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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裴翔威摇首道:“我竟然没死,太教我意外。玉妹妹,你又是怎么来这里的?”

  刘玉茵在他对面坐下,支颐道:“你吃你的饭,我说给你听就是了。爹娘和你分别的那天晚上半夜有位凌姑娘来找我们,说你得罪了人,有人要挟持我们要胁你,叫我们另找个地方避风头。忽然又来了两个大汉,自称是神雕堂的护法,说曾受你恩惠,要带我们去一个安全地方。爹娘和师父见他们甚有诚意,相信他们,连夜上路。”说到这里停了。

  裴翔威停箸道:“你不放心我,所以偷偷的跑了出来,是不是?”

  刘玉茵垂首低声道:“人家不放心嘛!”

  裴翔威叹道:“幸好你一路上平安无事,不然我是万死莫赎,一辈子都要伤心难过。”两人对视微笑。

  刘玉茵续道:“到了杭州,有个蒙面黑袍人告诉我,你在城东郊外的晋安寺养伤,于是赶来这里。”

  裴翔威注意到她眼圈发黑,双颊微削,显然这些天为他受了许多苦,心里好生怜惜,柔声道:“这些天委屈你了,我会补偿你的。”

  刘玉茵道:“我不要。”

  裴翔威想再说些话,却被一个小沙弥打断:“两位施主,敝寺主持想见两位一下。”

  裴翔威见刘玉茵不反对,点首道:“好,烦请小师引路。”

  晋安寺主持我苦和尚,招呼他两人在蒲团上坐下,道:“老衲听寺僧说两位是到敝寺来养伤,老衲近日闭关参禅,故不知此事。老衲粗通医理,想替施主看看,不知可否?”

  裴翔威道:“多谢大师,如此小可有劳大师了。”

  我苦道:“施主勿如此说,请施主伸手过来。”他仔细的把过脉,说道:“施主你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

  刘玉茵关心情切,急问:“只是什么?”

  我苦道:“裴施主中了剧毒,这毒短期之内不会发作,老衲估计总要在三五年后罢。”

  他两人闻言俱是一惊,刘玉茵更是焦急不安,她道:“大师,求您大发慈悲,救哥哥一命,求求您!”起身屈膝跪下。

  裴翔威也跪下,但他不是求我苦和尚救命,而是陪她,他道:“玉妹,人总是要化归尘土,何必在乎。”

  刘玉茵摇首道:“你不在乎我在乎。”泪珠泫然欲落。

  我苦伸手扶起两人,道:“我佛心肠慈悲,老衲怎会见死不救呢?只不过老衲医术浅薄,实无能为力,阿弥陀佛。”叹了口气,又道:“裴施主体内剧毒,五六年前就有了,不知裴施主能否找到下毒之人,请他解去。”

  裴翔威道:“五六年前,小可才十四五岁,怎可能与人结仇?”说完话,却隐隐想到一个人,他以为不可能是,故摇了摇头。

  我苦道:“施主是不是想到了?”

  裴翔威,答道:“小可胡乱猜测,做不得准,不提也罢!大师若没事,小可就告退了。”

  我苦微笑道:“施主胸襟坦荡,很好。老衲以为吉人自有天相,老衲祝施主早日痊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二人回到居处,刘玉茵问道:“威哥哥,你是不是想到阿屯伯?”

  裴翔威惊道:“你怎么知道?”

  刘玉茵香肩一耸,道:“猜的。”

  裴翔威道:“阿屯伯教我武功,于我有授业之恩,若不是他逼我学武,今天我早不在人世了,那次也无法救你……”他说到这里,倏然住口。

  刘玉茵知他想到将她抱来抱去的,怕她尴尬,所以住口不说,她想到当时的情景,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恨不得遁入土里躲起来。

  现在换裴翔威问了:“怎么会这样子,怪怪的,好像生疏了许多,一点也不像兄妹?”

  八九日后,裴翔威内外伤均好了九成多,偕同刘玉茵去向主持僧我苦和尚告辞,因已知欧阳世家的围已解,而且武林中人正合力对付宝香斋,故想找初泰机了结司徒屯的事。

  我苦和尚送两人到寺门,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给裴翔威,道:“裴施主,你既然要上洛阳去,不妨顺道上一趟少林寺。老衲十余年前云游时,因机缘结识了少林高僧度非,我们曾共游月余,虽十余年了,想他仍记得老衲才是;这位度非师兄医术精深,你不妨去试一下,或许能解去你身上的毒。老衲修书一封在此,施主就去试试也好。”

  裴翔威接过书信,深深一揖,道:“多谢大师厚爱,小可终生难忘。”

  刘玉茵也敛福道:“小女子的哥哥若好了,我必为佛重塑金身。”

  我苦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有此心意就够了,阿弥陀佛,两位一路平安,老衲不送了。”

  裴、刘二人再向我苦一揖,方转身踏上旅程。

  ***

  两人来到杭州城,打算乘船北上,然后再走陆路到开封、洛阳。

  刘玉茵道:“威哥哥,到了杭州,不游西湖,你说可不可惜?”

  裴翔威笑道:“嗯,玉妹所言甚是,如此我等便一游去也。”拉起她的手,往西湖方向走去。

  时值五月底,暑气蒸腾,湖水受热升散,湖上温度甚高,很少有人白天游湖。

  两人沿湖往雷峰塔走去,未几,塔已遥遥可见,身后忽有衣袂飘风步履急促声,而且来人身怀武功,裴翔威回头一看,蓦见是元节,脱口道:“元兄,是你!”

  元节三步并做两步,咧嘴笑道:“果然是裴少侠,好极,好极!别来无恙?那天听说你受了重伤,我好担心!啊,刘姑娘也在,甚好,甚好!”

  刘玉茵微笑道:“元护法,你也甚好啊!”

  元节摇首道:“跟裴少侠比起来,我可差得远了,哪像裴少侠少年英才,身旁又有刘姑娘这样的美人陪着,才真的是甚好哩!”他没注意到她粉脸晕红,兀自说道:“裴少侠,你不知道刘姑娘有多关心你,她……”

  裴翔威摇手示意他不可再说,指指背转身走开的刘玉茵。

  元节知其意,一拍脑勺,说道:“女孩子家的心事真难捉摸。”继而想到了什么,脸色微苦,道:“裴少侠,你是不是要上洛阳找我们总堂主?”

  裴翔威苦笑道:“元兄既然知道,又何必问呢?”

  元节叹气道:“是不用问。堂主命我和毕兄弟留在杭州找你,要我们找到你后便请你到总堂去,我们……我们好生为难。堂主他有大恩于我们兄弟,而你曾救我们,我不知该怎办才好。”他是个憋不住心里话的人。

  裘翔威微笑道:“元兄何时也多愁了起来?小弟有一事相求。”

  元节道:“没问题!”问也不问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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