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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呂崇文自從怪嘯入耳,便覺得心魂悸悸欲飛!知道這種怪嘯,名叫「攝魂魔音」,又叫「勾魂嘯」,功力稍差之人,一聞此聲,可能心智立失,受人擺佈!

  加上隨白衣人影俱來的疾風勁氣,也令人透骨生寒,趕緊自運純陽真氣,瀰漫周身百穴,岸立如山,對那即將臨頭下壓的疾風人影,根本視若無睹!

  白衣人影見所發魔音無效,連身下撲的無倫威勢,又嚇不動呂崇文,心中到也頗為讚佩這年輕英挺來人的功力膽識!把怪嘯一收,在呂崇文面前飄身下降,是個又長又瘦,一張馬臉毫無血色,雙眼深陷濃眉之下的白衣老人!

  隨在白衣老人身後縱到的,卻是昔日四靈寨首腦,「玄龜羽士」宋三清!

  白衣老人濃眉之下的眼皮微睜,那兩道宛如電閃一般的眼神,在呂崇文身上來回一瞬,冷冷向身後的「玄龜羽士」宋三清問道:「宋三清!這娃兒年紀輕輕,居然禁得住我一聲『勾魂嘯』和一陣『白骨陰風』,倒真難得,你認識他麼?」

  「玄龜羽士」宋三清一雙兇毒目光,盯了呂崇文一下,恭身答道:「他就是靜寧老道弟子,被四佛十三僧擒往西域的呂崇文!不知怎的逃回?又來丈人峰生事,師叔把他留下!」

  呂崇文一聽宋三清如此稱呼,便知這面前的白衣老人,就是天南二怪「白骨天王」韋光!

  此時,不但天南大怪「骷髏羽士」韋昌,正往野人山中邀請「鳩面神婆」常素素,連桃竹陰陽二惡凌風竹、畢桃花,也有事他往。所以「白骨天王」韋光聽說呂崇文自西域脫身,以為宇內三奇一齊來到泰山,心中倒是不覺一怵!但隨即恢復那不可一世神色,「哦」了一聲,向呂崇文問道:「你是奉靜寧老道所差,還是連無憂、妙法,也在山下?」

  呂崇文何等機伶?從「白骨天王」韋光那一怵之間,便已看出老怪外強內怯!心中一轉,暗想照此情形,拜帖不能遞出,因為老怪倘以三奇齊全,不敢到劉氏荒墳赴約,自己乘隙救人之計,豈非白費?遂隨機應變答道:「老怪別怕,我無憂師伯與妙法師叔被金龍四寺佛留在藏邊,談談佛理禪經,尚未回轉中原,我恩師命呂崇文來此傳言,請『天南雙怪』與桃竹陰陽凌、畢二惡,明夜初更,到泰山腳下的劉氏荒墳一會!」

  「白骨天王」韋光,聽說只來了靜寧真人一人,不由寬心大放,一陣狂笑說道:「對付區區一個靜寧老道,哪裏還用得著骷髏羽士和陰陽雙聖出手?你歸告靜寧,明夜三更,『白骨天王』韋光率宋三清準時前往劉氏荒墳與他一了三十年前舊債!」

  「玄龜羽士」宋三清因十年心血所建的翠竹山莊,在「鐵膽書生」慕容剛、小俠呂崇文等手下瓦解冰消,故把這些敵人恨入骨髓,不願讓呂崇文就這樣輕輕走去,剛叫了一聲:

  「師叔……」

  白骨天王把手一擺,止住宋三清話頭,說道:「我與他師父三十年舊恨未消,明日劉氏荒墳之會,把他師徒一併擒來,與西門豹、裴伯羽監禁一處,留到來歲歲朝,柬邀天下各派群雄,泰山丈人峰聚會之時,手殺以立威警眾,此時不放這娃兒去,反為靜寧老道留一個欺凌他門下弟子之名,卻是何苦?」

  呂崇文聽老怪師徒這番答話,真叫又好氣,又好笑,並又微覺安慰;氣的是老怪大言不慚,竟似宇內三奇在他掌握之內的一般!笑的是事到如今,居然還拿人家平白無辜的「璿璣居士」歐陽智當作是「千毒人魔」西門豹!安慰的則是從話中聽出歐陽智、裴伯羽尚未遇害,果然囚在峰頭!

  以自己性情,實在聽不慣老怪韋光的這種驕狂口吻,但方才被他連身撲來的勁風寒氣一侵,雖仗純陽真氣護住周身百穴,此時筋骨猶覺痠痛,知道對方功力,果然與自己相去甚遠,不可徒逞一時之憤,把事弄僵!遂點頭冷笑一聲說道:「丈人峰是泰山絕頂,夜風甚大,老怪小心吹得太過,閃了你的舌頭,明夜到劉氏荒墳,我師徒的天山絕學『太乙奇門劍』下,叫你曉得厲害!」

  人隨聲起,因心中有氣,故意逞能,一個「鷹隼沖雲」,竟然拔起了三丈多高,掉頭向下,雙臂一分,拖展七禽身法之中的「仙鶴凌虛」,冉冉飛落峰下!

  「玄龜羽士」宋三清見呂崇文頂撞師叔白骨天王,怒吼一聲,聚集七煞陰掌功力,一股勁氣狂飆,劈空擊出!卻未料呂崇文走得這快,一掌打空。

  方欲跟蹤追撲,「白骨天王」韋光,把他拉住笑道:「你武功實已不弱於無憂、靜寧、妙法老鬼門下弟子,只是忍氣功夫略差一籌,這樣在持久戰鬥之時,便自吃虧不少!就拿我們兄弟為例,三十年前泰山大會,敗在靜寧老鬼的『太乙奇門劍』下,一直忍氣至今,才練就多種絕功,出頭報復,小賊既走,由他自去,明夜只要我以白骨玄功戰敗靜寧,還怕他師徒逃出手去不成?」

  說罷,便帶著「玄龜羽士」宋三清悻悻不已的回轉所居,鐵木大師澄空和尚就也自趁此機會,悄悄尾隨呂崇文退往峰下!

  ***

  次日眾人再度計議,一齊推由西門豹調派一切,西門豹微作沉吟,含笑說道:「昨夜我自峰腰退下,曾去勘察過那劉氏荒墳,四周全是些密莽叢林,地勢果然極好!照昨夜情勢,宵來赴約的,可能只有『白骨天王』韋光和『玄龜羽士』宋三清兩人,峰頭所留,也應無甚扎手人物!所以我想把人手作如下分配,嚴女俠與呂崇文埋伏暗處,等那天南老怪師徒一進劉氏荒墳,便立即闖上峰頭,盡快下手施救『雙首神龍』裴伯羽與『璿璣居士』歐陽智!慕容老弟、澄空大師與西門豹,則在劉氏荒墳之中,相機應付老怪師徒!」

  說完轉對澄空笑道:「我們三人之中,自然要推大師功力最高……」

  澄空不等他說完,便即搖頭笑道:「西門大俠平素料事如神,這次可說得不對,我慕容師弟皋蘭受傷之後,靜寧師叔賜以殊恩,花費七晝七夜苦心,用大清功乾元罡氣,替他打通『督』、『任』二脈,如今比我強得多了!」

  西門豹聞言才知道自己重見「鐵膽書生」慕容剛以後,總覺得他面色之中,時常隱現一種神光,原來在北天山養病,居然養出了這大好處?「哦」了一聲笑道:「我是因為老怪韋光的白骨玄功,聽說厲害無比!必須設法消一除掉他幾分功力,然後再以一個最強大之人勉力應付,等其餘眾人把『玄龜羽士』宋三清收拾下來,再行合手齊攻,便不怕什麼天南老怪了!」

  呂崇文聽得希奇,插口問道:「西門老前輩!你到底多大神通?老怪『白骨天王』韋光練就的一身武學,還能由你替他減掉幾分麼?」

  西門豹失笑說道:「你還記得我侄兒西門泰,使巢湖姥山『小銀龍』顧俊二莊主飲恨黃泉的那一件『毒蝟金蓑』麼?我除事後對西門泰痛加斥責以外,並把這件毒蝟金蓑立即追回,本想予以毀去,但因此蓑本身是一件武林異寶,不僅可禦尋常刀劍,並專門剋制各種陰毒掌力!所以只把蓑上劇毒去淨,依然保存至今!宵來可由慕容老弟暗暗著在儒衫之內,設法在動手之間,賣給那老怪一掌,定然使他吃足苦頭,豈非可以減去老怪兇威三分以上?」

  略停又道:「不過此舉頗不易為,一落痕跡,狡詐的老怪韋光必然不肯上當!閃避之間,萬一略失分寸,又容易傷在他白骨玄功之下,所以必須慕容老弟這等功力方足擔負!但還須注意一事,就是上來必須盡量遊鬥,拖延時刻,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與他們正面過手,以使嚴女俠等能在峰頭從容救人!澄空大師請隨時協助慕容老弟,我則略使昔年故技,惑亂老怪師徒心神,令他們疑惑萬端,易於上當!」

  呂崇文皺眉說道:「老前輩你這分派雖好,但有些不公,多有趣味的劉氏荒墳之會,不讓嚴姑姑和我參與,卻罰我們去爬那高一座泰山,實在越想越不服氣!」

  這幾句話,不由引得眾人哈哈大笑,「天香玉鳳」嚴凝素本來擔心鐵膽書生獨對「白骨天王」老怪韋光過分危險,想用自己的鐵鱗劍魚魚皮軟甲替他護住前胸後背,如今見有西門豹的毒蝟金蓑,既可防身,又能挫敵,當然強於魚皮軟甲,芳心之內,也自略放!

  這一整日之間,澄空、慕容剛、嚴凝素、呂崇文四人,全在靜坐行功,西門豹卻一人出外,不知作何佈置?

  ***

  夕陽一墜,澄空、西門豹、慕容剛,便往劉氏荒墳以內埋伏,「天香玉鳳」嚴凝素也與呂崇文隱身在離荒墳約有半里之遙的一叢竹林之中。

  呂崇文默計時刻,已近初更,正低低說了一聲:「嚴姑姑!莫非老怪機警,不來上當!」

  嚴凝素似有所聞,突伸玉手作勢,令他噤聲,二人同時往丈人峰方面矚目,果然在月光之下,一白一黑,兩條人影,快捷得宛如御風飛行一般,直向劉氏荒墳馳去!

  嚴凝素、呂崇文見「白骨天王」韋光果然是與「玄龜羽士」宋三清二人赴約,遂由竹林後側繞出,施展功力,便直奔丈人峰頭!

  他們此去,尚有意外遭遇,但暫時慢表,先行敘述韋光老怪師徒,劉氏荒墳赴約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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