹑足走出房间,忽发奇想:不如此刻求见刘聪,拖延住他,说不定可把这位无辜的崔姑娘救出魔掌。他自恃身负重任,刘聪不敢杀他,想到就做,举步便往刘聪所居行官走去。此时已是过了子时,浓雾遮月,弓真在黑暗中步行,不免多费好阵时间才到得了行宫。

  却到行宫灯火通明,光亮得如同白昼。只见刘聪、连三滔同案对坐,各据一条腰带,以为城墙,分别持黑白棋子,互相厮杀,正是效法战国时期的楚王与墨子,以棋子模效攻城。

  两人聚精会神,仿似这场棋战攻城是真正的战场厮杀,败了,就得死!

  弓真却看不懂两人干些什么,心下只是奇怪?刚才王璞才求见刘聪,如今连三滔竟又出现,两人非但一个也没有死,甚至不怕对方已向刘聪揭破了自己的阴谋,莫非,他们竟已握手言和,合议共同对付刘聪?

  无论如何,王璞和连三滔均未死,共同图谋于刘聪,对弓真而言,总是一件有利无害的妙事。

  却听得连三淘摆下了数十枚黑棋,冷冷道:“此乃诸葛武侯传下来的八阵图,分成天、地、风、云、战、虎、鸟、蛇八阵,奇中有正、正中有奇,奇正相克,可谓天下第一奇阵。如果你能破解,这第二关,便算是给你过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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