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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第廿五章 干将神剑

  人到伤心之时,就是百般解劝,亦未必奏效。

  “紫清玉女”孟红绡冰雪聪明,当然深谙此理,暗自想道:“眼前不是解劝的时候,昨宵早已解劝过了,还不是徒费唇舌?只有设法岔开他的思绪,使其心有所系,无暇想及过去,才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对于那阵婉转凄凉,回肠荡气的辞意歌声,根本不作批评,不作赞美!只是慎重其事地对黄慕枫说道:“枫弟,这等雨势,还不知下到什么时候?看样子我们同往‘怀玉山’中,至‘黄衫红线’庞真真姑娘墓前了愿之举,非等雨憩,不能成行,何不暂释愁怀,做些大有意义的事情?”

  黄慕枫经她如此一说,果然微露欣喜地点头问道:“做一些‘大有意义’的事情?好,好,好!红姊,是不是即刻开始?”

  未容孟红绡答话,他又接口说道:“红姊,请你先别讲出,让我猜上一猜!何谓‘大有意义’的事情?”

  他显然越来越有兴趣,愁眉尽展,继续说道:“红姊,你对我向不藏私,并又对我期望甚切,所以我敢断定,所谓‘大有意义’的事情,不外两件,第一、红姊见我熟知当今各家神奇剑法,意欲锦上添花,再传我‘荡魔宝箓’中所载的盖世绝学‘摩诃十三剑’,使我这‘降魔郎君’名副其实,仗三尺青锋,为人间扶持正义,替江湖扫清妖孽!第二……”

  孟红绡见他所想,全合自己心意,加以愈说豪情愈高,遂颇为快慰地接口说道:“枫弟,你第一点既猜得丝毫不错,第二点可能也与我心意相合。就是若从这五盏壁灯之上,一探此洞秘密,或许颇有所获。”

  黄慕枫、孟红绡二人不谋而合,同具一般心意,既经道破,不禁相顾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说到做到,这一双“雪山”订盟的异姓姊弟,便自在大笑声中,往洞内缓步走去。

  黄慕枫年岁轻轻,童心未泯,足下移形换位,身躯略飘,便抢在孟红绡之前,先到了第一盏壁灯之下。

  孟红绡对黄慕枫的轻功一向颇为赞誉,见状正待夸说几句,让他高兴,忽然发现黄慕枫手握灯石,满面惊异神色。

  原来这盏灯石,嵌在壁中,出乎意料地坚稳异常,上下不能扳动,左右不能摇晃,向外也不能拉出分毫。

  这一来惹得黄慕枫性起,正想运功毁去石灯,一观究竟,猛又觉得此举未免太过鲁莽,枯黄的脸庞之上,自然而然地泛起淡淡红晕。

  孟红绡旁观者清,看出黄慕枫尚有一种方法未曾试探,正待加以指点,黄慕枫竟也触动灵机,向孟红绡微微一笑,右掌暗运功劲,索性把那灯石再朝壁内按去!这回果然得心应手,用力并不太大,灯石即告内陷寸许!黄慕枫见状,心头微跳,孟红绡也面有喜色。

  但两人正相顾欣疑交集之际,变化忽来。

  “隆隆”微响起处,一块平滑的山石,自洞顶迅速下降,恰好封住洞口,遮断天光,使洞内成为一片漆黑。

  好在两人均是身停灯下,距离洞口尚有数尺,故只受虚惊,未生意外。

  黄慕枫眉峰微聚,意欲拉出壁灯,使那封洞巨石恢复原状。但那盏壁灯被推入壁寸许以后,俨若生根,竟难如愿拔出,黄慕枫只得暂时缩手,莫名其妙地呆在当地。

  孟红绡却毫不犹疑地先行晃着火折,将五盏壁灯一一点燃,使洞中恢复明亮,然后再与黄慕枫研究怎样开启这块封闭自己出路的巨石之法。

  黄慕枫首先说道:“红姊,我已试过,想把这一盏壁灯,恢复原来位置,却一点拉它不动!其中奥妙可能在另外四盏灯上?”

  孟红绡点头道:“枫弟所料,与我相同,我们只要顺着次序,一盏盏地试将过去,必有所得。”

  黄慕枫闻言笑道:“红姊不必多劳,还是由小弟试探便了。”

  孟红绡含笑答道:“枫弟,由你下手试探,由我在旁防范,因为通道之内,或许另藏埋伏?要有一人凝功戒备,防范任何突起危机,方为稳妥。”

  黄慕枫深韪孟红绡所言,两人遂并肩缓步前行,走到第二盏壁灯之下。

  黄慕枫举手抓住灯石,片刻工夫,就被他试出,扳、摇、拉三种方法同样无效,于是慢慢用力,又向壁内推去,整座石灯,随即陷进寸许。

  隆隆轻响起处,那块堵住洞口的平滑山石,果又应声缓缓上升,移时便即隐入洞顶,第一盏壁灯,也跟着向外凸出,恢复原状。

  山风吹处,五灯灯焰,晃得一晃,险些被吹熄,但是天光重透,通道似乎更觉光明。

  这一来,黄孟二人喜翻心底,要不是顾忌“男女授受”尚“不”能“亲”的礼教传统,差点拥抱起来。

  “红姊,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从这句话音之上,就可以听出黄慕枫是如何高兴的了。不等孟红绡答话,他竟自拉着她的玉手,直向第三盏壁灯奔去。

  黄慕枫这种喜极忘形的举动,孟红绡对他不忍责怪,因为“雪山”一盟,份属姊弟,携手同行,只证明他天真纯洁,就情理而言,当不算是逾越礼教规范。

  孟红绡边作此想,边生惑念,原来她此刻发觉枫弟之手,怎的会和自己一模一样,柔若无骨?

  一朵疑云,立即涌上心头,而且一再扩大,想要问他,却又讷讷地不便开口。

  只得摆脱他的左手,静立一旁,看他继续试探。

  这第三盏壁灯,透着奇怪,任凭黄慕枫将先前各法一一试遍,依旧稳悬壁上,牢不可动。

  当初开辟这座洞府的那位主人,似乎有意和他为难,让他刚在夸说“知道”之后,随即堕入五里雾中。

  只见他望定灯石,眼睛一转也不转动,满脸奇异的神色,窘态毕露。

  孟红绡见了,不禁掩口葫芦,差点失声笑出来,于是半作解围、半作提醒地说道:“枫弟,此灯既与先前两盏有异,无甚迹象可寻,何不暂行放过,先去试那其余两盏?”

  经孟红绡如此一提,黄慕枫也自觉好笑,遂立即和他红姊向右转进,往里面一段通道走去。

  剩余两盏,一推便陷,毫不费力,深度一如先前,也均凹进寸许。

  就在他们推动最后两盏壁灯的同一时候,东边通道和那石室中的情形,也随着发生一种变化。

  原来那间被黄慕枫用作“钓鳌居士”这一代奇人永久归宿之地的石室,当第四盏灯石才一凹陷,光线随即增强,尤其是“钓鳌居士”坟墓右侧,格外明亮,等到第五盏再被推进以后,未停多久,又复与第四盏壁灯,同时还原外凸,石室之中,也重行逐渐暗淡下来。

  孟红绡看出端倪,便对黄慕枫说道:“枫弟,昨晚我就料定,这洞内石室可能不止一间,如今看来,果然所料不错,石室之中,还有石室,第四盏灯与第五盏石灯,便是启门闭户之用,枫弟且再把第四盏石灯推陷,一齐进去看看。”

  黄慕枫笑道:“红姊,以前我因过分悲伤,虽在此洞住过若干时日,却未想到这些,委实惭愧。”

  说完,两人便走入室内,缓步行到右墙正中一扇新现的石门之前,但眼内情景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原来石门之内是间极为精雅的书房,四壁缥缃,琳琅满目,桌椅琴棋等陈设用具,古意扑人,西面壁前所置放的一座绿沉六曲屏风,雕刻精细,更使人触目便知是件颇为名贵之物。

  黄慕枫呀了一声,含笑说道:“红姊,这石洞的主人不但是位武林高人,也是一位风雅奇士,你看这间书房,还布置得蛮不错呢。”

  孟红绡流目四顾,点头说道:“这间书房雅致绝伦,几上瑶琴,定然也非俗品,我见猎心喜,倒想试一试手。”

  黄慕枫大喜道说:“红姊既善奏琴,请施妙技,我来替你拂去椅上尘土。”

  孟红绡缓步走过,伸出纤纤玉指,微拨琴弦,只听“丁冬”脆响连声,琴音清越无比。

  黄慕枫在一旁听得失惊叫道:“红姊,这弦音如此清越,好像是具‘焦尾古琴’呢?”

  孟红绡看他一眼,微笑说道:“枫弟闻声识物,定然也是一位琴中名手,指下知音,我且弄斧班门,弹一曲‘天仙引’吧!”

  说完,微一凝神,目光徐注古琴,便即弦中凝雨,指下生波,弹奏出一首美妙无伦的“天仙引”法曲。

  黄慕枫生平颇嗜音乐,因孟红绡弹得太好,不禁悠然出神,直等她玉手一收,弦停声住,方自恍如梦觉,拊掌赞道:“红姊,我要拜你为师,你的指法比我高明多了,能不能再弹一曲‘高山流水’,或是‘平沙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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