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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他心中暗忖,不论这大会是何性质,但既系“斗剑”,又有这多人来,必然云聚当世武林的用剑高手,凑凑这场热闹,对自己极欲磨练的“天外飞罡”定当有益无损!

  至于大会性质,只消跟到那“水月江村”,一看自知,又何必与一干作神秘之人,多费唇舌。

  好在携剑赴会的江湖人物颇多,司马白定计以后,不再寻人询问,佯作深知内情模样,神情孤傲地,随在人后举步。

  天下事往往如此,他不再问人,反而有人竟问起他来。

  这是一个形容稍嫌猥琐,腰间悬了一柄旧剑,年约五十左右的瘦小黄衣之人,他似乎在赴会群豪中,特别注意司马白,挤挤撞撞的走到司马白身边,突然压低语音问道:“借问一声,这位老弟是不是复姓司马?”

  司马白先颇惊奇,但转念想起父亲司马长苍未归隐前,也是一流剑客,交游不少,这黄衣人或许便是从容貌上有所辩识才突然发此一问。道理想通,含笑答道:“在下司马白,尊驾怎样称谓?”

  在他以为这黄衣人既是父亲旧识,必会对自己身世,继续探问,谁知那黄衣人竟不再追询,只以一种微带粤音的奇异语声答道:“我姓鲍,名叫恩仁,司马老弟参与这‘红丝斗剑大会’,是重在‘红丝’?还是重在剑?”

  司马白被问得一怔!不知这鲍恩仁所问之语,究属何意。

  鲍恩仁含笑又道:“我是问司马老弟要‘剑’或要‘线丝’?抑是想陇蜀并吞,鱼掌兼得?”

  司马白愕然答道:“赴会之人,均系剑士,各人自己有剑,却还想甚么‘剑’?至于‘红丝’二字,意属何旨,我更根本一无所知。”

  鲍恩仁“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司马老弟对这‘红丝斗剑大会’,竟完全空白,看来你定是路过‘太湖’,无心巧遇这场热闹,并非有意赴会。”

  司马白点头道:“正是如此,鲍兄若是对这‘线丝斗剑大会’性质,深为了解,不防请指点指点。”

  鲍恩仁笑道:“一团空白也好,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又道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以老弟如此人材,反正绝不会在‘红丝斗剑大会’之上,吃甚亏儿?你干脆就给它来个不问不问,作位糊涂贵宾便了!”

  司马白因不知底细,遂越听越有点莫名其妙?暗忖“斗剑大会”所重定在功力深浅,暨剑法变化,却与“人材”二字,有何关涉?

  心中虽疑念难释,但鲍恩仁既不肯加以解释,也未便强行追问,遂转变话来说道:“鲍兄看来江湖老到,交游定广,你知不知道去往‘水月江村’的众多群雄之中,有没有甚么知名剑士?”

  鲍恩仁目光一亮,应声答道:“知名剑士多呢,胡思乱想,溢竽充数者,固不乏人,但五狱三山,八荒四海中,以‘剑’成名者,泰半参与,即令本人不到,也会逶派得意弟子,前来碰碰机缘,故而这场大会,定集当代武林各门各派的剑法大观,不然,我又怎肯不辞数千里的,赶来开眼界呢?”

  司马白看了鲍恩仁一眼道:“鲍兄远来,只为开眼界么,你不是想‘丝’要‘剑’?……”

  鲍恩仁是位江湖经验极丰,身份特殊的江湖怪杰,一听便知司马白是想套话,遂呵呵一笑说:“像我这样又穷又老之人,对‘丝’早已无缘,只不过得在江湖间闯荡太久,刀头剑底难免曾受人恩,总想找个机会,略为补报而已……”

  语音至此略顿,竟伸手腰间,把所佩旧剑,拔了出来!

  司马白本来以为此剑定不凡,正欲凝神赏鉴,但一闻出鞘声息,便自双眉略蹙!

  因名剑出鞘,必作龙吟,或焕奇芒异彩,森肌生撷,夺人眼目!

  鲍恩仁业已拔剑一半,慢说芒彩龙吟,连寻常铁器相触的“呛踉”之声,也无所闻!

  等他完全把剑拔出,司马白不禁苦笑,原来只是一柄剑形竹片而已!……

  鲍恩仁笑道:“司马老弟看见了么?我根本不是剑术名家,只挂柄竹剑,当作幌子,前来凑场热闹,若有好买卖,亦不妨顺手牵羊,捞点油水!”

  司马白道:“鲍兄作的是甚么买卖?”

  鲍恩仁笑道:“我甚么买卖都作,任兴所至,随遇而安,但因几乎只有收入,没有支出,也可以说是没本钱的买卖。”

  “没本钱的买卖”六字,把司马白听得为之双眉略蹙,神情一怔。

  鲍恩仁的反应十分敏捷,见了司马白脸上神情,已知他心中所想,又复含笑说道:“司马老弟莫要误会,我鲍恩仁虽有点贪财,但生平最多巧取,决不豪夺,我不是甚么杀人放火的江洋大盗!”

  司马白也觉这鲍恩仁虽看去极为机灵精警,但眉目间却毫无邪气,遂摇头笑道:“在下怎会有这等想法,鲍兄太多心了……”

  话方至此,有条红黑相间,动作轻捷的人影,从他们身边,一掠而过。

  那是个身材极矮,约莫还不到五尺之人,身穿长衣,右红左黑,中分两色,看去极为对异,在这大道之上,又是白日行,居然大展轻功,不顾忌惊世骇俗,可见此人纵非巨恶神奸,也必相当跋扈,不是甚么良善之辈!

  鲍恩仁目遂这衣分红黑二色的矮人背影突然皱起双眉,叹口气儿说道:“想不到这个魔头,竟也现身,看来‘水月江村’中,又难免一场劫数!”

  司马白听出鲍恩仁的语意,哦了一声,扬眉问道:“听鲍兄言中之意,莫非此人是个一身血债的大大凶魔?”

  鲍恩仁道:“他那双色长衣,代表‘阴阳’,已把招牌背在身上,司马老弟竟还不知道么?”

  司马白虽初出江湖,阅历不丰,但亲炙老父,也听过不少当代武林中的成名人物,闻言以下,略一寻思说道:“我所听说过外号中有‘阴阳’二字者,一是‘阴阳神丐’……”

  话犹未了,鲍恩仁便接口道:“‘阴阳神丐’许文渊是侠,‘阴阳无常’刁小二是魔,也就是刚才施展‘草上飞’轻功,横行无忌的那一位了……”

  司马白恍然道:“原来‘阴阳无常’是名叫刁小二……”

  说至此处,见鲍恩仁目注自己,不禁赧然一笑,抱拳说道:“小弟初涉江湖,见闻甚浅,所知仅此,鲍兄可知‘阴阳无常’刁小二的细底?……”

  鲍恩仁摇头道:“刁小二独来独往,素不合群,故而底细无人能知,只晓得此人左手早断,装的是只上有小剑的假手,心毒手辣已极,凡曾与他动手过招之人,几乎悉数死绝,从无一人活命,右手长剑血红,左手小剑墨黑,江湖中遂称其为‘阴阳无常’,他自己则自诩为‘阴阳剑客’。”

  司马白听了鲍恩仁这等说法,有点不信地,挑眉问道:“如此说来,这刁小二岂非剑法精奇,举世无敌?”

  鲍恩仁笑道:“剑法精奇是真,举世无敌是假!……”

  司马白抓住破绽,急急问道:“怎么是假?鲍兄适才不曾说过,凡与刁小二动手之人,从未留过活口么?”

  鲍恩仁笑道:“其中有个道理,就是那刁小二极其刁钻,非有十分把握,绝不出手,真若有甚绝世高人,向他叫阵,他在自知不敌之下,可以放弃一切颜面名利,倚仗一身滑溜轻功,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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