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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胡震武脫身有術,不禁大喜,歐陽智一面命他把石椅還原,一面命他稍待。自己起身走入裏間,約有盞茶時分,取出一個信封,封固嚴密,交與胡震武道:「歐陽智自入翠竹山莊,備承玄龜令主看重,今日在這危急之秋,雖然力不敵人,但也要設法為本寨除去幾名勁敵,此信信箋之上,塗有劇毒藥粉,凡拆閱此信之人,無不立死!胡兄覓一適當時機,差人將此信送與你那對頭仇人呂崇文,或可以為你斬草除根,永絕後患!歐陽智人前蹉跌,無顏再留,在此稍為歇息,便要回我那仙霞嶺一元谷,玄龜令主之前,自會留書道別,胡兄暫時保密,不要提起,免得擾亂各位令主心神,場上需人,請從此別,他日有緣,再圖後會!」

  「單掌開碑」胡震武,見歐陽智為自己設想得如此周到,心中感激得簡直無可言宣,聽他要走,雖然頗為惜別,但知目前形勢艱危,除非四佛十三僧及時趕到,否則勝負之數,已可預卜,怎能阻止人家全身而退?所以接過信封,與歐陽智執手欷歔半天,才黯然獨自走出璿璣竹陣。

  回到雙方較技之處,但此時擂台之上,鶯嗔燕叱,鳳舞鸞翔,業已籠罩了千重劍氣!

  原來裴伯羽等歐陽智被胡震武攙走,轉身遙向呂崇文抱拳笑道:「西域僧人要來中原生事,已由我西門老友借用呂小俠的青虹龜甲劍,誘往四、五百里以外,裴伯羽受託在中途將劍換回,以備掃蕩群魔之用,我還要會會那般倒行逆施的無義之人,呂小俠請自接劍!」

  手籠腰間劍柄,連鞘摘下,潛運內家真力,脫手一甩,便自隔台飛過。

  呂崇文輕舒猿臂,接在手中,出鞘半寸,青芒奪目,微作龍吟,果然正是自己之物!正待向裴伯羽稱謝,「天香玉鳳」嚴凝素業已素面凝霜,向慕容剛說道:「小妹要向慕容兄討支將令會會傅君平那無恥狂賊!」

  「天香玉鳳」嚴凝素對傅君平懷恨之切,慕容剛自然深知,不便攔阻,只得低聲說道:「傅君平為了此會,遠赴高黎貢山,求來天南三寶,霸道非常!其中尤以……」

  嚴凝素已從慕容剛真摯目光之中,領略到了深切關垂情意,接口低聲笑道:「慕容兄深情,小妹至感!但家師業已密傳有術,足可防身,請釋懸念;不過家師對小妹此次尋仇,限期覆命,故於與傅君平一戰之後,即須遠行,無暇敘舊……」

  話猶未了,見慕容剛眉梢眼角,業已滿掛離愁,不禁喟然嘆道:「九載睽違,一旦重逢之下,又將分手,委實令人離緒難排!但好在家師有語,請慕容兄暇時南海一游,小妹在『小潮音』等你便了。」

  說完不再多言,秋水含情深深看了慕容剛一眼,幽香散處,飄然離座,縱上擂台,向裴伯羽笑道:「二哥……不,四靈寨結盟之義已絕,我應該改叫大哥,請回東台稍歇,小妹要向傅君平,索還一筆舊債!」

  裴伯羽微微含笑,說了一聲:「賢妹小心!」便自縱到東台與慕容剛等人敘舊。

  呂崇文疑懷難釋,首先問道:「裴老前輩,我那西門老前輩少時可會也來翠竹山莊參與此會?」

  裴伯羽搖頭笑道:「這位西門老友,真可稱得起是方今江湖之上的第一奇人!宛如天際神龍,不可捉摸!裴伯羽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此時尚未到揭開他一切安排之時,呂小俠暫時且自參詳這悶葫蘆吧!」

  呂崇文心中真渴想見那位西門豹,但裴伯羽不說,也無可如何,台上情勢又緊,遂只好暫時撇開,一心觀戰!

  「天香玉鳳」嚴凝素自裴伯羽走後,即向「毒心玉麟」傅君平指名叫陣!

  傅君平雖然內咎,但也不好避不出頭,正待應聲上台,身邊坐的勾魂彩鳳「天慾仙子」鮑三春,因已把傅君平視為禁臠,又知道他對「天香玉鳳」向所垂涎,更看見嚴凝素那副宛如洛水神仙般的天姿國色,自己一比,形穢多多,不由妒心大起,伸手攔住傅君平,媚笑說道:「你連宵策劃,且多歇歇精神,我去替你把這賤婢打發就是!」

  生恐傅君平攔阻,最後的「就是」二字尚未出口,人已向前縱出,半空中獨門兵刃「勾魂彩帶」不停揮舞助勢,勁風呼呼,又是一身彩衣,真像一隻彩鳳一般,直向擂台飛去。

  傅君平因知鮑三春武功方面,雖也自成一家,若與「天香玉鳳」嚴凝素為敵,恐怕難操勝算,但人既縱出,傅君平只得探手懷內,緊握那柄「淬毒魚腸」,凝神掠陣,以便隨時援助!

  「天香玉鳳」嚴凝素此來除了向傅君平尋仇,並一晤慕容剛以外,本不想與其他人動手;但她自返翠竹山莊,多少總有幾個以前的親近之人,告知四靈寨中的近來各事,嚴凝素聽說竟弄來這一個妖媚女人,接掌自己遺位,心中業已早種厭惡之念,此時再一看她賣弄輕功,手舞勾魂彩帶,縱上台來的那副蕩逸神情,越發動火,一語不發,探手腰間,撤下自己那柄長約四尺,寬如柳葉,而又柔若靈蛇的奇形軟劍,微運真力,立時堅挺,橫舉胸前,冷然待敵。

  ▼三八 搏命之戰

  鮑三春本來想用自己最擅長的污穢下流言話,對「天香玉鳳」嚴凝素凌辱一番!但一上台,竟為對方那種高雅氣質所鎮,下流言語,一句說不出口。

  見嚴凝素橫劍待敵的那種絕世英姿,越看越覺得自己不舒服起來,低叱一聲:「你不過長得漂亮一點,神氣甚麼?接接你家鮑仙子的勾魂彩帶!」

  雙手一抖一揚,兩根「勾魂彩帶」宛如兩道彩虹,一條由上往下,一條由左往右,向「天香玉鳳」嚴凝素疾捲而至。

  她這「勾魂彩帶」,是用五色生絲雜以合金細線織成,兩端特別加厚,邊沿之上,密佈倒鉤,寬約六寸,長達八尺,一經運足內家真力,飛舞開來,七、八尺方圓以內,全是疾風勁氣,五色繽紛,耀眼生眩,而且遇物即纏,遇硬即拐,倒真是一件難以應付的奇異兵刃。

  但天香玉鳳是何等人物?手中那柄靈龍軟劍,也是剛柔並濟與鮑三春的「勾魂彩帶」異曲同工,凝勁一吐,「日月雙挑」劍尖寒光一閃,正好點在勾魂彩帶的兩端帶頭之上!

  鮑三春見對方如此行家,劍點帶端,使自己這兩條得意兵刃的纏鎖之力無法施展,遂一撤勾魂彩帶,嚴凝素趁機進擊,步踏中宮,劍隨身走,明晃晃、冷颼颼的一柄靈龍軟劍「織柳穿花」,向鮑三春丹田點到。

  鮑三春飄身避劍,勾魂彩帶一抖,不執帶尾,改執中央,甩起四條五彩長蛇似的帶身,向「天香玉鳳」嚴凝素執劍右腕纏去。

  因為兵刃是一寸長,一寸強,一寸險,鮑三春若與尋常人動手,勾魂彩帶橫飛亂舞之下,七、八尺方圓以內,確實威勢無倫;但如今一開始就被嚴凝素欺近身來,有點捉襟見肘,應付為難,所以心存警惕,改執彩帶中央,把兵刃縮短一半,與對方那柄靈龍軟劍彷彿!

  「天香玉鳳」嚴凝素見鮑三春武功還真不算弱,也自一改先前瞧她不起的輕視之心,推劍撥開纏向自己右腕的勾魂彩帶,一聲清叱,身如鳳舞,劍賽龍翔,施展出自己的一套得意絕學「靈蛇劍法」。

  鮑三春那敢待慢?凝神一志,把勾魂彩帶舞成一片彩雲,竭力抵敵,一面卻眼珠亂轉,要想蹈瑕乘隙,暗發自己的下流暗器,迷香毒彈!

  「單掌開碑」胡震武,自在璿璣竹陣之內,被歐陽智傳了脫身之法走出,心中總還盼望情勢不致惡劣到那般地步,但一望台上,鮑三春被「天香玉鳳」嚴凝素圈入一片劍影之內,暫時雖然尚可支撐抵敵,業已顯落下風,「毒心玉麟」傅君平也面帶惶急關切之色,凝神待援,果然兆頭不妙!

  「玄龜羽士」宋三清,見他回來,皺眉問道:「胡二弟!歐陽護法的傷勢,可有大礙?」

  胡震武一思,此時若說歐陽智業已見機而退,玄龜羽士定然更覺憂心,遂只得謊言答道:「歐陽護法服了百轉金丹之後,已然無妨,現在璿璣竹陣的秘室之中調息,他叫我轉告大哥,萬一事急之時,不要忘了我們的撒手之策!」

  「玄龜羽士」宋三清,獰笑一聲說道:「我與二弟、三弟,尚未出手,今日勝負誰屬,猶自難定!真要是對方過於猖狂,我便叫他們一齊碎骨粉身,半縷殘魂也出不了翠竹山莊以外!」

  胡震武不知東看台下埋有大量地雷火藥之事,以為玄龜羽故作豪語,方把濃眉一皺,那位西域離垢大師,來時自詡身懷絕世武功,話說甚滿,傅君平等人也對他尊若上賓,那知頭一陣雖然未敗,但也未討了便宜,與少林高僧道惠禪師平分秋色!

  如今既見四靈寨形勢不佳,又見裴伯羽把青虹龜甲劍帶來,說是已把自己一行的其餘的四佛十二僧誘往數百里外,遂向「玄龜羽士」宋三清問道:「請問宋令主,此處附近,以何處地勢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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