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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司空远道:“其中有桩显然矛盾,就是呼延相倘若既想诿过卸责,又想借刀杀人,则应尽量帮助我大破罗刹教才对,为何又投顺罗刹教作了江夫人倚为心腹股肱的首席护法?”

  方家琪想了一想,点头笑道:“这是一桩无法调和的绝对矛盾,除非……”

  司空远见她语音忽顿,诧然叫道:“三妹,除非什么?你怎么不说下去?”

  方家琪嫣然笑道:“也许是我钻入牛角尖内,想得过分一些。除非呼延相是诈投罗刹教,企图从罗刹教内部,加以分化腐蚀,才可与他的前半部战略,起了调和,消除矛盾。”

  司空远哎呀一声,向方家琪笑道:“三妹这一着想得甚高。但这么一来,那毒心人屠呼延相究竟是好人?是坏人呢?”

  方家琪笑道:“我觉得好人坏人之谜,倘若光凭空猜,绝难获致正确答案。只有从两方面来着眼着手,或可……”

  司空远等不及地,接口急急问道:“哪两方面,三妹快点说出?”

  方家琪伸出右手食指,娇笑说道:“首先应该从妙手书生时大千前辈之处,加以探询。他在魔巢中,日与呼延相坐卧谈天,总看得出这老毒物,究竟是否真心真意地,帮助江夫人,为罗刹教争夺武林霸业?”

  司空远深以为然,点头说道:“时老前辈本极机智,再见好友车老前辈惨遭不幸之下,定必更悉心关注一切有关各事,图谋报复之道。好在罗老前辈已设法找寻时大千前辈,看看是否可以获得什么珍贵讯息?”

  说至此处,忽然想起方家琪语意未毕,又复问道:“三妹,还有另一面,又是什么?”

  方家琪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微笑说道:“另一方面的危险性质颇大,我们便放弃……”

  话犹未了,司空远便紧蹙双眉,怫然叫道:“三妹说哪里话来?无论是为了父母之仇,或降魔卫道大业,都不应再顾虑‘危险’二字。”

  方家琪见司空远如此说法,只好笑道:“另一方面就是大哥若能与那毒心人屠呼延相,单独见面,作一深谈,必可从他的解释之上,听出些蛛丝马迹。”

  司空远扬眉笑道:“三妹之言,深得我心。我不单想与呼延相一聚,并想和宇文奇互作长谈。只可惜这机会不易安排而已。”

  方家琪正色道:“大哥,你不要以为你与宇文奇的交情深厚,便疏了防范之心,应该时时警惕车老前辈的所遭所遇……”

  司空远见方家琪满面关切神色,不禁失笑叫道:“三妹放心,我怎会忘了这等足以令人深为警惕的前车之鉴?如今莫谈别事,我把金刚不坏身法,和金刚劲气的心法传你,三妹学会之后,若能用佛家天龙禅定功力,坐上一对周时,必然收效极速。”

  方家琪虽极聪慧,毕竟涉世未深,哪里想得到司空远还要借传功之举,耍点花样?

  她闻言之下,娇笑说道:“大哥快把那两种心法,传给我吧。我师傅教过我天龙禅定,如今恰好适用。”

  司空远立即把自己从罗刹圣母之处,所学来的金刚不坏身法,和金刚劲气,向方家琪悉心传授。

  等到方家琪完全学会,司空远便命她运起天龙禅定坐功,并含笑道:“三妹好好用功,我就在这片柳林之外,为你护法。”

  方家琪不疑有他,遂含笑趺坐,宝相庄严地入了佛家妙境。

  司空远虽非佛门弟子,也知方家琪既坐天龙禅定,若无外扰,便至少要将近一对时,才会从定中醒转。

  于是,他悄悄出林,但并不在林外护法,而是直扑罗刹教总坛所在的百盘谷而去。

  司空远这种举措,不是作弄方家琪,而是爱护她,不愿叫她和自己一同涉险。

  谁知在未抵百盘谷前,便逢岔事。

  司空远刚刚转过一角高峰,突然听得身后有人低喝了一声:“站住!”

  这“站住”二字,既未以真气传音,又非大声叱喝,但却把司空远着实吓了一跳。

  因为来路之上,分明阒然无人,怎会在自己刚刚驰过之下,便有人从身后发话?

  司空远止住脚步,缓缓转身,注目看去。

  身后数丈的山道之上,卓然站立着一位宽袍博带,神色飞扬的白衣书生。

  这书生是中年人物,看去约摸四十来岁,瘦削削的一张脸庞,堆满了傲气,也有种不怒而威的凛人感觉。

  司空远仅从对方那副目空四海的高傲神情之上,便知此人不凡,丝毫未敢怠慢地,微抱双拳,朗声问道:“尊驾有何指教?”

  那白衣书生一听司空远语音,便知道他是年轻人,冷冷一笑,扬眉叫道:“年轻人,你知不知道: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之语?”

  司空远点头,说道:“当然知道,这是司马温公的不朽名言。尊驾为何突向在下提起则甚?”

  白衣书生目中,突然炯炯神光,向司空远脸上所戴的金色面具,看了一眼,冷然说道:“既然事无不可对人言,则你戴上金色面具则甚?莫非你的本来面目,有甚重大缺陷,见不得人吗?”

  见来人一语入耳,司空远不禁好生激动地,立即伸手摘去所戴金色面具,向那白衣书生,冷然叫道:“尊驾言重了,你看我见得人?还是见不得人?”

  白衣书生一见司空远的本来面目,竟然大吃一惊,微退半步,两道眼神,充满惊奇地,盯在司空远的面上。

  司空远被他看得有点莫名其妙起来,愕然问道:“尊驾认识我吗?你……你这样盯住看我则甚?”

  白衣书生嗯了一声,点头说道:“我可能认识你,你是否复姓司空?”

  司空远因此人显系陌生未识,却能一口叫出自己姓氏,不禁越发惊奇,点头答道:“不错,我正是复姓司空……”

  白衣书生不等他往下说,又复问道:“你是昔年武林中,号称潇洒书仙,又号十全书生的司空玉奇之子?”

  司空远恍然悟出,这白衣书生不是认识自己,是从自己容貌之上,辨认出家门来历。

  由此一事,证明这白衣书生与父亲交谊颇厚,遂又复恭施一礼,陪笑说道:“侄儿司空远,前辈定是先父好友,敬请赐告尊名,免得侄儿有所失礼。”

  白衣书生摇手微笑说道:“司空远,你弄错了,我不是你父亲的好朋友,却和他是大对头呢!”

  这两句话儿,使司空远吃了一惊,目注白衣书生,扬眉问道:“前辈可否赐告名号?”

  “前辈”之称,用得不错。因为这白衣书生即使真与父亲有仇,也应该是自己的前辈人物。

  白衣书生笑道:“我不必说,你去猜一猜吧!我和你父亲在武林外号之上,有相当密切的关系。”

  司空远恍然领悟,目注白衣书生问道:“尊驾是不是号称九全秀士的欧阳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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