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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微一欠身,说道:“以来是杜仁兄,恕小弟唐突,杜仁兄似乎不是本地人氏!”

  白衣书生点头说道:“葛仁兄说的不错,在下乃是汴梁人氏!”

  那少年“哦”了一声,微笑说道:“汴梁中州,人杰地灵,错非汴梁也不配出杜仁兄这等人物!”

  白衣书生道:“葛仁兄谬奖,汴梁虽然人杰地灵,但杜玉却是出生在白山黑水之间!”

  此言一出,那少年顿时俊面飞红,颇为窘迫地无言以对!

  诸葛澹看在眼内,暗暗一笑,忙地岔开话题说道:“杜兄由何处来?”

  白衣书生此时似乎为自己适才一句话儿甚感愧悔,正自满面歉然不安地望着葛琼英,闻言呆了一呆说道:“小弟由川中来此!”

  葛琼英闻言扬眉说道:“川中距此千里,杜兄长途跋涉,只身远来,不知有何贵干?”

  杜玉迟疑半晌方始一叹说道:“实不瞒二兄说,小弟幼失怙恃,孑然一身,生平并无大志,唯喜到处游荡,素闻洞庭八百里烟波浩浩,岳阳楼古迹甚多,故而不辞长途跋涉,特地赶来……”

  话说至此,诸葛澹哈哈一笑,接道:“好一个洞庭八百里烟波浩浩,今夕问夕,逢此雅人,并蒙下顾,洞庭增辉,二十八寨也觉光荣不小,来,你我先浮一大白!”

  举起酒杯,一仰而干,微微一笑,又道:“杜兄如此说法,想必湖湘之行到此为止!”

  杜玉微一点头,尚未答话,葛琼英已自一笑向诸葛澹道:“听你口气,敢是有心邀杜兄同赴洞庭二十八寨中一尽地主之谊,共谋数日之欢?只怕杜兄这等雅人对你那威震武林的‘洞庭二十八寨’不感兴趣呢!”

  杜玉神色一急,方欲有所表示,诸葛澹却又抢着说道:“不错,我正有此意,只不知杜仁兄肯赏脸否?”

  说完,一双满含诚恳希冀的目光凝注杜玉,静待答覆!

  葛琼英虽是淡淡而笑,恍若没事人儿一般,且只自愿举杯自饮,但由他那不时向杜玉投来的目光中,却不难看出也是充满了希冀,而且还隐隐有一丝焦急!

  但见杜玉面上倏地掠过一片难色,迟疑半晌方始歉然说道:“小弟承蒙少寨主不弃庸俗,如此厚爱,本不应有所推辞,无奈小弟另有要事在身,明日一早便要离湘前往闽东,所以少寨主盛意,小弟只有心领,异日有暇,定当专程造访,方命之处,尚请少寨主谅有!”

  诸葛澹闻言大急,浓眉双轩,方待再说。

  葛琼英轻笑一声,抢先说道:“我说如何?杜兄对你那‘洞庭二十八寨’委实不感兴趣呵!”

  诸葛澹浓眉一挑,道:“杜兄,可是真的吗?”

  杜玉连忙摇头,苦笑说道:“少寨主说哪里话来,‘洞庭二十八寨’威震武林,常人休想轻入一步,小弟虽然一介腐儒,但素慕朱、郭之风,有此殊荣,岂有轻易错过?无奈小弟实在有不得已之苦衷,明日一早便需启程……”

  葛琼英笑道:“杜兄有问急事必须明日一早赶赴闽东?”

  杜玉歉然说道:“此乃小弟私事……”

  葛琼英一笑又道:“如果信得过‘洞庭二十八寨’,或者并非什么十分紧要大事,杜兄只管安心赴少寨主之约,明日一早只消‘洞庭二十八寨’派个得力健儿,一匹快马,杜兄之事,定可圆满达成!”

  话声方落,诸葛澹一拍胸脯,诚恳已极地挑眉说道:“葛贤弟说得不差,只须杜兄交待一声,不要说一人一骑,就是百人百骑……”

  “少寨主……!”

  杜玉已是俊面通红,手足无措,急得几欲掉下泪来,却一时找不出适当的话儿来推辞,为难万端,欲言又止!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悦耳动听,恍如仙乐般的丝竹之声飘送而来!

  这阵丝竹一起,满楼酒客顿时寂然,俱皆停杯罢饮,凝神静听,紧接着,一个曼妙歌喉唱道:

  阑月笼春霁色澄,深沉帘幕管弦清。争豪竞侈连仙馆,坠翠遗珠满帝城。
  一片笑声连鼓吹,六街灯火丽升平。归来禁漏踰三四,窗上梅花瘦影横。

  这是朱淑真的《元夜》诗!

  歌声萦绕,余音不绝,直如莺声百啭,珠落玉盘!

  词雅,乐佳,唱的人儿更有一付玉润珠圆的曼妙歌喉!

  满楼酒客鸦雀无声,痴呆如醉!

  杜玉更是不觉为之心驰神注,叹赏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词佳,歌妙,琴绝,‘岳阳楼’上竟有如此高人,杜玉叹观止矣!”

  葛琼英微微一笑说道:“杜兄不愧知音,此姝不但色艺双绝,就是文才方面,也令一般饱学之士自叹不如,‘岳阳楼’主人不惜重金,半年来不知倾倒多少轩冕贵介,王孙公子,但此姝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眼界之高出人意表,即连那岳阳城内首富金百万也几次碰壁而回!”

  杜玉微一轩眉肃然说道:“如此才女岂容凡夫渎犯,那些人太无自知之明了!”

  葛琼英深注杜玉一眼,微笑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知音有几人,若得真正知音如杜兄者,小妮子想必会怦然心动!”

  此言一出,诸葛澹不由大笑说道:“不错,不错,有道是‘宝剑赠英雄’,‘名马配豪杰’,至于杜兄与此姝吗,应该说是才子佳人相得益彰哩!”

  这两句话儿说得杜玉俊面通红,忙不迭摇手说道:“二位且莫取笑,小弟只是叹服此女之艺,无愧绝响,并不知她色艺双绝,再说似小弟这一介迂腐寒儒,面对这等才女也只有自惭形秽,岂敢……”

  葛琼英突又一声轻笑说道:“杜兄毋乃太谦?似杜兄这等临风玉树般的人中祥麟,举世难觅,自古名士皆风流,岂不闻问睢好逑之咏,即冠诸诗经首篇,自古知音难遇,俞伯牙为此毁琴,杜兄……”

  葛琼英口齿委实犀利,一番话儿说得杜玉更是红透耳根,手足无措,窘迫异常,未等他话完便自说道:“葛兄万请再莫取笑,若说临风玉树,人中祥麟,应是葛兄当之无愧,小兄有弟惶恐汗颜……”

  话未说完,董琼英又复笑道:“姑不论是你是我,且莫提惶恐汗颜,单这只为艺不为色的真正知音,彼姝‘雪艳琴’已是足慰平生,更应掬心相报,今夕良辰,面对如此美景,切莫误之虚度,醇酒已有,唯缺美人,若是杜兄有意,且让小弟权充一次红线老人,成就一段千里姻缘,制造一段千古佳话!”

  说着,转向诸葛澹一笑又道:“麻烦你跑上一趟,请不到不许回来!”

  杜玉心中大急,霍地站起身来,尚未来得及说话,诸葛澹已自哈哈大笑说道:“愚兄遵命,倘若请不到‘雪艳琴’,诸葛澹提头来见!”

  语毕起身,大步而去!

  杜玉拦之不及,只急得满头大汗涔涔而下,望着葛琼英连连顿足地,怨声说道:“葛兄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若是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有识之士,讥笑杜玉轻薄……”

  但纵有满腹焦急,却因与对方新交,不便过份多说,更不知再说些什么好,只是跺足连连,搓手不已!

  葛琼英俊面上一丝异采飞掠而过,凝注杜玉微微一笑,挑眉说道:“杜兄当真不知此姝色足倾国吗?”

  杜玉双眉一轩,庄容说道:“葛兄何出此言,杜玉虽属一介俗儒,尚还知自重……”

  葛琼英心知杜玉已生不悦,忙地一笑,摇头说道:“杜兄且莫误会,小弟之意只是说……”

  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嗫嚅半晌,只有又望着杜玉满怀歉然地赧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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