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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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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少女唇边掠过一丝令人难以觉察的笑意,缓缓又转过娇躯,尚未说话,独孤钰已自冷然说道:“看来你在‘闽西八洞’中地位极尊!” 红衣少女呆了一呆,微笑说道:“你错了,我和他们差不多,只不过比他们多了一块‘金牌敕令’而已,而且我是‘闽西八洞’唯一的女人,他们对我自然要多谦让一点儿!” 独孤钰虽然明知对方这话解释得过于牵强,但一时却也找不出什么适当话儿反驳,同时他也不想辩驳,再则他已听出对方话中有话,分明暗暗讥讽自己,剑眉一轩,冷冷说道:“可惜在下不是他们!” 红衣少女秀眉一挑,说道:“‘闽西八洞’没有那么大福份,不过我以为你读过不少书,应该知道‘无故加之而不怒’这句话儿!” 独孤钰有理反变无理,顿感辞穷,无言以对! 红衣少女目光凝注他半晌方始又道:“不管怎么说,‘闽西八洞’对你无故施暴,我总觉甚是歉疚……” 独孤钰突然说道:“你不觉得这话说得太以轻松了吗?” 红衣少女呆了一呆,道:“怎么?你是认为不妥?” 独孤钰冷冷一笑,道:“岂止不妥,在下有生之年不敢稍忘‘闽西八洞’今日所赐!” 红衣少女神色一变,双目冷芒连闪地挑眉说道:“你该知道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对人表示歉意!” 独孤钰冷然说道:“在下颇感荣宠,但是你也要知道,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凌辱!” 红衣少女神情一怔,默然无言,凝注独孤钰片刻,双眸中突然射出一片幽怨之色,但只不过一闪即隐,随又淡淡笑道:“今日之事算我理亏,我要杀你可说易如反常,但我不愿那么做,尤其你已身受重伤,至于以后如何,那是以后之事,目前我却要万般抱歉地送你出境,你可愿意坐我的车?” 独孤钰听得心中不忍,但天生傲骨使他绝不向任何人示弱,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不敢再劳姑娘,在下自信还走得动!” 红衣少女神色又是一变,默然不语。 独孤钰暗暗一叹,拱手说道:“若无指教,在下告辞了!” 倏转身形,方一迈步,猛觉胸腹间一阵剧痛,几乎使他支持不住,但他终究暗咬钢牙缓缓走去,刚走两步,突然背后响起一声娇呼:“站住!” 独孤钰倏然住足,转身问道:“姑娘还有什么指教?” 红衣少女微一蹙眉,说道:“你伤势不轻,何必倔强如此,你要是愿意,我这里有药……” 独孤钰突然一笑,说道:“多谢姑娘美意,这些微伤势,在下还未将之放在心上!” 说了这几句话,胸腹间又是一阵剧痛,他唯恐痛苦表情落入对方眼中,赶紧二次转身,举步欲行! “回来!”呼声虽冷,却难掩焦虑之情! 独孤钰缓缓转身,冷冷说道:“在下说过这些微伤势在下还受得了!” 红衣少女双眉一挑,跺足说道:“你这人怎么倔强?‘琵琶掌’的内伤,岂容儿戏!” 独孤钰入耳“琵琶掌”三字,心中不由暗暗一震,同时也悲愤到了极点,对那“百臂殃神”宇文涛更是恨到了极点,冷冷一笑,说道:“你放心,在下死不了,其实若是在下死了,‘闽西八洞’将来也可免去覆灭之祸!” 一阵狂笑,转身狂奔而去! 红衣少女听了一句“覆灭之祸”,神情大为一震,及至定过神来,独孤钰早已跑出老远,不由急气交集,跺足连连地望着宇文涛狠声说道:“这都是你惹出来的祸,还不快与我传令下去,各洞通行,不得伤他毫发!” 宇文涛虽是万般不愿,却是不敢违背,向红衣少女微一躬身,领着两名黑衣大汉,转身如飞而去! 红衣少女黛眉深邃,一直望着独孤钰背影不见,方始一声轻叹,缓缓转过娇躯,向朱漆大门中走去! 走了两步,倏又住足,轻又一声:“有了!” 转过娇躯,如飞地向独孤钰逝去方向追去! 一条纤小婀娜红影,转瞬消失于一片旷野之中…… *** 独孤钰一路狂奔,半个时辰不到,如此寒冷天气,他也已是汗出如浆,胸腹间只觉阵阵抽痛,耳鸣心跳,头痛欲裂,身形摇摇欲坠,渐渐支持不住! 他原本已负极重内伤,只因一口傲气,使他暂时忘却这足以致命的重创,一路狂奔之后,五脏六腑受了激荡,致使伤上加伤,越趋严重! 但是他却仍是咬紧牙关,强忍椎心刺骨般痛楚,摇幌着身形,不辨方向地,继续狂奔! 天生傲骨,使他绝不向任何人低头,更不需要别人一丝怜悯同情,他认为怜悯与同情,对他是一种莫大侮辱!尤其这种怜悯与同情,出自于不分皂白,不辨是非,在他身上施暴,给与他肉体上的痛苦,心灵上的打击的“闽西八洞”的人,这使他无法忍受! 又是盏茶功夫过去,由于胸中的莫名悲愤,再加上他那越趋严重的内伤,他的神智已是渐趋昏迷状态! 他只觉得混身上下奇热炙人,头脑似欲碎裂一般,口干喉燥,眼前满是金星! 突然,双腿一软,“砰!”地一声摔倒路边泥沟污水中! 冰冷的雪水激得他头脑为之一清,灵智尽复,对于自己这狼狈不堪之情,又悲又惊,打心底里冒起一声嘶呼:“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紧咬牙关,强忍无比痛楚,他又挣扎着爬起,继续向前走去,一身雪白儒衫已是泥渍斑斑,头发披散,面色煞白,星目失神,一丝血痕顺嘴角流下,形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方走两步,一阵头晕目眩,双腿虚弱无力,实在支持不住,“哇!”地又是一口鲜血吐出,眼前一黑,再次倒地! 迷茫中他虽仍极力挣扎,但终属枉然! 他似乎听到自己心里的悲呼:“完了,完了,我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我就这么死了吗?……” “不,我不能死,重任在肩,血海大仇未报,我怎能就这么死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蓦地里,眼前恍如浮现一个淡雅丽绝的美好身影,那一双清澈深邃,满含幽怨的双眸,樱唇边那一丝令人心碎的凄凉微笑,多么熟悉,他看清了,看清了,那正是他梦魂萦绕,朝夕相思的雪艳琴! 他倏然心里一酸,紧接着只觉面颊上一阵轻痒,他像一个受足了委曲的大孩子见着了亲人,天生傲骨,倔强性情已不复存在,他想张开双臂扑入她怀中痛哭一番,但是,他忽然觉得自己两条手臂重逾千钧,而且有点麻木不灵,费尽力量,始勉强举起了双臂! 可是突然间,那心中的人儿不见了,代之而现的竟是那“闽西八洞”的红衣少女,她虽一般地神色凄幽,备极怜惜,但他却对她没有一丝好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闭目别过头去! 耳边听到一声满含幽怨,伤心欲绝的轻微叹息,等他再次睁眼看时,红衣少女已不知何时黯然离去,他心里感到一丝报复性的愉快,方自长吁一口大气! 突闻一声狞笑,一个黑衣蒙面人倏而出现,赫然竟是那“龙幡令主”,忿恨惊怒交集之下,他尚未来得及有所动作,“龙幡令主”已蓦地扬起一阵磔磔怪笑,袍袖扬处,当头一掌劈下! 这一掌只打得他魂飞魄散,轻飘飘起向空中飘去,越飘越远,越飘越高,渐渐地他仿佛觉得自己已不复存在,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觉魂魄归窍,悠悠醒转,吃力地睁眼一看,不由心中一惊,当时怔住! 原来此处已不是那寒风刺骨,泥水遍地的荒郊旷野,而是一间清雅的竹屋,竹屋内陈设简单朴实,一桌,一椅,一床,一几! 床为竹制,自己正躺在上面,然而盖在自己身上隐透兰麝异香的绣褥锦被,却和这简朴竹室大不相衬! 尤其令他惊诧的是桌上正燃着一只融融红烛,烛光之下,背对他坐着一个美好的身影,一看便知是个美好的女人,这女人身穿一袭黑袍,乌云微蓬,支颐而坐,面对着红烛呆呆出神! 他试一运气,竟觉混身痛苦全消,不由大喜,有心想坐起身来,但全身虚脱无力,四肢重逾千钧,暗暗一叹,只得作罢! 竹室中除了偶而几声轻微的烛焰轻爆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息,谧静已极,独孤钰心知自己是桌边人儿所救,几次想开口致谢,都因不忍打破这份美极的谧静而没有出声,只静静地躺在那里悠然养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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