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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未见得此老夫知道得多。”独孤豪略一沉思之后,有意调侃道:“譬如说吧,你根本就不姓倪。”

  倪小娟格格娇笑道:“我本来就是从母姓嘛,只有我哥哥是从父姓白。”

  独孤豪笑了笑,道:“其实,天山大侠白振宇与‘朱唇令’太上护法倪素贞并不是你的爹娘。”

  这句话听在倪小娟耳中,有如晴天霹雳,气得她杏眼圆睁,怒叱道:“胡说!我绝不相信。”

  独孤豪正容答道:“姑娘,你如不信,可以再去查证,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白振宇夫妇只是你的姨父母。”

  倪小娟悚然一惊,道:“那我的生身父母是谁?”

  独孤豪若有所忆地,轻叹道:“你母亲是倪素娟早已作古,不过你生父却仍活着,目前正在富阳城中……”

  倪小娟截口问道:“他老人家的名字是……”

  “公孙煜。”独孤豪又轻叹了一声道:“当你还在襁褓之中,你的生父就为环境所迫离开你的母亲。”

  倪小娟仍是半信半疑的追问道:“为了甚么?当时发生了甚么变故?”

  独孤豪苦笑着道:“为了横刀夺爱,惨被赌王陶陵杀伤,险些送了性命。”他话锋略停之后,又继续道:“那时你爹与娘虽已定情,却尚未完婚。但是为了逃命,只有含恨远走他方。”

  倪小娟追根问底道:“陶陵后来又为何来娶我娘为妻?”

  独孤豪接口道:“问得好!”接着长叹一声道:“因为陶某并非为情而夺爱,其目的只在骗取你娘所保有的武林四大宝物。”

  倪小娟急切地问道:“陶陵在宝物到手后,难道竟立即忍心遗弃了我娘。”

  独孤豪冷笑道:“当时的详细情形,只有陶陵的另一情人,目前身为令主的胡贞贞最为清楚。”

  倪小娟脸色大变,热泪盈眶地,徐徐走近独孤豪身前,咽声说道:“老伯……你说的一切当真么?”

  独孤豪脸色凝重地答道:“绝无半句虚言。”

  倪小娟长叹了一声,幽幽地道:“老伯今宵到此,就为了要告诉我这些事?”

  独孤豪一怔,随即正容接道:“非也!老夫此行,是受令尊公孙兄所托,找寻姑娘下落并转交令尊手书一封。”

  他边说边自袖内掏出一封书信,递交对方。

  倪小娟拆开信封,一块翡绿珮玉滑了出来,落在她的掌心,顿时使她发愣,双手为之颤抖不已。

  这块珮玉对倪小娟来说实在太熟眼了,因为她曾经多次,在倪素贞的妆台上看到它,而且也曾听说共有两块,其中之一为其生母倪素娟所有,但倪素娟过世后,没有人知道它的下落。

  今宵,想不到这块珮玉却会重现,回到自己手中,她睹物伤情,不禁悲从中来,满眶热泪凄然而下。

  在泪眼模糊中,展读乃父公孙煜的手书,只见上面写道:“小娟爱儿:二十年来你我父女天各一方,为父曷胜念念,望儿见字于三日后前来富阳码头一晤,以解为父多年怀念之苦。

  “随函附上汝母生前所爱珮玉一块,望儿妥为保存,以慰亲思!父字。”

  虽然寥寥数语,但舔犊情深却已跃然纸上,使倪小娟内心勾起无数前尘往事,不禁痛哭失声。

  歇了半晌,倪小娟激动的心情逐渐平复,才发觉灰衫老者已不知于何时悄然离去。

  她匆匆回到静室洞门,里面仍是静悄悄的,古文英仍在沉睡,室外担任守护的白天虹等九个人俱未醒转。

  倪小娟略一沉思,匆匆写了一张字条,留置石桌之上,将行装收拾妥当,就循下山大路飘然疾奔而去。

  约莫经过盏茶工夫,胡贞贞等一行匆匆返回,陶陵首先发觉情形有异,立刻对在静室外面担任警戒诸人加以查看后,神情肃然道:“令主,这九个人全被人点了睡穴。”

  胡贞贞跟着略一扫着,与陶陵一齐动手,分别解开了白天虹等九人的穴道,低声说道:“这点穴之人手法非常独特,而且似乎并无恶意,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此人夤夜登山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甚么呢?”

  话锋一顿,像是想起了甚么,又目视方仁杰说道:“仁杰,到里面看看文英与小娟,有无被人点了穴道,还有‘四象九龙杯’……”

  胡贞贞突然把话停住没有再往下说,而方仁杰却已会意的点了点头,快速地步入静室。

  他马上发觉室内只有乃妻古文英独自沉睡,而且也是被人相同手法点了睡穴,倪小娟却已失去芳踪。

  方仁杰心里一急,不觉扬声叫道:“不好了!小娟不见了。”

  胡贞贞、陶陵两人闻声相继奔入静室,陶陵对沉睡中的古文英看了一看,立即为她解开了穴道。

  胡贞贞却对藏宝秘窟内外仔细查看了一遍,看到“四象九龙杯”与其习功秘笈俱在,并未发现被人移动或是触摸过的痕迹。

  因此判断敌人潜入的动机并非盗卖,而与倪小娟的失踪则似有牵连。

  “令主!小娟她留字出走了!”方仁杰忽然从石桌上看到倪小娟的留字,神情显得非常沮丧,语调亦显得份外沉重。

  方仁杰这一句话有如晴天霹雳,使胡贞贞、陶陵两人都已恢复清醒,大伙儿似已明了静室出了意外,纷纷围着石桌争看摊在桌面的那张字条,每一个人无不神情黯然。

  桌面上那张字条,笔迹虽然潦草,但却非常娟秀,而且千真万确是出自倪小娟的手掌,只见上面写道:“方哥哥:我走了!不要找我,至于我为甚么要走,令师与胡令主心里应该非常明白。

  “直到今宵,我才知道自己如谜的身世有多凄凉,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名和姓,才知道倪素贞根本不是我娘,尤其那红身为天魔教驸马爷的白某,与我更是毫无血缘关系。

  “我恨这个世界,我恨所有隐瞒我的身世,欺骗我付出感情的武林伪君子。

  “方哥哥!珍重再见,祝福你与文英姊永远幸福。小娟留字。”

  对于倪小娟的出走留字,方仁杰为之方寸大乱,他不断的苦思焦虑,字条上所写的“至于……为甚么要走,令师与胡令主心里应该非常明白。”这句话的含意不时以怀疑的眼光扫视令主胡贞贞及乃师陶陵的脸部表情,希望从他们的口中查证事实的真伪,可是又怕证实确有其事,内心矛盾极了,所谓“事不关己,关心则乱。”可说是方仁杰当时心情的写照。

  然而胡贞贞、陶陵两人看过倪小娟留字后,却三缄其口,没有透露片语只字。

  陶陵一直在想,今宵到此诱骗倪小娟出走的神秘人物究竟是谁?或是受人幕后指使前来故意挑拨离间。

  从来人的点穴手法判断,武功之强,决不在自己之下,这人会是谁呢?难道也是出于天魔教的预谋?否则为甚么那么巧合,竟与天魔教的两个魔女,同时来此暗探。

  来人会不会就是在富阳客栈出现过,那冒名独孤豪的灰衫老者?如果是他的话,又为甚么没有对其他担任护法的年轻人下杀手呢?

  陶陵再三忖度,始终无法解破倪小娟出走之谜,因此感到忧心忡忡默不做声。

  至于身为“朱唇令”令主的胡贞贞,其表情则更见凝重,对倪小娟的出走,首先使她联想到小娟今宵入睡后连串的呓语,认为小娟出走是为情所困。

  此一想法却为小娟的留字立即推翻,继又想到字条所写的“生身父母”问题,但却如堕五里雾中,因为当年倪素娟虽曾与陶陵一度倾心相爱,但却始终守住“发乎情,止于礼”的适当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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