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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韦晓岚也是暗吁了一口气,轻“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我那杜仁兄竟是董姑娘未婚夫婿,姑娘怎不早些相告,韦晓岚失敬了!”说罢,异常恭谨的举手一揖,简直就把董飞琼当作自己的嫂子!

  董飞琼纵然再羞再窘,表面上却不得不落落大方的连忙还礼:“董飞琼尚未谢过韦庄主援手大德,何敢……”

  话未说完,韦晓岚便自庄容接道:“董姑娘何出此言,不要说韦晓岚与杜仁兄一见投缘,理应略尽绵薄,就是韦晓岚不愿结交之人,碰上这等不平之事,韦晓岚也不能坐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这句话不但听得董飞琼再次暗自点头,便是那司徒霜也不由自主地以那双水汪汪地大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韦晓岚话声甫落,突然一叹,满面忧虑地又道:“霜姑娘说得不错,我们不为诸大门派着想,也得为天下武林,宇内苍生想想,更不能让我那杜姓仁兄成为千古罪人,武林公敌,否则韦晓岚罪孽更重,但大错业已铸成,恨只恨那少林、武当之人,不该言而无信夤夜寻衅,杀人放火,为天下武林,为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朋友,却是焦急得六神无主,五内俱焚,早知关系如此重大,我宁可含羞忍辱地忍受这场损失,也绝不会一怒连毙少林、武当二僧四道!”

  二女也自相视默然,空气突然间变得异常沉重,异常寂静!

  董飞琼沉吟半晌,抬起头来,眨动了一下大眼睛,突然问道:“庄主,那夤夜前来贵庄寻衅的少林,武当诸门人不知是哪几个?”

  韦晓岚呆了一呆,道:“这个……是夜他们四人均以黑纱覆面,韦晓岚未能看清他们到底是哪些人?”

  董飞琼心中暗暗一震,望了他一眼,道:“那庄主怎知他们便是少林、武当门人?”

  韦晓岚毫不迟疑地道:“他们一见面便声言为着韦晓岚闽西途中,独挫武当双剑之事而来,而且言明少林、武当联手决雪此耻,同时为首二人出手尽是少林绝技,另外二人一手武当剑术!”

  董飞琼大为诧异,“哦”了一声,蹙眉忖道:既然自认是少林,武当门人又何必蒙面行事?

  略一沉吟,道:“这四人虽然俱以黑纱蒙面,但庄主见多识广,是否能于四人体形及话声中……”

  话未说完,韦晓岚便自摇头苦笑道:“提起来韦晓岚惭愧异常,这四人均是俗家装束,非僧非道,眼生的很,韦晓岚……”

  董飞琼心中猛震,急急说道:“少林、武当收录俗家弟子,那是百年前的事,近百年来庄主可曾听说过少林,武当仍收俗家弟子?”

  韦晓岚心神震动,半晌说不出话来,内心却不住暗自痛责:糊涂,该死!这话不错,近百年来,少林、武当哪有俗家弟子……

  突然挑眉说道:“可是那少林绝技,武当剑术则又作何论?”

  “很简单!”董飞琼道:“以庄主这身修为,在动手过招之际,若想自对方招式中学上几招,应该不是难事!”

  韦晓岚毫不犹豫,脱口说道:“韦晓岚自信可学十之四五……”脑际灵光一闪,心神大震,“啊!”地一声,急急说道:“姑娘可是说,这四人并非少林武当掌门人?”

  董飞琼微一点头,道:“我只是由诸多可疑点,这么猜想,未敢断言,庄主还记得那四人是怎么个俗家装束?”

  韦晓岚此际又是急又是怒,闻言急道:“这四人均是一袭青衫,声音苍老……”

  “够啦!”司徒霜娇呼一声,飞快说道:“琼姐可记得四尊者口中那面貌奇丑的青衫老人一事?”

  董飞琼蹙眉点头:“我正怀疑此事是他一手导演!”

  韦晓岚闻言见状,大为诧异,看了二女一眼,讶然说道:“怎么?莫非二位另有高见?”

  司徒霜挑眉说道:“这只是一种人为巧合……”接着遂将自己二人密林所见及四尊者,武当双神剑相寻之事说出,话锋一顿,恨声又道:“我敢断定,这前后诸事全是此人在暗地兴风作浪,一手导演!”

  “砰!”地一声,一只檀木漆桌四分五裂,碎木洒了一地,韦晓岚霍然站起,剑眉倒剔,星目神光暴射的咬牙说道:“二位说得不错,韦晓岚此刻业已明白,好一批该死的东西,我韦晓岚与你何仇何恨……”

  “无仇无恨!”司徒霜冷冷一笑道:“你不过是他们欲达到那歹毒阴狠计谋的可怜牺牲者,他们真正的目标只是那姓杜相公,如今大错业已铸成,恨急又何用?先前尚有些借口,如今可好,少林,武当并未犯你‘戴云山庄’,你‘玉面神龙’却无缘无故的杀人二僧四道,他们若兴师问罪,那是名正言顺……”

  韦晓岚心神连震,通体冷汗涔涔而下,他恨,他恨透了那四人,他发誓非将那四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不可,然而此刻,他却只有俯首默然!

  只为这位“玉面神龙”遭此困惑,卷入这是非漩涡中,无异全是为了一个人,董飞琼看在眼内,不由大为歉然,深注了他一眼,柔声说道:“庄主不必空自气恨,徒自烦恼,此事虽说大错铸成,但事在人为,也并非到了不可救药之地步,我以为还是平心静气尽速思忖对策才是!”

  韦晓岚,倏然敛态,赧然说道:“多谢姑娘当头棒喝,韦晓岚万寸已乱,还祈高明指教!”

  董飞琼暗暗一叹,道:“庄主不必过谦,事到如今,说不得只好出个下策了,我更希望庄主能委曲一时,诸多忍耐……”

  韦晓岚毅然挑眉说道:“为大局,韦晓岚能忍人所不能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委曲一时?全凭姑娘高策!”

  董飞琼大为敬佩,嫣然一笑,道:“一行动天地,一念泣鬼神,董飞琼深感敬佩,为宇内苍生,为天下武林,为董飞琼自身,我要谢谢庄主……”

  侧过头来,转向司徒霜,接道:“霜妹,你那闽西八洞可有极端隐密之处?”

  司徒霜呆了一呆,道:“武夷绝顶腹内,小妹有一间精室,峰侧,另有一间竹庐,小妹所有基业中,仅此两处人迹罕至,较为隐密,就是八洞之人,知者也寥寥无几,琼姐问此,可是……”

  董飞琼微微一笑,说道:“那是再好不过,我正是要和霜妹匿声销迹的隐居一个时期,朝云暮雨,松涛竹影,山色林泉,乐得清静,董飞琼不知去向,司徒霜芳踪飘渺,韦晓岚则安居‘戴云山庄’,即刻撤去所有明桩暗卡,清静安乐,一如往前,那少林、武当联袂来时,委曲庄主,给他来个矢口否认!”

  韦晓岚方自呆了一呆,司徒霜却忍不住说道:“琼姊莫忘了那尸身上,摧心断魂,掌称独门!”

  “我忘不了!”董飞琼淡淡一笑,道:“事隔多日,尸已入土,只怕早已腐烂剩骨,哪里还有什么掌痕证据可寻?如此一来,他们必会搬出我姐妹二人作证,那更好,空口无凭,让他们找来我姐妹二人对质,否则便是少林,武当无端寻衅……”

  韦晓岚虽觉此举近似撒赖,有失英雄本色,侠义作风,然为顾全大局也只好如此,无限敬佩地猛一点头,说道:“姑娘智慧若海,计出高妙,韦晓岚敬佩无已,但若设他们蛮不讲理,逞横出手,则又……”

  董飞琼淡淡一笑,道:“庄主应该说我比人家会撒赖,智慧若海,计出高妙,汗颜无地,愧不敢当,至于他们说理不清,含怒出手,那是意料中事,这就是董飞琼请庄主为顾全大局,委屈一时,诸多忍耐的道理,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自命侠义,派正门名,岂肯自损身份地对一拒不还手之人二次动手?更何况他们在理字上站不稳?到那时,庄主切记,只要有人出面为他们作证,此人便大有可疑,庄主万不可放过此人,但也不可打草惊蛇地当场将他擒获,只消派一得力左右,暗中跟踪,与庄主随时保持连系便可!万不得已之时,庄主也可当场以诸大门派失宝之事为例,指出此人无非意图嫁祸,能拖一个时期,便多一分化解的办法!”

  一席话儿,思考周密,对策分明,只听得韦晓岚、司徒霜连同旁坐“雪山二老”无不大为敬佩,视若神人,略一沉默,司徒霜突然说道:“琼姐,若是无巧不巧,我们被他们找到了呢?”

  董飞琼眨动一下大眼睛,失笑说道:“天下巧事儿何其多?你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要不就是你那隐密之处不够隐密!”说罢,缓缓站起娇躯!一笑又道:“言尽于此,事不宜迟,我姐妹就此告辞,请庄主即刻传谕撤回所有明桩暗卡,也请庄主为宇内苍生,天下武林,委曲一时,诸多忍耐,董飞琼姐妹这里先行谢过!”拉着司徒霜盈盈裣衽!

  韦晓岚心中大急,忙不迭地闪身摇手说道:“二位岂不要折煞韦晓岚么?二位悲天悯人,不辞劳苦,千里奔波,泽被武林,韦晓岚只有敬佩,略尽棉薄,只恨力小,虽赴汤蹈火也理所应当,怎敢当二位一个‘谢’字,二位此去,但请放心,头断血流,韦晓岚绝不辱命!”

  董飞琼、司徒霜齐齐感动,望着他嫣然一笑,转身袅袅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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