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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说到此处,略顿又道:“我方才所说的十大高人之中,天南三剑不谈,伏魔神尼,心澄大师,均是佛门长者,巫山神姥性情怪僻,行径不邪!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虚被凶名,其实是条血性汉子,就拿我们的不共戴天仇人,六诏神君万俟午来说,虽然凶狠绝伦,但极讲信义,一诺千金,够得上是武林中一派宗师身分!只有那黔中双煞金七冯九之师,独臂豺人和狼心秀士,是名副其实的豺狼成性!心肠又毒,手下又黑,而且极其记仇,稍有微隙,便不惜用尽各种手段,必把仇家去而后快!这两人纵横天下,隐现无常,武功在十大高人以内,虽算最低,但因太已狡猾,见强即躲,见弱即欺,所以十余年间,居然极少挫折,凶名也就越来越大!师弟宽仁厚德,剑下留情。放那金七冯九一走,万一这两个老鬼,现在西南,被黔中双煞搬请出来,却可能对我们寻觅‘柔经’之事,妨害颇大呢!”

  公孙玉剑眉双剔说道:“师兄虑得虽对,但我们不是立誓要斗比独臂豺人,狼心秀士高出多多的六诏神君,就拿这两个老恶贼考验考验本身功力,不也好么?”

  一鹤道人大笑说道:“师弟既然如此意气凌云,我们就准备双剑斗双凶,叫独臂豺人,狼心秀士两个老鬼,尝尝天南剑术是甚么滋味?”

  师兄弟边谈边笑,意气飞扬之下,业已走出这片密林,一鹤道人脸上神色突然微愕,手指左前方,向公孙玉笑道:“师弟你看,俗语说得真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座山峰,上丰下锐,不是与那白色羊皮所画,有点相像么?”

  公孙玉倾着一鹤道人手指看去,果见一两座山峰,上丰下锐,但因尚隔着一两座小峰,全角难见,也不知是否在那奇峰右侧,有一座与画图相似的略低峰头。

  不管是与不是,好容易看见这样一座奇峰,公孙玉那得不热血沸腾,心头狂跳!足下加功,当先一纵便是三四丈远!

  一鹤道人虽知公孙玉剑术掌法方面,得过伏魔神尼,及辣手神魔申一醉真传,但轻功也是这般俊极,却是天生姿质,暗想将来光大天南门户,雪耻复仇,定在这位小师弟的身上!一面高兴,一面随在公孙玉身畔,但等把那奇峰之前的两座小峰,翻越以后,公孙玉不禁大失所望!

  原来那座奇峰,确是上丰下锐,但右侧并无较低峰头,左侧倒有一座山峰,不过似乎还要比那奇形山峰,高出十一二丈?

  公孙玉正在懊丧之时,一鹤道人笑道:“师弟不要懊丧,我们还是上去看看,这座山峰,虽在奇形山峰之左,但若换一个相反方向去看,不是就在右面了么?”

  公孙玉虽觉师兄讲得有理,但暗想左右固然可以随方向变易,高低却是一定,白色羊皮上所画有圆形红点,及“柔在柔中,高明柔克!”隐语的峰头,分明要比旁边那座上丰下锐奇形山峰,低出不少!眼前所见,恰恰相反,那里会有甚么希望?

  想虽然如此想法,仍然与师兄援上高峰,细加搜索!

  那座峰头既极高峻,范围自不在小,一鹤道人与公孙玉,找了半天,除草茂树密,怪石嵯峨以外,毫无所见!慢说是峰形与羊皮所画不同,就算是找到地头,对那“柔在柔中”的第二个“柔”字,也是茫无头绪!

  无可奈何之下,师兄弟只得死心塌地的颓然下峰,要想扑奔逍遥先生孟野鹤所告诉公孙玉的另一有这奇形山峰之处,云南六诏山中,再碰运气。

  公孙玉边行边向一鹤道人问道:“二师兄,我们既到六诏山,要不要先往纯阳宫,斗那万俟午一下?”

  一鹤道人略为沉思以后答道:“照师弟所说,恩师及两位师叔联手,合运三元剑阵,尚在整整第一百招上,败给万俟午,可见得这魔头实在厉害,凭我们目前功力,绝非其敌!何况纯阳宫之行,关系天南一派荣辱,及恩师师叔深仇,只能暂时忍耐,不可冒失,依我想法,我们还是着重先觅‘柔经’,再找大师兄,一同参究,使本门无极气功,臻于至善,然后师兄弟三剑同捣纯阳宫,恩师师叔以三元剑阵,饮恨括苍,我们却矢志仍以三元剑阵,扬威六诏!”

  公孙玉听得剑眉轩动,连声赞好,师兄弟双双足下加劲,横穿苗岭,直奔六诏。

  当地群峰森列,路分三条,一鹤道人知道这一带最多穷山恶水,往往还有绝路死谷,万一走错,必然多费不少心力,要想找个熟苗问路以后再走,但放眼四瞩,不见人踪,却听见在半山坡一大片密树以后,似有裂木之声传出。

  师兄弟循声以往,飞登山坡,绕过那片密树,却见树后是一间茅屋,茅屋门口,坐着一个五十来岁儒生打扮之人,身前放着七八段树桩,有两段业已四分五裂!

  儒生明明听得有人,却连眼皮抬都不抬,又复取过一段树桩,横放石上,举掌轻轻一击,便自裂成四块!

  一鹤道人见状,心中不由一惊,因为树桩长仅三尺,粗却尺许,又是苗岭特产的一种铁木,本质极坚,儒生轻轻一掌,便能把树桩震裂四块,这份内劲掌力,高出自己不少,蛮山茅屋以内,那里来得这等武林高人?

  行至近前,举掌当胸问道:“贫道一鹤与师弟公孙玉,有事欲往云南,有烦施主,指点一条近路!”

  儒生听得一鹤道人问话,这才慢慢抬头,彼此眼光互对之下,一鹤道人又是一惊,因为这儒生不但鹰鼻鹞眼,薄片嘴唇,相貌颇为阴鸷,连那目光以内,也掩饰不住地,流露出一种凶毒之色!

  正在自然而然地,心内加以警惕之际,儒生已用一种狼嗥似的声音答道:“问路容易,你们无论是谁,先照我这样震裂一段树桩再说!”

  随手搬过一段树桩,又是轻轻一掌,依旧裂成四块。

  一鹤道人估量自己功力,虽能震裂树桩,但最多应掌中分,却无法裂成四块!不由眉头略皱,一面寻思怎样化解目前窘局?一面忖度这位五十来岁,相貌颇为阴恶的儒生装束之人,竟有这高武功,到底是何来历?

  公孙玉看出师兄为难神色,念头一转,向儒生岸然发话笑道:“老人家!震裂几段树桩,并算不了是甚么了不得的功夫,用不着我师兄出手,公孙玉献丑就是!”

  一鹤道人听公孙玉出语甚狂,心中暗忖这位小师弟向来温厚,怎的今天对这陌生儒生,答话异常?而且剑术掌法,虽有奇遇,真力内功方面,却必需勤练不辍,才能与日俱进,难道小师弟真个得天独厚?不然岂非不自量力?

  儒生阴恻恻地目光,瞥了公孙玉一眼,鼻中微作嗤声,大有不屑之意!

  公孙玉也不理他,搬过一段树桩,单掌轻轻一按,用的是辣手神魔申一醉教他震断桫椤神木的那种先震后压打法,果然应掌即生一阵裂木之声,树极不多不少,恰恰分成四块!

  一鹤道人见状,心中又惊又慰,那儒生面上,也微现诧色,公孙玉却回头笑道:“老人家,公孙玉幸不辱命,你要不要再考较我们师兄弟的天南剑法?”

  儒生突然一阵大笑,笑声宛如狼嗥鬼哭般的难听已极,目中也射出一种奇异光辉,凝注公孙玉说道:“少年人有此功力,实在难得!何必再考较甚么剑术?这三条岔路,左面一条,是通云南的捷径,其他两条,则既多蛇兽,又有毒瘴,万不可走!老夫有事失陪,前途倘若有缘,或再相会!”

  话完以后,身形往上一长,便已穿起三四丈高,落在草树之中,狂驰而去,剎那间便即不见踪影。

  公孙玉目送儒生,不住发出冷笑,一鹤道人诧然问道:“师弟震那树桩的功力真高,你莫非看出这位貌相险恶的儒生,有甚不对之处了么?”

  公孙玉失笑说道:“若论本门无极气功,小弟那里会比得上师兄?不过我触景生情,加上了学自辣手神魔申一醉的一点巧劲,侥幸少了场麻烦而已!若问这位儒生来历,师兄可曾听他说话语音,及发笑之时均若狼嗥,而貌又凶,目光又毒,我有点疑心他就是黔中双煞之师,师兄所说当今武林十大高人之中的‘狼心秀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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