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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郭石哪里知道呼延蒙已被陈子方、一光大师、灵空道长等擒住,却又被司空远救走等事,遂对司空远的神色变化,未加理会,只向他含笑叫道:“司空贤侄,你说出你的厉害仇家来吧!我绝不会只肯帮助陈子方,而不帮你。”

  司空远心中又复凄楚起来,深锁双眉,含笑说道:“阴谋害我父母之人,就是昔日的天慈仙子江少苹,如今的罗刹教主江夫人。”

  郭石听得一怔,旋即连连摇头。

  司空远诧然问道:“郭伯父摇头则甚?”

  郭石长叹一声,说道:“江少苹组织罗刹教一事,已是大悖常理的不可思议行为,把我们气得均废弃武林七仙称号,羞与为伍。”

  司空远见自己先前所料,果然不错,遂与宇文奇交换了一瞥会心眼色。

  郭石继续说道:“江少苹虽然性情突变,倒行逆施,但贤侄若说她就是害你父母的仇人,我却绝不相信。”

  司空远剑眉双挑,愕然问道:“郭伯父为何不信?难道江少苹既然倒行逆施于后,就不能倒行逆施于前?”

  郭石摇头笑道:“贤侄有所不知,令尊令堂昔日曾双双身患奇症,眼看一息奄奄,倒亏了天慈仙子江少苹不惮千艰,求来灵药,并割股合煎,才告复元无恙。”

  司空远愕然问道:“有这样一件事吗?”

  郭石笑道:“这是我在旁亲眼目睹,哪有半点虚假?或虚构故事哄骗贤侄?”

  司空远剑眉一蹙,宇文奇忽然在旁笑道:“郭兄既如此说法,则司空老弟的堂上双亲,定对天慈仙子江少苹,相当感激的了?”

  郭石双眉之间,显出一种迷惑神色,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未必尽然,司空老弟的堂上双亲,在痊愈以后,竟双双不领这份人情,尤其碧云仙子吴小梅更拔剑相向,硬把江少苹赶着含泪而去。”

  宇文奇笑了一笑,向司空远讶声说道:“老弟觉得此事有点怪吗?令堂碧云仙子吴小梅是心地光明的一代侠女,怎会……”

  司空远不等宇文奇话完,便即接口说道:“我母亲定然不会这等负义忘恩。定然是她老人寒看透了天慈仙子江少苹此举,完全出于虚情假义,或是另有什么险恶花样?”

  说至此处,转过脸去,向东海潜渔郭石抱拳叫道:“多谢郭伯父赐告昔年往事。但也正由这桩事儿之上,使小侄得悉江少苹与家父母间,必有深仇,才会在日后设下毒计凶谋,施展狠心辣手。”

  郭石略一沉吟,目光先向宇文奇脸上略扫,然后把语音放得极为和缓,对司空远叫道:“司空贤侄,我有句话儿,想要问你。”

  司空远躬身说道:“伯父尽管请讲。”

  郭石笑道:“贤侄是怎样探出天慈仙子江少苹,、营日设谋暗害你父母之事的?”

  司空远扬眉答道:“伯父不必怀疑,此事是千真万确。”

  郭石微笑说道:“我不是怀疑,是问你怎样探出,抑或何人所告?”

  司空远道:“这是呼延前辈所告。”

  郭石一怔问道:“呼延前辈?哪个呼延前辈?”

  司空远尚未答言,宇文奇已在一旁笑道:“说来或许会使郭兄大感惊奇,因为司空老弟口中所谓呼延前辈,就是那满身恶孽,为正人侠士所绝不相容的毒心人屠呼延相。”

  “毒心人屠呼延相”七字,果然把位东海潜渔郭石,听得骇然震惊,退后半步,目注司空远,摇头说道:“司空贤侄,毒心人屠呼延相的凶残狠毒,举世无双,我正怀疑昔日北天山摩霄峰之事,有他在内,你……你怎么反去听信他的话儿?”

  司空远道:“郭伯父猜得不差,毒心人屠呼延相正是昔日在北天山摩霄峰,向我爹爹围攻群袭的六大高手之一。”

  郭石听得一愕,司空远继续说道:“但躲在一旁,指挥这六大高手,最后并突发奇毒暗器,致我爹爹于死,更火焚‘十全山庄”把我母亲也一并害死的首恶元凶,却是天慈仙子江少苹。”

  郭石闻言,更觉大出意外,司空远遂把自己的那场古墓奇逢,对这位昔年名列武林七仙,如今则是武林七老之一的东海潜渔详细说了一遍。

  郭石静静听完,眉头深蹙,略一寻思,向宇文奇发话问道:“宇文兄,你认为那毒心人屠呼延相的坟中忏罪举措,有无可疑之处?”

  宇文奇看了司空远一眼,摇了摇头,含笑答道:“小弟不敢生疑。”

  郭石听出宇文奇弦外有音,诧然问道:“宇文兄为何用了‘不敢’字样?”

  宇文奇笑道:“因为司空老弟对毒心人屠呼延相,感戴太深,认为他孽海回头,如仙如佛,不容许任何人对呼延相的崇高人格,发生怀疑。”

  郭石目注司空远道:“司空贤侄,你遇见毒心人屠呼延相的那座坟墓,是在何处?”

  司空远不解郭石问话之意,遂把那座坟墓所在说出,并陪笑问道:“郭伯父询问那坟墓的所在则甚?”

  郭石脸色一沉,说道:“我要找个时间,去到那坟墓之中,开棺验尸,看看毒心人屠呼延相是否当真死去?”

  司空远剑眉一挑,似要发作,但因东海潜渔郭石是父执身份,只好加以忍耐地摇摇手,说道:“郭伯父不必多此一举。”

  郭石方一皱眉,司空远又朗声说道:“一来,小侄亲眼见呼延前辈服毒。二来,小侄亲自用长命钉,替呼延前辈钉盖封棺。三来,那座坟墓,已被小侄用掌力震塌。”

  郭石说道:“坟墓虽塌,又有何妨,我们可重行发掘。”

  司空远怫然不悦说道:“小侄不愿使呼延前辈在忏罪解脱之后,还要死后难安,被人加以怀疑,翻尸动骨。”

  郭石哈哈一笑,目注司空远道:“司空贤侄,你不怀疑呼延相,是你的忠厚美德。我怀疑呼延相,是我的做人态度。两者之间,似乎并不相悖。”

  司空远毕竟少年气盛,业已无法忍耐,向郭石双剔剑眉,朗声说道:“郭老前辈,司空远向你取消一件事儿,并声明一件事儿。”

  郭石听了这声由“郭伯父”改称的“郭老前辈”,便知司空远心中不悦,遂含笑问道:“贤侄请讲,你要取消何事?声明何事?”

  司空远傲气腾眉,岸然答道:“要取消的是司空远适才所请老前辈帮我大破罗刹教,报复亲仇之事。”

  郭石既已知他恼火,对于此事倒在意料之中,遂向司空远看了一眼,点头笑道:“好,丈夫贵自立,万事不求人。老朽倒颇欣赏贤侄这种铁铮铮的男儿美德。”

  司空远不理郭石的称赞之语,继续朗声说道:“要声明的事儿,则是老前辈大可请回东海,因为呼延蒙已被陈子方、一光大师、灵空道长等擒住,但却也被我出手救走。”

  他刚才取消之事,虽在郭石的意料之中,但如今声明之事,却出于郭石的意料之外。

  郭石闻言之下,愕然问道:“贤侄,你……你竟在陈子方等手下,救走了呼延蒙?”

  司空远点头答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我曾在呼延前辈灵前默祷,必对与他有关之人,尽力相助,何况呼延蒙是他血脉接续的唯一孙儿。”

  郭石紧皱双眉,司空远又叫道:“老前辈不必皱眉,常言道:好汉作事好汉当,烦你转告陈子方,司空远既然救了呼延蒙,自会对于他所犯罪恶,代为担待。”

  郭石苦笑说道:“贤侄不要太傲性了,这桩仇恨不轻,第三人如何能代为担待?”

  司空远冷笑一声,目闪神光,轩眉叫道:“有什么不能代为担待?司空远目前为了亲仇待雪,忍死须臾,等我大破罗刹教杀了江夫人后,便邀集天下群雄,声明义救呼延蒙之事,再复当众自裁,赔还陈子方之女的一条性命就是。”

  郭石一面聆听,一面兀自摇头。司空远傲气大动,根本不理会这位东海潜渔的脸上神情,在语音了后,抱拳一礼,朗声叫道:“司空远话已讲完,就此告别,并再度严正声明,请老前辈超然物外,东海逍遥,莫要过问司空远一家的恩怨之事。”

  话完,转面对无相追魂宇文奇含笑叫道:“宇文老人家,我们还有事待办,赶快走吧!”

  这位年轻气盛的武林豪侠,也不等宇文奇答话,便先行转身离去。

  宇文奇双肩一耸,随即两手一摊,向东海潜渔郭石耳边悄然说道:“郭兄,小弟同意你所作疑虑,你不妨依照原计,掘墓开棺,若能验出毒心人屠呼延相诈死,便可揭破奸谋,向司空老弟劝说对报仇之事,重作慎重考虑。”

  郭石听了这番耳边密语,向宇文奇点头表示同意。

  宇文奇抢前几步,赶上犹在怒气勃勃的司空远,这时身后又复响起了东海潜渔郭石的高旷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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