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诸葛青云 > 一铃半剑 | 上页 下页


  六诏神君的长眉微一轩动,点头笑道:“道长着实高明,‘飞花没石’并不艰难,难的是要石没而花不碎,才算合格,这纯粹是一种阴柔功力,我那敝帚自珍的纯阳真解,自然不及道长们的看家绝学‘无极气功’,来得出色当行!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头一阵,万俟午明知必败,也不能不勉强一试,筠儿与我摘朵花来!”

  侍立在六诏神君软床之前的白衣少女卞灵筠,看这几位武林第一流的高手,把性命赌来赌去的,却均神色怡然自若,觉得真是闻所未闻,有趣已极。

  正在又好奇,又紧张的注目旁观之时,忽听六诏神君叫她摘花,遂随手摘了一朵白色社鹃的乍开蓓蕾。

  六诏神君侧目一看,元修元朗元真等天南三剑,摘的都是盛开杜鹃,不由把眉头一皱,向卞灵筠叫道:“筠儿不要摘那蓓蕾,换朵开得大一点的!”

  天南三剑闻言一齐相顾点头,暗暗赞佩这位混世魔王,虽然凶毒无伦,但毕竟不失武林中一派宗师身分,不让人家留下半点话柄!

  四人各托一朵杜鹃花在手,元修道长面对丈许外的一片崖壁,向两旁的元朗元真,说了声:“师弟们!我们先行献丑!”

  三人的无极气功,早已凝聚待用,同时将手一扬,三朵鲜红的杜鹃花,慢悠悠,轻飘飘的,打向崖壁,到壁无声,排成一个极整齐的“品”字形,嵌入石内!

  六诏神君面色微变,他并不扬手发花,仍然坐在软床上,将右掌一张,张口一吹,那朵白色杜鹃,电疾飞起,“夺”的一声,打在天南三剑所发作品字形嵌在壁上三朵杜鹃花的正中,竟似还要嵌得深些,三红一白,煞是好看!

  卞灵筠以为自己师傅得胜,但忽听六诏神君笑道:“万俟午早有自知之明,这场‘飞花没石’的比赛,我所发的白色杜鹃,一来没石过深,未能恰到好处!二来右上角的花瓣,微有毁损!而三位道长所发,深浅一致,完整无缺,确实比我高明!等万俟午想出第二阵的比斗方法,倘若再败,我也不再要求甚么代了心愿的第二次赌斗,就把残生交代三位!”

  卞灵筠有些不信,纵过一看,三朵红色杜鹃,果然一齐完整无缺的嵌入石壁,花蕊顶端,恰好与石壁平行,那朵白色杜鹃,却深入半寸,右上角的一瓣花瓣,也已折断一半。

  低头走回,偷眼一看,自己师傅正在皱眉深思,天南三剑的面上,却已现出宽慰之色。

  突然六诏神君,双目一睁精光电射,朗然发话道:“这第二阵,是我万俟午生死关头,我们比场轻功,看看谁先攀登面前这百丈峭壁之顶!”

  这几句话一出,把天南三剑元修元朗元真三位道长,一齐镇住!因为明明知道这位六诏神君万俟午,虽然功力盖世,但双腿残缺,要跟人比赛轻功,争先攀登这百丈峭壁岂非痴人说梦!

  六诏神君见天南三剑的疑诧神情,不禁微微一笑,从软床横头,“当当”连声,抽出一对短短铁杖,在手中略一盘弄,铁杖竟能伸缩,变成五尺长短!

  六诏神君分携双杖,突然自软床之上,飘身而起,两只铁杖,左右轮换点地,几步便到了元修道长面前,含笑说道:“三位不必替万俟午担心,我双腿虽残,有这巧匠打造的寒铁宝杖,尚堪代步,我们就开始这第二阵如何?”

  天南三剑这才悟出,六诏神君可能业已练就轻功之中的无上神功“节节登高凌虚步法”!四人互相点头照应,奋力抢登,六诏神君故意略为落后,等元修元朗元真先行纵起,然后哈哈一阵狂笑,右手铁杖一点,人便凌空飞起六七丈高,等到势将快尽之时,左手铁杖随意在崖壁之间,微一借力,人便又往上起。

  左右轮换,两只寒铁宝杖,在崖壁山石之上“丁丁”不绝,剎那之间,业已飞登峭壁,铁杖才停,元修也已跃身而上,双拳一抱含笑说道:“万俟神君,你好惊人的‘节节登高凌虚步法’!这第二阵,愚师兄弟认败服输,我们且下谷去,商量怎样开始第三场彼此真正的生死决斗!”

  这时元朗元真也已到达,师兄弟神色凝重,互望一眼,一齐翻回绿云谷中,仔细商量自己有出题权的第三阵比斗,究竟怎样安排,才是万全之策!

  ▼第二章

  前面两阵,双方均是一胜一负,彼此秋色平分,整个的生死命运,都要在这一场之中决定!所以不但关系密切的四位武林高人,都是貌作镇静,暗在紧张,就连旁边观战的白衣少女卞灵筠,一双纤手的手心之中,也在代为双方,暗出冷汗!

  天南三剑商议半天,元真认为较量暗器,稍有把握。因为自己师兄弟三人,每人一百零八粒玄门智珠,数目又多,手法又有独到之妙,尤其是三人合力,满天珠雨,对方无论如何,均难逃避!何况六诏神君双腿既无,虽然有两支寒铁宝杖,可以代步,但他若舞动宝杖,抵挡暗器,则必然无法还手逆袭,岂非有胜无败?

  元修元真再三思索,也想不出甚么稳可制胜六诏神君之策,只得同意元真见解,仍由元修道长向六诏神君说道:“这第一场的最后一阵睹斗,也就是彼此双方的生死之争,按着先前约定,应由愚师兄弟出题,我们要想各以身畔一囊玄门智珠,讨教万俟神君的暗器手法!”

  元修道长此语一出,白衣少女卞灵筠突然一声轻喟。

  六诏神君万俟午,本来那副外弛内张的面容之上,也实现喜色点头叫道:“好好好!你们三位身畔的三百二十四粒玄门智珠,只要有一粒沾上我这件衣服,万俟午便永绝人寰,认输自尽!”

  寒铁宝杖“丁”然地作响,人已飞到三四丈外的一块大青石上坐定,向元修道长等人笑道:“天南三友,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最大赌注,请自竭力施为,并小心万俟午还手!”

  元真道长一见六诏神君万俟午的这副神色,心头不由暗暗叫苦,知道自己可能把事料错,几句话儿就把师兄弟三人送进了枉死城中!

  但事已至此,威望身分他关,宁教人亡,也不能令声名稍有陨越!反正是最后一拼,遂探囊取了一把玄门智珠,分握双手,蓄意先为两位师兄开路,探探这位六诏神君,为甚么一听见赌斗暗器,就这样欣然于色,到底有些甚么泣鬼惊神的绝妙手法?

  主意打定,左右手共是十二粒玄门智珠,六六齐飞,因为对手太强,这场胜负,又关系性命荣辱,所以一开始,便用出了暗器中的极高手法“乱点鸳鸯”!所发玄门智珠,在六诏神君身前,自动凌空互撞,看似毫无规则的满天乱飞,其实预定的目标和部位,丝毫不乱,每一粒玄门智珠,当空激撞以后,都出其不意的分从前后左右各方,飞打六诏神君的周身要穴。

  六诏神君来此报复十年之耻以前,早已把敌情打探清楚。知道天南三剑之中,功力剑法,推元修道长最高,但暗器一途却以元真道长为个中翘楚!心中不禁暗笑,这天南三剑,想是数运当终,怎不知道自己对收取暗器,向称天下独步!班门弄斧,螳臂挡车,岂非自寻死路?

  心念未了,珠光已自临头,六诏神君不慌不忙,举起左手寒铁宝杖,在头顶之上,划了一个圆圈,十二粒玄门智珠,便如泥牛投海一般,渺无踪影。

  元修元朗见事不对,掌中的玄门智殊,急忙也同时并发!这一来满空珠光,满谷花光,上下交映,当中再配上八个服装一致的绝色美女,三个相貌清奇的全真道人,和一个身无双腿的彩衣英俊书生,真叫做人是奇人,景是奇景,而这场暗器比斗,也可算是千古奇观,一时无两!

  那多的玄门智珠从天南三剑这等人物的手中发出,威力岂同小可?满空中尽是珠光闪闪,劲风呼呼!但六诏神君却会者不忙,见元修元真一齐动手,右掌中的铁杖,也在头顶抡圆,化成两团玄色精光,把自己身形,笼罩在下。那些漫空珠光,一到玄色光圈之内,便自踪影杳然,不知去向!

  剎那之间,天南三剑囊中的玄门智珠,已去大半,元真知道大事不妙,一声暗号,欲作最后一拼!三人皆把所余智珠,扫数用“满天花雨”手法撤去,但每人各留六粒,一同以阴手发出“倒洒满天星”从六诏神君所坐的青石下方,飞打六诏神君的腹背两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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