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諸葛青雲 > 一鈴半劍 | 上页 下页


  這時卞靈筠在閒撫瑤琴以後,偶觸相思,隨意吟哦了兩句「重光詞」,不想卻被妹妹戴天仇聽去,加以調侃,不禁微覺嬌羞,加以反擊!

  當年戴天仇又如何和公孫玉相談的經過也有一段極妙的插曲。

  ***

  且說當年卞靈筠在月光下,白衣飄飄沖天電馳而去,留下公孫玉癡癡木立,心頭一片紛紜,半天半天,才稍覺清醒,一見手中軟綿綿之物,原來就是卞靈筠替自己拭淚的那方羅中.溫香猶存,伊人早渺,由不得又一陣微微出神!

  收拾起恩師遺物,轉回房中,六詔神君的深仇,卞靈筠的深情,加上兩位師兄行蹤何覓?那部關係報仇大計的「柔經」藏處何尋?

  ▼第三章

  公孫玉這一夜輾轉反側,那能入睡?好容易挨到天明,把一切琴書,束諸高閣,帶好元修道長血書,和那半劍一鈴,與自己所用的一支長劍,飄然離卻這久所居停的廢宅後園,踏入了險惡無邊的江湖之內,一面找尋自己兩位師兄,報此凶訊,一面也想隨緣巧遇,探探那部「柔經」所在。

  離開祁門,茫然不知所措,轉念一想兩位師兄,任意行俠,飄游無定,均如閒雲野鶴,可遇難尋!那「柔經」則恩師業已留意了好幾十年,依然杳無痕跡,叫自己這初涉江湖之人,卻向那裏去找。

  但奇珍異寶,多半均藏在名山大川的奧秘之區,贛北的鄱陽湖,離此不遠,周圍五百里的彭蠡風光,久譽於古今文人騷客筆下!何不前往一游,倘有機緣巧遇,大海撈針,也未可知?

  主意打定之後,遂由祁門,奔向西南,但走到那以產瓷聞名天下的浮梁縣屬景德鎮時,即已遇上了一樁奇事!

  公孫玉因兩位師兄飄萍不定,那部「柔經」,更是虛渺無憑,心中再急,也是無用!想開之後到處流連,這景德鎮已離鄱陽不遠,又為四大鎮之一,頗稱繁盛,遂準備略作勾留,找了一家店房住下。

  店小二見公孫玉人品俊秀,腰懸長劍,含笑搭訕問道:「尊客不似本省人士,可是聞訊從遠處趕來,要想得那寶劍美人,和萬貫財富的麼?」

  公孫玉聽得蹊蹺,好奇問道:「甚麼人肯將寶劍美人,和萬貫財富,平白送人?倒真是一樁奇事,店家你知道詳細情形麼?」

  店小二笑道:「這是轟動我們江西省內的一樁大事,尊客這等人材,倘若武功高強,真可以試試這段緣法呢!」

  說完就桌旁椅上坐下,講出一番話來:

  原來這景德鎮西有一座沈家莊,莊主姓沈,字雄飛,早歲是位江湖豪客,以一柄盤螭劍,名震川東!晚年洗手,帶著萬貫家財,在這景德鎮西,建莊歸隱。

  膝前一位獨生愛女,小字南施,今年二九芳華,一身軟硬輕功,超群拔俗,人又生得美艷,擇婿之目,自然太苛,以致迄今引鳳樓中,猶虛蕭史。

  沈莊主愛女心切,立意尋覓一個人材武藝雙絕的如意東床,竟自生面別開,對外揚言以一月為期,只要二十五歲以下品貌端正的未婚少年,能有一身高超功力,通得過沈莊主關於武學方面的三項考試,即將愛女許之,並以自己成名兵刃,一柄削金斷玉的盤螭劍,及萬貫家財,作為陪嫁。

  黃金、名劍、美人三者均極具誘惑力,消息一傳,遐邇轟動,不知多少武林人物,不辭千里而來,但沈莊主所訂三項考試的水準過高,迄已二十五日,竟然沒有一個通得過兩項以上的考試,只得對著黃金名劍,和美貌佳人,望而興嘆。

  公孫玉聽完,覺得此舉確屬武林中罕有之事,自己師仇在身,何況已與卞靈筠兩心相印,當然不會企圖入選。不過真想去瞻仰一下,那位沈莊主的三項考試,是怎樣考法?居然能難住了四方遠來的少年英俊。

  遂向店小二打聽去往沈家莊路徑,店小二笑道:「沈家莊屋宇連雲,甚為好找,出得鎮西,約有三四里路,一片極大莊院便是,沈莊主所訂之期只剩五日.今天聽說來了幾位特殊人物,下午之會,定然熱鬧,尊客用完午飯就可去了。」

  公孫玉微微一笑,叫店小二送來酒飯,用畢以後,便照聽說途徑信步走去。

  到了沈家莊外,果然爭看熱鬧之人甚多,會場是在後園練武場上,搭了一座高台和兩座看棚,公孫玉走入東西棚中,忽然眼前一亮,幾乎脫口叫出一聲:「筠妹!」

  原來棚中靠東口處,坐著一個青衣少年,眉目臉龐竟與六詔神君的白衣女弟子卞靈筠,極其相似。

  公孫玉心中暗詫,天下竟有這樣美的男子?除卻左眉梢頭,多生一粒小小黑痣以外,真和卞靈筠換上男裝,一般無二。

  思索之間,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青衣少年面前。青衣少年兩道冷電似的眼神,往公孫玉的臉上一掃,微微含笑,側身讓出了身邊一個座位。

  人品相若,氣味也就易於相投,公孫玉見青衣少年讓座,拱手稱謝笑道:「小弟公孫玉,敢問兄台尊姓?」

  青衣少年含笑答道:「小弟甄客周,公孫兄是來應徵的麼?憑你這副瀟灑丰神,只怕那沈南施姑娘一見之下,不必通過那三項考試,也可雀屏中選的呢!」

  公孫玉雖然覺得這甄客周,萍水相逢,便出戲語,似乎有點輕挑,但仍笑道:「小弟志在觀光,並無逐鹿之想,甄兄人才,勝我何止百倍!朗月秋螢,正自慚形穢,倘再謬讚,小弟便不敢高攀了!」

  甄客周「哦」了一聲笑道:「原來公孫兄不是為這黃金名劍和美人而來,真是高雅之士,令小弟這俗客放心不少!」

  公孫玉見這甄客周語意之間,似諧非諧,似刺非刺,令人難以捉摸答對,正想不出甚話互相攀談,那座高台之上,已有一個滿面紅光的壯健老人,和一個身著勁裝,外披淡青披風,肩插長劍的美貌少女站在台口,老人抱拳發話說道:「老夫沈雄飛,設立此會用意,各位尊客,想已早知,不必再為贅敘,我這三項考試,並不甚難,第一項是與老夫過手,能接百招不敗,便算合格;第二項是與小女比試劍法。每日上下午,以三位為限,會期只剩五日,時已不多,那位少年英雄,上台賜教?」

  甄客周向公孫玉笑道:「公孫兄,你看那沈南施姑娘,婀娜剛健,英武大方,何不稍變初衷上台一試?」

  公孫玉聽他又來相戲,眉頭方自一皺,西面看棚之中,響起一聲暴吼道:「沈莊主,在下粉面金剛鄭鼎,討教高招!」

  人隨聲起,一條灰影,從三四丈外直落台上,輕功確實不俗。

  這「粉面金剛鄭鼎」六字,江南武林道,均不陌生,是個神出鬼沒的獨腳大盜。

  沈雄飛一聽報名,眉頭先已一皺,但自己有話在先,只要能通過三項考試,便即妻女贈劍,並賠嫁這萬貫家財,人家既已上台,怎能不願與之動手?

  舉眼打量這粉面金剛,雖然尚有幾分人材,但雙眼之中,滿含凶淫之色,內行人一望而知,不是正經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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