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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病佛”孤云,长眉一蹙,冷笑连声说道:“三位师弟搜他不着也罢,我们且再敬无忧大师各位一杯香茗,孤云有话交代!”

  金龙寺四佛一齐擎杯起立,无忧头陀等人不知他们用意如何,也只好举杯一饮而尽!

  “病佛”孤云,脸上突然极其明显地现出那种得意狞笑,向妙法神尼说道:“依孤云之意,令徒‘天香玉凤’与那柄青虹龟甲剑,可暂留金龙寺内为质,等庵主邀来南北少林十僧,为先德法元,举行水陆道场以后,便即放回!”

  妙法神尼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诧然怒声说道:“彼此胜负未分,大师何出此语?难道水上活莲过手,你就准能胜我不成?”

  “病佛”孤云一阵仰天狂笑说道:“事到如今,谁还与你们过甚么手?”

  妙法神尼倏然变色,起座叱道:“我念你也是三宝弟子,饶你一次,再如口角轻狂,休怪贫尼剑下无情,要叫你伏尸佛殿,流血五步!”

  “病佛”孤云看了妙法神尼一眼,冷然哂道:“你们死在眼前,还敢如此张狂?可知道方才那茶水内,你已饮下了本寺特制无色无嗅的‘七日断魂散’,如不服用独门解药,到时必然五脏皆裂而亡么?”

  妙法神尼才知自己等人,先前那种心灵预感,果然不是无因而作,本想盛怒而起与这干无耻贼子,奋力一拼,但眼角瞟处,忽见无忧头陀与静宁真人脸上并无多大惊容,慕容刚与严凝素亦均尚能镇静,尤其是吕崇文面上居然仍自微微含笑,好像根本就未听见“病佛”孤云说是茶中已下慢性剧毒一般!遂把满腔愤怒,勉强再为抑压,眼望“病佛”孤云,用极其冷峻的声音,缓缓问道:“你们金龙寺四佛,就仗着这种鬼蜮无耻伎俩,来与中原武学争雄么?”

  “病佛”孤云得意笑道:“吕崇文所居慧光塔顶密室之内的钢窗,无故自毁,九九八十一朵红莲,在我二师弟飘云已占优势之下,无故自升,以及孤云亲上红莲的那种无故急速转动,还不是显出了你们另外有人在暗中捣鬼?既然先自作俑,怨我何来?不过孤云此举,也颇费一番苦心,你可知道我师兄弟四人,为了免你们生疑,一样奉陪服下剧毒,但我们解药现成,你们却除非完全听我命令,否则越是妄逞凶顽,毒力越是提前发作!不是孤云自诩,我这七日断魂散制法精妙,休看此刻宛如无事一般,到时肝肠寸断,死得却极其惨呢!”

  无忧头陀与静宁真人在妙法神尼与“病佛”孤云答话之间,已自各用功力,潜自默察,果然觉出对方所言不虚,一种奇异毒力,业已深藏脏腑之中,慢慢散入血液之内!

  妙法神尼此时也有同样觉察,她昔年仗剑江湖,诛戮群邪,性情极暴,手下亦辣,此番因三十年南海潜修,毕竟减去不少火气,又看出无忧、静宁,意中化解中原、西域世仇,处处委屈求全,不欲与金龙寺四佛争胜,才一再力加忍耐!

  如今既然觉出已中对方暗算,“病佛”孤云并在信口雌黄,说那暗中对他们作怪破坏之人,是自己有意布置,以作他们毒计伤人借口,不由盛怒狂冲,无法遏制,隔座出声怒叱:

  “无耻西域僧人,信口雌黄,行为狠毒,且吃你家庵主一掌!”

  右掌一挥“呼”然作响,一阵强劲无比的劈空劲气,便往“病佛”孤云打去!

  “病佛”孤云不防妙法神尼这等刚强,在身中剧毒,必须求取自己独门解药保全生命的情况之下,仍敢动手!哈哈一笑,僧袍大袖双挥,也自迎着妙法神尼的掌风拂去!

  这种情形之下,双方均系各以全力施为,两股劲风一接,高下优劣立判!妙法神尼面罩寒霜,巍然不动,“病佛”孤云却连坐椅均被震翻,满脸惊容,人也退出数尺!

  他称雄藏边多年,哪里受过如此挫折?还自不信妙法神尼功力高过自己,以为仓卒应变,吃了暗亏,方把双眼一瞪,暴射凶光,准备提足真气,主动进搏妙法神尼!但一口真气,才提聚心头,脸上突然现出比不敌妙法神尼掌力更惊愤十倍的奇异神色!

  这时“醉佛”飘云等人,见双方业已破脸,也纷纷离座,准备应敌,“病佛”孤云双掌一伸,拦住己方众人,长眉深锁,沉声说道:“三位师弟,且各自缓缓提聚一口真气,看看你们心头可有异状?”

  ▼四八 天外有天

  “醉佛”飘云等人被“病佛”孤云这种举止,弄得莫名其妙!如言各提一口真气,但面上均自悚然变色,个个觉得心头彷佛有物蠕蠕而动,难过已极!

  “病佛”孤云一看师弟们脸上神色,便知与自己同一遭遇,不由冷笑一声,向妙法神尼说道:“你方才骂我心肠歹毒,其实你们枉自身居中原正义领袖,心肠更比我歹毒十分,这一来也好,金龙寺四佛与宇内三奇两败俱伤,但搭上铁胆书生、‘天香玉凤’和吕崇文三人,我们并不亏本,不过孤云倒由衷佩服你们那位暗中接应之人,几度搜查,均无所获,他到底藏在什么秘密所在……”

  话犹未了,大殿中的佛幔之后,突然极其轻微的“嘘”了一声,“病佛”孤云脸色骤变,大袖拂处,一阵劲急罡风,把那黄绸佛幔和幔后的佛像金身,震得四分五裂,一片烟尘,但出声主人,仍然毫无踪影!

  “病佛”孤云此时心中不禁惊诧到了极点,心想以自己耳音,这近距离,绝对不会听错,分明声出自殿中佛幔之后。又未见人逃遁闪避,却徒自毁损佛像,仍未发现敌踪,难道来人功力高过宇内三奇?宛如鬼怪不成!

  而且自己这一妄动无名,拂袖发力,心头更觉有物不住爬行,难过得几乎支持不住!不由更觉心惊,对方所用究是何种毒物,能有如此厉害!

  慢说“病佛”孤云等人,连宇内三奇都觉得这在暗中自动接应与金龙寺四佛作对之人所作所为,实在神妙莫测!

  殿中片刻沉寂以后,吕崇文忍俊不禁,笑声叫道:“和尚打佛,真是天下奇闻!老前辈再不现身,他们疑团难释,可能把这座大庙要拆掉了!”

  殿中离那被“病佛”孤云袖风击碎的大佛右侧三、四尺远,一片较小的黄色佛幔倏然一开,窜出一位身材瘦削微矮,长眉朗目,五官端正,但双颊之上,深深印有两个十字烙痕,五十来岁,肩插长剑的葛衣老人!身法颇为快捷,一闪便到宇内三奇面前。

  “病佛”孤云知道今日之事,大半坏在这葛衣老人手中,不由愤恨已极,强忍心头那种奇异痛苦,双掌猛推,大殿之中顿时寒风四起,又以阴毒掌力,向葛衣老人的后背袭去!

  静宁真人见这“病佛”孤云好似灵智已失,一再妄自逞凶,眉头微皱,道袍大袖迎着对方所发阴毒掌风往外一展,劲急绝伦的玄门罡气起处,“病佛”孤云闷哼一声,腾空退出五、六步去,跌坐地上,全身关节疼痛欲裂,心头更加一片蚁爬,已然无法支撑起立!

  “醉佛”飘云这时才知道自己先前与静宁真人,比赛那“步步生莲”之时,不过是因所占红莲位置之利,略占先机!若论真实功力,大师兄原为群伦之冠,而既败于妙法神尼掌下,如今又被静宁真人的玄门罡气震出老远,可见金龙寺四佛,确实尚不足与宇内三奇,互相抗衡,一争长短!

  衡形度势,不敢再逞强,只得招呼笑、痴二佛,把“病佛”孤云慢慢扶起。

  葛衣老人此时回头笑道:“你们阿耨达池水面,九九八十一朵红莲之上,双方互相较技,胜负未分之下,便已心怀歹毒,派人事先准备毒茶,作为万一不敌,反败为胜之用!这等卑鄙无耻行径,哪里像是西域一派的宗师所为?却怪不得我将计就计,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你们四位主座的茶杯之内,多放一点觅自苗疆的‘天蚕恶蛊’!”

  金龙寺四佛一听自己心头蠕蠕爬动的那种奇异感觉,竟是在自以为得计之间,误服下了“天蚕恶蛊”!不由面面相觑,个个色如槁灰,知道天蚕恶蛊是蛊毒之中的最狠一种,除了养蛊本人以外,走遍天涯,也无法找得出其他解药,而且蛊毒发作之际,宛如蚕食心肝,必须煞受三日三夜以上的无边痛苦,才得死去!

  葛衣老人见金龙寺四佛闻言以后的这种神色,微微一笑又道:“你们大概业已知道这种‘天蚕恶蛊’的厉害,不用我细赘述!孤云僧人两动无明,妄提真气,蛊毒已将发作,先服我一包解药,静待宇内三奇老前辈们加以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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