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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那居左白袍怪人突然一笑说道:“老二这话问得糊涂,‘百晓老人’这信符向不轻易给人,这娃儿既不可能偷亦不可能盗其信符,来处还用问吗?”

  那居右白袍怪人干笑一声,转向独孤钰说道:“你寻访那‘百晓老人’作甚?”

  独孤钰道:“这是在下私事,恕难奉告,况且在下死在即刻也不愿为此多费口舌!”

  那居右白袍怪人双目碧芒一闪,沉声说道:“娃儿,你险些叫老夫兄弟铸下千古大错,看在你身怀此符份上,老夫兄弟只有自毁诺言,免你一死,但你若不说出寻访那‘百晓老人’为着何事,却休想拿回这块信符!”

  独孤钰作梦也未料到半块信符竟救了自己一命,闻言先是大喜,继则大急,若是自己坚不吐实,对方执意不还信符,自己委实一点办法也没有,凭自己这点功力,更是休想夺回,而无此信符,“太姥”之行,纵然见着“百晓老人”也是枉然,如此,自己报仇大计岂不仍然成空……

  万般无奈之下略一权衡利害,只有硬着头皮说道:“在下之所以要寻访‘百晓老人’,乃是想请他荐介名师,苦练绝艺,报仇雪恨!”

  那居右白袍怪人“哦!”了一声,说道:“娃儿,你有何仇何恨?”

  独孤钰挑眉说道:“杀父之仇,毁家之恨!”

  居右白袍怪人轻吁口气说道:“尚幸你得此信符,否则你那父死家毁之仇岂非永无报日?娃儿,你可以告诉老夫兄弟你那仇人是谁吗?”

  独孤钰咬牙说道:“在下那血海大仇乃是‘龙幡令主’?”

  那居右白袍怪人一怔,说道:“谁?”

  独孤钰道:“‘龙幡令主’!”

  “‘龙幡令主’?”居右白袍怪人沉吟片刻,突然说道:“娃儿,此人功力如何?”

  独孤钰道:“功力奇绝,足堪睥睨宇内,而且阴狠毒辣,诡秘无伦!”

  居右白袍怪人双目碧芒大盛,沉声说道:“睥睨宇内,功力奇绝,凭他也配!娃儿,你说的可是当真?”

  独孤钰轩眉说道:“在下素不善谎言,而且也不必奉承自身仇人!”

  居右白袍怪人深注独孤钰一眼,点头说道:“娃儿说的是,但老夫却从未听说过有此一号人物……”

  微一偏头,转向居右那白袍怪人,接道:“老大,你可听说过吗?”

  那居左白袍怪人一笑说道:“老二怎地如此糊涂?你我十余年来未出这‘迷魂谷’半步,外面就是闹翻了天,你我也未必知晓,这又甚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想必是一后生晚辈!”

  那居右白袍怪人呆了一呆,道:“老大说的是,看来如今武林中又是一番气象了……”

  略作沉吟,突又接道:“老大,你可有意思?”

  那居左白袍怪人一怔说道:“你想出去走走?”

  居右白袍怪人双目碧芒连闪地点头说道:“不错,我们既然未死,岂能容那些后生晚辈叱咤纵横,出尽风头?我们蛰居得太久了,再不出去,只怕要被人家淡忘了!”

  居左白袍怪人沉吟说道:“我亦早有此意,此时更是心痒,只是没有他老人家令谕,我是绝不敢轻离此谷半步!”

  居右那白袍怪人神情一震,默默不语,半晌,突然一笑说道:“老大,看来你是糊涂了,他老人家以往总是每年莅临一次,而如今却已两年未现仙踪,想必又已坐关,只要你我在外不多作停留,他老人家谅必不会知道!”

  居左那白袍怪人冷笑一声,说道:“老二,还是你糊涂,十余年来你我所作所为,那一件瞒过了他老人家?要去,你去,我可不愿受那‘一指搜魂’之苦!”

  独孤钰正怕这二人闯入武林,多造杀孽,闻言不由暗忖道:“看来这二人口中所说的人也非善类,既然知道这二人在此杀人伤生,为何不加阻止……”

  忽闻那居右白袍怪人怒声说道:“我去就我去,大不了受几日搜魂之苦,有什么……”

  就在此际,一声恍若发自冰窟的冷哼响自空际,哼声虽极其低微,但入耳却极为清晰!

  哼声甫传,便见二白袍怪人身形一阵轻颤,砰然一声,齐齐跪倒!

  独孤钰情知必是二人口中所说那“老人家”来了,心头暗凛,举目四望,四下空荡寂静,哪有半丝人影?正感诧异,一眼瞥见二白袍怪人四目流露出一片惊恐乞怜神色,正紧紧地注定自己身后,心中一动,连忙转身回顾!

  转身一看之下,顿时心神狂震,瞪目结舌,作声不得!

  原来就在他身后不到两尺处,不知何时已赫然站定一位面如冠玉,俊美绝伦的中年白衣文士!

  这位中年白衣文士颔下无须,剑眉星目,不怒而威,隐隐地有一种自然的慑人之力,尤其令独孤钰油然生敬,不由心折的是对方那种逸飘出尘,极为潇洒的高雅气度!

  他虽不愿妄自菲薄,但一见这位中年文士却有点自惭形秽,几乎不敢仰视!

  略一定神,暗自忖道:这么一位年轻俊美,神仙般人物,怎能称之老人家,又怎会和这两个幽灵般怪人沆瀣一气……

  正自凝目呆思间,那中年文士不轻易地看了他一眼!

  独孤钰只觉那中年文士两道目光比电光还亮,直能透视自己肺腑,心头一懔,忙地将呆视目光收回!

  只听那中年文士冷冷说道:“你二人敢是不耐在此久住了吗?”

  二白袍怪人,齐齐伏首说道:“老奴不敢,你老人家开恩!”

  那白衣文士冷冷一笑,道:“勿恶,你适才说些什么话儿来?”

  那居右白袍怪人身形一颤,默然不语!

  中年文士冷哼一声,又道:“你自己妄动嗔念,还要蛊祸勿邪同流,总算勿邪惧敬家法,未为所动,……嗔念不除,终是祸害,我不敢再将你留在身边,你与我即刻出谷去吧!”

  几句话说得十分平淡,但那居右白袍怪人却似突遭电殛一般,倏然抬头,全身急颤,随即并号啕大哭起来!

  居左那白袍怪人突然叩头泣道:“老主人,老奴斗胆为弟求情,此事不能全怪勿恶,老奴督弟不严亦属失责,再说,老奴兄弟二人相依为命,数十年来未尝一日或离,万请老主人……”

  中年文士一笑说道:“你可是想和他一起出谷?”

  居左白袍怪人身形一抖,叩头泣道:“老主人待我兄弟恩高德厚,老奴生死也不离开老主人,老奴只是祈求老主人开恩,不要将勿恶逐离身侧!”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没有开口!

  居左白袍怪人神色一变,倏然垂首!

  独孤钰看在眼内,顿觉不忍,暗忖:这二人看来尚不失性情中人,我岂能坐视他手足分离而无动于衷……

  他委实天性纯厚,此时早将片刻前二怪人欲置他于死地那种情景忘得干干净净,略一迟疑,硬着头皮,干咳一声,向那中年文士微一拱手,轻轻地叫了一声:“前辈!”

  那中主文士看了他一眼,一笑说道:“你可是要代他二人求情?”

  独孤钰恭声说道:“晚辈不敢,晚辈只是于心不忍,不愿眼看这二位前辈手足分离!”

  两白袍怪人哭声顿止,两对目光流露出无限感激神色,望着独孤钰!

  中年文士点点头,微笑说道:“你难道忘了片刻之前,他二人直欲置你于死地的那种穷凶极恶的态度吗?”

  独孤钰毅然说道:“晚辈没有忘记,但晚辈以为这二位前辈之嗜杀,无非由于心中之魔,天性并不失善良,只要能除祛心中之魔,即可戒除嗜杀恶习,更何况二位前辈适才便已有悔意,故而晚辈不念前嫌,愿代二位前辈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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