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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剑毒卓渲撇嘴冷笑道:“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我只不过是往更高处走而已。”拱手深揖道:“属下见过大斋主,请恕属下迟来之罪。”

  薛东史道:“免礼,你来的不晚,来的正好。”

  崔福地气得全身发抖,咬牙叱道:“安宏,给我杀!”

  安宏拱手道:“是!”开步走向卓渲。

  卓渲侧身向他,感到一股至烈的杀气袭来,心中一凛,旋身望去,不由诧异,他一直认为这个三弟不值一哂,那知往日的判断全错了,他道:“三弟,你活得不耐烦了!”

  安宏不理,仍迈步走近,目光冷厉且毒,卓渲被他的杀气压的心神烦燥,大喝一声,刺他双目。

  安宏偏身一让,左掌拍剑身,右掌无声无息地打他下阴,其左掌拍剑是虚,意在诱敌注意,以掩护右掌。

  卓渲果然上当,剑尖一沉,不知大祸临头,犹妄想再立一功耀示己能。纪南风喝道:“小心下面!”卓渲才凛然警觉,慌张移位避开。

  卢函拍掌赞道:“好功夫!”

  薛东史白他一眼,卢函装作不见。

  安宏扫一眼纪南风,方再发招攻卓渲,纪南风心想:“此子身手不凡,东史没眼光,竟不知招揽他下来。”思忖间,瞥见裴翔威手脚动了几下,想再补一指,以防穴道冲开,他才一动,彭、崔、井三人立即合攻,不容他有机再如此做。

  纪南风看他三人紧蹑不放,烦恶已极,手下更不留情,以彭松仁武功最高,立意先解决了他再对付其他,故十招剑法里,最少有一半是对彭松仁发的。彭松仁不退,身上衣服被伤口流出的血浸红一大片,兀自发招出爪。纪南风冷哼一声,连出七剑赶开崔、井二人,再返手斜劈,砍断他一条腿,彭松仁不支倒地。

  井高见他被残,狂吼扑上,心神俱疲下,失了章法,五个回合不到,中剑中指软倒。崔福地单剩一人,岂是纪南风之敌,池森杰伤重下发的飞刀失了劲力,无法解围,崔福地也被点穴制住。纪南风顾忌鼠王手下无孔不入的手段,才没伤他二人性命。

  安宏见状大急,几掌结果了卓渲的性命,低吼冲来,纪南风挺剑与他战在一起,安宏全用同归于尽的打法,而且头脑冷静,纪南风一时之间奈何不了他,看他掌力厉害,剑招一变,转攻他双腕、双臂、双肩,几招过后,抢得了先机。安宏落于下风,处处掣肘,已是守多攻少。到第四十招上,纪南风斜身刺他左颊,安宏双掌猛合欲夹住剑身,剑尖陡地圈转,一道内力自剑锋射出,封住了他左期门、腹哀、关门三穴,安宏僵住,动弹不得。

  纪南风得意大笑,道:“姓初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认命罢!”

  初泰机不理,剑掌齐发,驱退薛东史,旋身上屋。

  纪南风冷笑道:“怎么,你还想走!”拔身而起,身形才动,立觉有寒气迫来,反手一剑往身后那人小腹刺去,一剑刺空,暗道:“不好!”背部一阵刺痛,知已受伤,幸好伤势甚轻无大碍,落地转身,喝道:“什么人?”一看是裴翔威,杀机顿炽。他今天受伤三次,头一次即是伤在裴翔威剑下,这一次又伤在这个手下败将之手,感到颜面有损,火气便直冲三丈。

  裴翔威不喜暗箭伤人,为救外公,再加曾受他偷袭,便老实不客气地利用如意剑多出二寸长的优点,刺他一剑。裴翔威一言不发,运起太虚神功,剑身忽热忽寒,凌空飞击,这次学了乖,不再拍掌使身形不堕,免得给对方机会攻其弱点。

  初泰机眼瞧己方诸人或死或伤,自己也岌岌可危,留下来不过是多赔一条性命,想忍心撤走,以图日后复仇,今见外孙奋身再战,便打消此念,重新下屋,第三次和薛东史交战,心中极欲杀他为被害的兄弟报仇,可惜此愿难达。

  初泰机弃开薛东史,一把推开外孙,挺剑挡住纪南风,口中大叫:“你快走!日后再替我们报仇!”

  裴翔威犹豫一下,一言不发并肩与外公合战。初泰机气得直瞪他,可是情势不利,再不能分出手赶他走。

  忽有两人跃下墙头,两柄银剑齐往纪南风身上招呼,口中说道:“初前辈,贤弟,我们来帮你们了,等会儿少林住持方丈也会来,还有达摩院、罗汉堂众位大师也来了。”说话之人是银剑神龙欧阳浩,另一人是前宝香斋总护法漫天雪花飘宋千行。

  初、裴二人闻说少林掌门度生也来了,精神大振,双剑凌厉攻出。

  薛东史见昔日得力助手倒戈相向,心头大怒,恨不能立刻将之毙于剑下,欧阳浩说的话便没听见。

  纪南风听说度生大师已到,平时虽不怕他,现在却是不能不退,待日后精力完足再说,卅六计走为上策,黑剑一轮急攻,逼退面前三人,一拉薛东史衣袖,道:“风紧,扯呼!”上屋而去,卢函也跟了去。

  初泰机道:“威儿有伤,在此休息,请两位帮老夫一下。”

  欧阳浩、宋千行答应跟去,三人来到外头,将宝香斋剩余三人,生擒了下来。

  彭松仁伤势最重,裴翔威手忙脚乱地先替他包扎止血,思及他是为己拖累,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难过,不由地落下英雄泪。

  彭松仁强颜笑道:“你先去解开他们的穴道再过来,我有话说。”

  裴翔威含泪点头,依言解开他们的穴道。

  崔福地跳过来,叫道:“老鬼,你不可以死,你死了,大老鼠就少了一个朋友!”说完,竟大哭起来。

  井高道:“恩公,我们兄弟欠您的恩情还没报答呢!”

  彭松仁笑道:“啐,你别那么俗气好不好?你兄弟俩整天记着这件事,难怪食不下咽,一直胖不起来。”

  崔福地跳脚道:“喂,你不能说几句正经的!”

  彭松仁怪眼一翻,道:“呸,什么正经不正经的,你以后少喝点酒倒是正经!”

  崔福地黯然道:“我听你的,以后我一天只喝一斤酒就是了。”

  彭松仁道:“这才差不多!”转对裴翔威道:“我今年八十三岁了,活得也够了,只是临到死来,还有一件心愿未了。”伸右手道:“来,小兄弟,咱们交个朋友。”

  崔福地摇首道:“这不行,这么一来,我岂不和他同辈了。”

  彭松仁不理,仍伸手等候。

  裴翔威迟疑一下,也伸出右手,彭松仁手腕疾翻,扣住他的脉门,他要穴被制,半边身子立刻软了。

  崔、井二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不知彭松仁在玩什么把戏,怔怔地看着。

  ▼第十九章

  裴翔威忽感腕脉涌入一道真气,明白他要将一身功力送他,怕他不答应,才出此计策,彭松仁这么做,等于是加速自己的死亡,裴翔威说不出,一脸苦状,心中愈加难过、痛苦。

  崔、井二人看他们一个含微笑,一个满脸愁苦,更加的摸不清头绪,他二人如何料想得到一个重伤之人竟还拼命输内力给人?

  裴翔威体内的真气很快便和彭松仁的真气融合一起,强了很多,一盛一衰,他用力一挣挣脱,悲声道:“前辈,您何苦如此!”

  彭松仁含笑道:“小子,替老夫报仇。”

  裴翔威含泪答应,彭松仁头一垂,闭目死去,嘴角犹带着满足的笑容。

  崔福地一拍裴翔威肩膀,忿然地道:“小子,老夫帮你!”他一揖到地。

  初泰机着令手下收拾败瓦残壁,崔福地也要安宏招来手下帮忙,初泰机将彭松仁、胡坚雄的遗体收好,择日厚葬。崔福地踢了卓渲尸体十几脚,稍消心头之恨。

  众人忙碌时,少林掌门度生率同卅余名僧人,登门拜访,初泰机忙将他们请入大厅,并叫人去通知度非大师等人。

  群雄寒喧中,欧阳浩谈起他离开神雕堂洛阳总堂后的行踪。原来他路上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实不足以对付强敌,思索良久,决定到少林寺禀明度生大师,求他相助。度生大师本不答应,经他苦跪哀求,再听说度智、度明身陷险地,才答应相助。路上巧遇宋千行,便一起来了,途中谈起宝香斋除已死的薛西经外,尚有一个极少露面的薛东史,欧阳浩放心不下,和少林僧约好暗号,拉了宋千行先走,抢先赶到,凑巧解了群雄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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