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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一看之下,方知难怪有这多武林人物,来此赴会,原来这“红丝斗剑大会”之上,共有两件不平凡的彩头。

  “水月江村”的庄主江涵秋,已厌江湖,颇有出家之念,但还有两件东西,抛撇不下。

  第一,是他尚未出闺阁的独生爱女江小秋,第二,是他仗以成名,为当世武林中,有数神兵之一的秋水芙蓉剑。

  于是,江涵秋召开此会,对会上剑艺出众,压盖群雄者,赠以秋水芙蓉剑,倘若此人年貌相当,并将爱女江小秋妻之,继承“水月江村”产业。

  话虽如此,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江函秋赠剑之举,只属次要,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自己看破红尘,出家参道之前,为爱女江小秋,找个美好归宿!

  鲍恩仁见司马白业已看完大会说明,遂向他含笑问道:“司马老弟看说明,已知大会主人江庄主之意,要不要改坐‘红丝棚’呢?”

  原来志在求凰的少年人,都坐“红丝棚”,挟技求剑的年长人物,则坐“斗剑棚”,但也有一些年约四十的厚皮无耻之人,坐进“红丝棚”中,“斗剑棚”内的年轻俊品人物,却只有司马白一位。

  司马白听了鲍恩仁问自己要不要改坐“红丝棚”之语,苦笑一声,摇头答道:“小弟热孝在身,深仇待报,怎会动甚绮念,有意求凰?鲍兄莫要拿我开胄了!”

  鲍恩仁冷冷一笑,目光略注“红丝棚”中,嘴角微披,喟然叹道:“司马老弟虽是孝义男儿,志成君子,但这丑恶江湖,不知自爱的厚颜无耻之辈,却也多得很呢!”

  司马白起初不知鲍恩仁为何发此感叹哂薄之语,但随着他日光注处,往“红丝棚”中,看了一眼,也就恍然大悟。

  原来那身高不满五尺,年龄足有四十一、二的“阴阳无常”刁小二,竟坐在“红丝棚”内。

  鲍恩仁道:“老弟,看见没有?江涵秋庄主既如此盛大择婿则他独生爱女江小秋姑娘,必具天人姿色,又恰值二八妙龄,这刁小二身似侏懦,年逾不惑,更自称左手已残,不知齐大非偶,竟厚起脸皮,坐进‘红丝棚’中,岂不令人齿冷?”

  司马白此时也对刁小二更添了几分鄙厌之意,哂然说道:“‘水月剑客’江庄主突然厌于江湖,不会昧于眼力,恁刁小二的声名、年龄、貌相,要想妄结‘红丝’,岂非痴人说梦?”

  鲍恩仁叹道:“话不是这等说法,因既召开大会,比剑择婿,自以反技为主,万一‘红丝棚’中的,一些少年子弟,技艺浅薄,无人能是刁小二的对手,则江涵秋无法当众食言,真会相当为难的呢?”

  司马白突然义形于色地,轩眉说道:“鲍兄!我们不是在途中早就动除恶之念了么?寻一适当机会,由你或我,登台出手,把刁小二废掉,或是索性为江湖除恶,岂非可为江庄主解除烦恼的了……”

  鲍恩仁看他一眼,失笑接道:“愿是宏愿,心是仁心,但这宏愿仁心,恐怕非司马老弟无法实现,我有自知之明,这两手鬼划桃符,不必丢人现眼,倘若上台,也不过在那‘阴阳无常’刁小二的剑下,多名江湖冤鬼而已!”

  司马白那知鲍恩仁另有用意,听他如此说法,便轩眉说道:“鲍兄既如此谦逊,此事便由我司马白独任其难,别看了他刁小二……”

  话犹未了,“当嘟嘟”的清脆钟声响起,显然是午时已届,大会开始!

  大会开始,主人自然出场,江涵秋江小秋父女才一走入主棚,便把“斗剑棚”和“红丝棚”中的所有来宾目光,一齐吸住。

  江涵秋内家真气被破之事,极少人知,他“水月剑”四字,昔年颇着威名,年又五十未到,貌相清癯英武,神情高雅飘逸,业已足使群雄注目,但更吸引人的,却是他腰间所系那柄绿色鲨鱼皮鞘,真金什件的秋水芙蓉剑。

  剑的外形已够精美,内容则更惊人,昔年“天南剑会”之上,古剑实刀,到了不少,江涵秋的这柄秋水芙蓉剑,曾连折三柄“红毛缅刀”,两柄“龙泉名剑”,而本身锋芒,仍如冷电寒霜,丝毫无损,是震惊武林,传遍江湖之事!

  “斗剑棚”中,比较年长的群雄目光,都被“秋水芙蓉”名剑吸引,“红丝棚”中,那些年轻人则把贪慕眼神,盯在江小秋的身上。

  这位姑娘,太美俏了,年龄是最美妙的“碧玉初分瓜年华”,貌相则无论用甚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或“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来加以形容,均非过誉。

  大概只有两个人例外,鲍恩仁与司马白。

  司马白一来本身热孝在身,自无求凰之想,二来他的一分情,早已献给了柳还珠,年岁虽轻,江湖阅历虽浅,却已有了“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想法,更何况柳还珠也是绝代仙姝,天人颜色,风神美秀程度,决不在这位江小秋姑娘之下。

  鲍恩仁则江湖经验太丰,又精风鉴之术,他在略一注目以后,便双眉微蹙,觉得江小秋美则美矣,但禀赋嫌薄,似乎不是福厚之相?!

  故而,其他群雄,不是看人,便是看剑,司马白与鲍恩仁,却与众不同。

  司马白的炯炯双目,紧盯忝颜无耻,坐在“红丝棚”中,引得众人侧目的“阴阳无常”刁小二,尤其是刁小二经常缩在袖中,轻不显露的那支左臂。

  他自经鲍恩仁谆谆警告,便起了戒心,并动好奇之念,立意要研究研究刁小二这支左手的厉害之处何在?怎会有多名武林人物,死在他“阴阳双剑”之下?……

  鲍恩仁又不同,他此来目的,相当超然,不想“红丝”,不想“宝剑”,一双小眼,神光十足,滴溜溜满场乱转,也不知他是想找人?抑或寻物?

  由于大会主旨,已以文字说明,江涵秋起身登台,略说了几句客套之语,便宣布大会开始,红丝名剑,希望各有理想归宿,倘能同归一主,更是妙事,所有胜负,除当场明显分出外,均由主棚中,自己特别请来的两位老友,雁汤超凡上人,和武夷一瓢子,公平评判。

  鲍恩仁等江涵秋语毕下台,回归主棚,便低低“咦”了一声,压低语音,向司马白说道:“司马老弟,你看出诧异了么?为女择婿,为剑择主,乃是大喜之事,为何大会主人江涵秋的眉目之间,反隐有忧郁意味?”

  既然称“隐”自不明显,司马白先未察觉,但听鲍恩仁这一点破,却又想出江涵秋的豪笑壮言中,确实有些难以发现,并难以形容的异样神色……

  他们谈论之间,业已有人上台。

  这人是从“斗剑棚”中,以极俊轻功,飘身五丈,窜上水面平台,抱拳四揖,朗声说道:“在下管凌霄,生平醉心剑艺,那位当代名家,不吝赐教几手?”

  语音才落,一条青色人影,翩然登台,也不行甚江湖礼节,只是目注管凌霄,冷冷说道:“宝剑当归名士,美人必配英雄!管朋友技不足归,品不足配,你想的是那一样呢?”

  这条青色人影,是位年轻三十八、九的青衫文士,手中持着一柄带鞘长剑,风神相当潇丽,但言语方面,却十分尖酸刻薄!

  管凌霄果然被这青衫文士挖苦得目中冒火的,厉声喝道:“尊驾何人?这‘技不足归,品不足配’之语又复何解?你若不给我管凌霄一个明白交待,休想生下这较技台去?”

  青衫文士应声答道:“点苍袁五……”

  常言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青衫文士只报了极为简单的“点苍袁五”四字,满座群雄均已知晓这便是在西南一带极负盛名的“迥风煞剑”袁长青!

  因袁长青在“点苍七剑”中,排行第五,遂在江湖中往往简称为“点苍袁五”四字。

  管凌霄蓦然听得来人竟是手下极辣,得号“煞剑”的西南有数人物,也不禁心神微振!

  袁长青冷冷又道:“你表哥‘风雷剑客’辛隆,不失为当代一流人物,你不过趁你表哥病重,偷了他的‘风雷剑谱’,习练未久,岂不是‘技不足归’?并丧心病狂,曾欲逼奸表嫂,岂不是‘品不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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