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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偏偏“岳阳三鸟”有劣迹,偏偏那从楼窗中飞走的,是位青袍道士,于是,大家都相信那是吕仙显圣,为岳阳地面除害!

  鲍恩仁与吴大器会面岳阳楼后,所得出了这等岔事,不由均相顾傻跟!

  “岳阳三鸟”之死,与他们毫不相干,并乐闻此种为江湖除害,大快人心之事。

  但他们两人都猜测那青袍道士就是“圣剑书生”司马白,如今青袍道士飞出了岳阳楼,却是踪迹何往?

  尤其明日便是端阳会期,鲍恩仁等好容易才判断研究出“天蝎秀才”与“天蝎尼姑”之间,似有阴谋勾结情事,急于寻着司马白,彼此研商妥善对策。

  八百里洞庭,烟波浩瀚,司马白这一失踪,那里还有把握能于一夜之间,把他找到?

  何况鲍恩仁等,又不知司马白明日将与“天蝎秀才”欧阳纶,会于何处?岂非有眼睁睁的看着司马白上人恶当之虑?

  相顾苦笑之下,吴大器长叹一声,向鲍恩仁皱眉说道:“事儿太不凑巧,但黄鹤已去,优思无益,古人说得好,何以解扰,惟有杜康,我们干脆再上岳阳楼去,喝它几杯,或许能碰见司马白老弟,也说不定。”

  鲍恩仁苦笑道:“喝酒可以,但却不必再上岳阳楼了……”

  吴大器愕然道:“却那里喝呢?莫非鲍兄发现了甚么比岳阳楼风光更好的饮酒胜地?”

  鲍恩仁摇头道:“我们喝酒,不是眺赏风光,是想碰机缘,等等想见之人,吴兄请想,司马老弟既已杀了‘岳阳三鸟’,扮作吕仙模样离去,他还有可能再上岳阳楼么?”

  吴大器失笑道:“鲍兄说得也是,你认为去往何处饮酒,比较容易遇得着司马老弟?”

  鲍恩仁双眉微蹙,目光闪动,往四下不住打量……

  蓦然间,他伸手一指,扬眉叫道:“有了,我们不如就在这湖上游荡,也许会有所发现。”

  吴大器微笑道:“那就叫船夫给我们换艘大船,多备酒共……”

  话未说完,那船夫就接口道:“准备好了,准备好了。”

  这两句话,有点突如其来,鲍恩仁不禁听了一怔,目注那船夫模样之人,扬眉问道:“准备好了?你替我们准备了些什么?”

  那船夫模样之人,向鲍恩仁、吴大器,抱拳躬身,陪着笑脸说道:“准备好了,一艘舒服快捷大船,百斤美酒,不少鹅鸭鱼肉菜肴,以供两位老爷子明日欢度端阳的游湖之用!”

  鲍恩仁笑道:“有酒有菜,委实妙极!但船家怎会未卜先知,晓得我们老兄弟俩,要在端阳游湖呢?”

  船夫模样之人拱手笑道:“小人粗俗舟子,只会驶船弄菜,怎会未卜先知?只不过是仙人交代而已!”

  吴大器听得愕然道:“仙人?……甚么仙人?……”

  船夫笑道:“自然是纯阳仙人,他老人家三度白牡丹,飞剑斩黄龙,留下来的仙诗,脍炙人口,多得很呢!”

  吴大器恍然道:“交代你为我们准备船只卤菜之人,是不是个青袍道士。”

  船夫赶紧肃立正色,双手先在胸前合十,对空拜了两拜,然手答道:“那是吕仙!他老人家不单赏了小人一个金针字,还在船上画了一道神符,说是明日纵在湖上遇见甚么邪魔鬼怪?也尽量放心,定可安然无事,交代过后,立即隐了踪迹,若非吕仙寻常道士,那里办得到呢?”

  吴大器静静听完,向鲍恩仁含笑说道:“鲍兄,我们不必辛辛苦苦地,到处去乱找了,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不定这位神通广大,但不知为何变得有点鬼鬼祟祟的司马白老弟,明日还会在船上出现?……”

  鲍恩仁叹道:“我觉得司马老弟好像受了甚么重大打击?连性情都有些改变?……”

  他们一面说话,一面便命船夫带路,上了一艘相当宽敞的漂亮大船。

  上船以后,鲍恩仁又向船夫问道:“船家既讨水上生活,可知‘洞庭湖’上,近日出现了一只白色大船?”

  船夫道:“老爷子问的是不是‘天蝎秀才’欧阳纶的‘天蝎白舟’?”

  鲍恩仁微一颔首,那船夫继续笑道:“有、有,那艘‘天蝎白舟’,相当神秘,上午在湖东出现,中午便到了湖西,算算水程,几乎神奇得不可能呢!”

  鲍恩仁懒得说明是“天蝎白舟”闹双包,只对船夫笑道:“船家有没有胆量替我们到湖上寻找那艘‘天蝎白舟’,并把它远远缀住?……”

  船夫笑道:“本来不敢,因‘天蝎白舟’威震江湖,沾上它祸多福少,人均避之者吉……但如今情况不同,船上既有辟邪神符,小人又知道两位老爷子是纯阳仙人的朋友,自然甚么都不怕!”

  鲍恩仁道:“神符现在何处?”

  船家答道:“就在舱中书桌的右边抽屉之内,老爷子们,既是纯阳仙人的朋友,便请自行取来看吧,一般人则不可亵渎的呢!”

  鲍恩仁一面吩咐船夫,准备酒菜,解缆开船,一面便与吴大器入舱就座,并观看青袍道士留下的所谓“神符”。

  但等从书桌抽屉中,取出那张黄纸,才知道根本不是“神符”,只是八句似偈非偈之语。

  不过那青袍道人心思甚巧,除了字迹是用狂草之外,并把八句话儿,组织成符篆形状,才使船夫有了错觉。

  鲍恩仁边自细看,边用行楷,把那八句话儿,一字一字的抄录下来。

  吴大器一旁寓目,只见吴大器所抄录的是: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恩仇情义,何者是真?玉已生瑕、米已成粥、歧路难回、当湖一哭!”

  吴大器看完这八句话儿,双眉微蹙地,向鲍恩仁问道:“鲍兄,这张黄纸上的狂草留书,是不是司马白老弟的笔迹?”

  鲍恩仁双目微合,脸色异常沉重地,正在深思,闻得吴大器这样一问,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是他,以前只不过是我们推测之事,如今有笔迹为凭,可以确认那青袍道人,就是‘圣剑书生’司马白了。”

  吴大器道:“鲍兄神色凝重,是在想些甚么?”

  鲍恩仁伸手指着自己所抄录的八句话儿,向吴大器苦笑说道:“语不可解!我不知道这位老弟,鬼头鬼脑,在弄些甚么玄虚?”

  吴大器又对那“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恩仇情义,何者是真?玉已成瑕,米已成粥,歧路难回,当湖一哭”等八句话儿,细看几眼,皱眉说道:“前面四句,只是发发牢骚,鲍兄所谓的‘语不可解’,定指后面四句!”

  鲍恩仁含颔首道:“连第八句都是牢骚,把我弄得迷糊的,只是五、六、七三句……”

  这时,船夫把酒莱送进舱来,果然准备充份,十分丰厚精美!

  鲍恩仁斟杯酒儿,在鼻间嗅了一嗅,领略芳香,却未饮下目注吴大器,苦笑说道:“吴兄请想,是甚么玉生了瑕?是甚么米成了粥?又是甚么人?入了甚么难回歧路?”

  吴大器略一寻思,摇头说道:“我的想法,可能不太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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