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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行到丈人峰腳,月已東升,二人看見有兩個勁裝壯漢,挑著酒食之類,好似上峰力乏,坐在一塊青石之上歇息!

  從那裝束打扮,一望便知正是峰頭賊黨,二人遂各展輕功,悄悄掩到兩個壯漢的身後林中,想聽聽他們口中之言,可有甚麼關係自己的特殊消息!

  澄空大師與「天香玉鳳」均是一等一的絕世輕功,兩個下等毛賊怎會覺察?只聽得其中一人說道:「今天探峰之人,武功也算極高,老天王若不親自出手擒人,幾乎又被他跑掉!」

  另一個壯漢接口道:「今夜桃竹陰陽教主回山,高手更增,那些所謂俠客之流的白道人物,來得再多,也不過送死罷了!」

  澄空、嚴凝素聽得有人探峰被擒,心中不由一驚,嚴凝素方待潛行上峰,看看究是何人被擒?澄空卻忽然縱身出林,一下便把那個壯漢點倒!

  嚴凝素不明其意,也只好跟出林來,澄空要過她靈龍軟劍,指著一個壯漢心窩問道:「你方才說是峰頭有人被擒,趕快說出被擒之人的形相年齡,饒你不死!」

  冷森森的劍峰,直抵心窩,壯漢那敢不說?戰戰兢兢答道:「我們奉命下山,趕辦精緻酒食,為桃竹陰陽教主接風,並沒有看見被擒之人,只聽說一個老頭和一個少女,要報甚麼剝皮之恨!」

  澄空與嚴凝素從這要報剝皮之恨一語之上,便已猜出是「九現雲龍」裴叔儻與裴玉霜父女,在丈人峰頭為「白骨天王」韋光所擒,那「雙首神龍」裴伯羽,已因自己等人救援無力,慘被老怪活剝人皮,無論如何,也不能再任這父女二人遭受毒手!

  所以澄空劍峰一緊,再自問道:「桃竹陰陽教主,何時回山?是凌風竹?是畢桃花?還是凌、畢二惡同回山?」

  壯漢嚇得魂不附體,全身顫抖地答道:「聽說畢教主約在初更時分,先行回山,韋老天王要用活剝人皮好戲,來為畢教主接風下酒。」

  澄空與嚴凝素一聽這「活剝人皮」四字,旅店之中,朱紅皮匣之內的那兩張帶髮人皮,便自赫然在目,由不得全身上毛髮皆豎的打了一個寒噤,澄空默運真力,隔空連指便把兩個壯漢點了暈穴!

  略一凝思,便向嚴凝素說道:「畢桃花初更一到,裴大俠父女便又要慘遭剝皮之災,我們縱冒百險,也不能再讓這種人間慘劇重演!還是借這兩人服裝,略為易容,不動聲色的混上丈人峰頭,相機應變!」

  嚴凝素點頭讚好,兩人遂仔細改扮,挑著兩擔酒食向丈人峰而去!

  ***

  二人裝束既改,又特地略為避人,自然輕輕易易地便上得峰頭,卸去所挑酒食等物,只見上次嚴凝素、呂崇文與「白面人妖陰風秀士」鍾如玉惡鬥的那片廣場之上,豎立著一塊絕大木板,板上縛著一個長衫老者與一個美貌少女,正是意料中的「九現雲龍」裴叔儻父女,但均昏迷不醒!

  木板四外,有不少匪徒嚴密防衛,場中並備了一席酒宴,但座上空空,想是所謂要替桃竹陰陽教女主畢桃花妖婦接風之用!

  二人見老怪韋光及陰風秀士鍾如玉此時均不在場,正想乘機下手,先把裴叔儻、裴玉霜父女救下,並力逃出重圍,但倏然峰下兩支火箭,高飛入雲,立有城事匪徒向大廳之內稟道:「啟稟老天王,鍾護法、畢教主回山,並有貴客同來,已到峰下!」

  澄空大師與「天香玉鳳」嚴凝素二人均係心細如髮,知道韋、鍾兩個老怪即將出場,自己二人裝束容貌雖變,但若站在明處,仍易令人生疑,瞥見場旁有一小屋,遂閃身入內,從門後往外窺視,並因下手救人必用暗器,「天香玉鳳」嚴凝素把自己僅存的五枚「伏魔金環」取了四枚在手,澄空則在室中找到一大把鐵釘備用!

  這時,老怪韋光與「白面人妖陰風秀士」鍾如玉果然聞報出廳,走到場中所設的席上坐定,不久便見峰下冉冉升起八盞紅紗宮燈,紅燈之後,由八名壯漢抬著兩乘小轎。

  左面一乘轎上,坐著一位身穿桃紅色宮裝,年約三十三、四的絕媚中年美婦,右面一乘轎子,則坐著一位身穿玄色武士勁裝,漆黑臉膛,但劍眉虎目看去五官頗為端正英俊的壯健男子。

  澄空大師與「天香玉鳳」嚴凝素,一齊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就是覺得與畢桃花妖婦同來的那位黑臉武士,面貌雖然陌生,但偶一盼顧,乃坐在轎上的那種姿態,卻又好像熟極至極!

  老怪韋光與「白面人妖」鍾如玉雙雙起身笑道:「畢教主怎的一去這久方回?凌教主何以未來?這位朋友怎麼稱呼,請與韋光、鍾如玉引見!」

  畢桃花與那黑臉武士,飄身下轎,含笑說道:「畢桃花與教主此次回轉黔西,收歇彼處教務,全數遷來這丈人峰頭,以致稍稽時日,凌教主尚需半月才可回山,這位宋朋友,單名一個『危』字,武功極好,是我特地邀來,彼此共襄盛舉!」

  說到此處,向那黑臉武士宋危迴眸一笑,笑得冶豔無比,騷媚入骨!

  「天香玉鳳」嚴凝素看見畢桃花這等下流神態,不由自心中作嘔,暗想無怪恩師痛恨此女,果然卑鄙無比!但計算妖婦年齡,最少也有五十以上,怎的如此駐顏有術?

  她玉潔冰清,不沾塵俗,所以猜不透畢桃花何以有術駐顏?但澄空大師卻心頭雪亮,知道妖婦定然不知害了多少青年,才保得她自己的紅顏不老!

  畢桃花向宋危做了個媚笑之後,手指老怪韋光及「白面人妖」鍾如玉,說道:「這兩位就是威名久震江湖數十年的『白骨天王』韋光,與本教護法『白面人妖陰風秀士』鍾如玉,宋兄上前見過!」

  宋危對這兩位蓋世魔頭的兇名,竟似並未怎的在意,只把雙手微拱,一聲不響地,便自當先走到席中坐下!

  宋危這種傲慢神色,幾乎把兩個老怪氣煞,但礙於畢桃花妖婦情面,只得互看一跟,暫時隱忍,同自落坐!

  「天香玉鳳」嚴凝素本已覺得宋危神態極熟,這一見他那幾步行走,登時心頭雪亮,但隨著便是一陣騰騰亂跳,向澄空大師低聲附耳說道:「怎的是他?這樣對面相坐,倘若萬一被老怪識破,豈不太已危險?」

  澄空這時也已看出,這位隨畢桃花妖婦同來的宋危,竟是今日清晨在自己與嚴凝素靜坐用功之時外出,迄未回轉的「鐵膽書生」慕容剛所扮,略一尋思,向「天香玉鳳」嚴凝素低聲笑道:「我慕容師弟,除了和老怪韋光曾在劉氏荒墳曾過了一次手之外,僅與陰風秀士鍾如玉峰腰互換人質之時,匆匆一面,如今所用又是西門豹的極好易容妙藥,連我們初見都認不出來,何愁對方發覺?我們且在暗中留神,準備等他先行發動,然後再於最有利時機,出手便了!」

  「天香玉鳳」嚴凝素雖覺得澄空所說有理,但仍然由不得深為鐵膽書生擔憂,這一來心分兩頭,更為忐忑不已!

  畢桃花看出慕容剛所喬裝的宋危神情傲慢,韋、鍾兩個老怪面上已現不快之色,急忙舉杯敬酒,岔開話頭笑道:「我在泰安府外即已聞報,老天王及鍾護法擒住了兩個上峰滋事的裴姓父女,要在今夜剝皮下酒!那木板之上綁的定是,何不立刻動手?」

  老怪「白骨天王」韋光,一陣獰聲笑道:「『雙首神龍』裴伯羽背盟負義,倒反四靈寨,被我將他和那『璿璣居士』歐陽智一併剝了人皮,可說罪有應得!不想他族弟裴叔儻父女,居然螳臂當車,要想來此報仇,正值我因宋三清遇害,怒火難消,才出手擒住他們,留待畢教主回山,在席前活剝人皮,做一樣新鮮別致的下酒之物!」

  說到此處,向鐵膽書生喬裝的宋危微微一笑說道:「裴叔儻父女二人,均係被我點了暈穴,畢教主推崇宋兄武學極高,有煩代為解開穴道,使他父女死得明白一點,則更為有趣!」

  慕容剛此時正想怎樣設法,先把昏昏沉沉的裴叔儻父女救醒,聽「白骨天王」韋光這樣一說,正中下懷,估量綁人木板,不過離設席之處兩丈左右,自己近來刻苦修為,功力又進,大可隔空施為,以「豆粒打穴神功」一試!

  遂自席上拈了兩粒冰糖蓮子,方待出手,忽然瞥見老怪韋光與「白面人妖陰風秀士」鍾如玉臉上,均自流露出一種極其毒辣的陰惡笑容,令人一望便即肌膚生慄,毛髮欲豎!

  慕容剛雖然微詫老怪叫自己動手解穴,不過是嫌自己神情傲慢,想藉此考較可有真實功力,做這陰詭笑容,似屬不當?但絕未想到其他方面,兩粒冰糖蓮子業已破空生風,脫手飛向被綁在木板上的裴叔儻、裴玉霜父女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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