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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歐陽彝毫不思索地應聲答道:「你既是他義父,身為尊長,對於成全義子婚姻之事,自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軒轅亮點點頭笑道:「對了,我和你是一樣想法,故而向你提出要把花如夢、姬玉花二女,毫髮無傷地一齊帶走之請。」

  歐陽彝不肯放鬆,接口問道:「你提出此請,確有理由,但如今又贊成我殺死花如夢,卻是何故?」

  軒轅亮怪笑答道:「歐陽兄莫要忘了我有四大理由,一大原則,如今才說了其中三者。」

  歐陽彝無可奈何,皺眉說道:「你不妨說將下去。」

  軒轅亮道:「二女之間難為夫,即以花如夢是個正常美女,尚不免與姬玉花兩人蛾眉生嫉,鬧得情天生障,醋海興波,使葛嘯群左右為難,頭疼腦漲,何況她如今一身是毒,心賽蛇蠍。我再請你易位思之,放不放心讓葛嘯群與這樣一位殺人不眨眼的紅粉夜叉朝夕相依,同床共枕?」

  歐陽彝默然未答,但卻搖了搖頭。

  軒轅亮微笑說道:「這就叫『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你不能不同意我的想法,故而『消除情障』四字,是我與你同德同心的第四項理由。」

  歐陽彝目光一閃,軒轅亮繼續笑道:「我身為葛嘯群的義父,對花如夢,雖然明知是個絕大禍害,卻也僅能救她,不能殺她,但你若代我動手,我自然求之不得,只要有位毫髮無傷的『毒龍公主』姬玉花,也足可使葛嘯群夫婦和諧相安一世的了。」

  歐陽彝聽得目光連閃,彷彿有所思忖,略想片刻之後,又向軒轅亮淡然笑問道:「軒轅兄,你的四大理由,業已說完,還有一大原則,卻是什麼?」

  軒轅亮轉過臉兒,看著諸軼凡,怪笑叫道:「諸賢侄,我的所謂『一大原則』,是要說給你聽,因為你適才曾責備歐陽掌門,應該顧全聲譽,莫使花如夢、姬玉花二女中任何一人遭受任何傷害之語。」

  諸軼凡知道軒轅亮是取瑟而歌,意在言外,遂點了點頭,躬身笑道:「老前輩請申高論,諸軼凡恭聆教益。」

  軒轅亮正色說道:「你記住,所謂『原則』就是『利害』兩字,還比『是非』兩字來得重要,至於名譽身分,又能值得幾文臭頭錢一斤?歐陽掌門如今倘若為了顧全諾言,放走花如夢,萬一日後竟遭了這位『冰心天女』的『萬毒神功』暗算,性命且告甘休,所保重的威譽令名,還不是南柯一夢?」

  軒轅亮話猶未了,歐陽彝便雙目一張,厲芒如電,殺氣騰眉,縱聲狂笑,接口叫道:「對!對!對!軒轅老鵰你析情分理,說得極對!為了替我『報仇雪恨』、『消除隱患』,為了替你『減少魔擾』為了替葛嘯群『消除情障』等四大理由,委實非殺花如夢不可!利人利己,何樂不為?尤其我覺得你那『利害重於是非』的『一大原則』,更闡釋得透徹之至,令我怎不服膺,敬遵台命呢?」

  語音了處,右掌凌空微按,五縷罡風,自指尖激射而出,挾著破空銳嘯,直向土坑中的「冰心天女」花如夢猛烈襲去。

  諸軼凡暗叫一聲「不妙」,心想軒轅亮這才是弄巧成拙,把「冰心天女」花如夢的一縷芳魂,送入了「枉死城」內。

  歐陽彝發難極快,自己功力懸殊,無法搶救,不知「大漠金鵰」軒轅亮及暗中藏身的「竹劍先生」西門遠,來不來得及加以援手?

  諸軼凡期望成空,「大漠金鵰」軒轅亮含笑袖手,靜如山嶽,暗中的「竹劍先生」西門遠,也毫無動靜,絕未施展他那「太玄真氣」,化成無形氣網,來替「冰心天女」花如夢,防身禦難。

  五縷銳嘯指風過處,一齊襲中花如夢,並把土坑之內,激揚起一片瀰漫塵霧!

  歐陽彝收手轉身,面對獨夫谷口,凝聚「傳音及遠」神功,揚聲叫道:「五刀派弟子聽真,對於『大漠金鵰』軒轅亮、『北海神醫』諸軼凡二人出谷之舉,任憑通行,並須以貴客之禮恭送,不許有絲毫攔阻。」

  語音一了,歐陽彝一面飄身回轉獨夫堂,一面向「大漠金鵰」軒轅亮發話說道:「軒轅老鵰,恕我不送,等你後日光臨,共飲重陽菊酒便了。」

  話完,人杳,只剩下一位笑容滿面的「大漠金鵰」軒轅亮和一位愁容滿面的「北海神醫」諸軼凡留在當地。

  軒轅亮一雙金黃色的鵰眼翻處,縱聲狂笑說道:「我們稱心如願,大功告成,你還這樣愁眉苦臉做甚?」

  諸軼凡苦笑答道:「花如夢玉碎香消,我們雖然減少了甚多麻煩,卻向葛嘯群兄如何交代?」

  軒轅亮「哦」了一聲,說道:「原來你竟以為花如夢已遭劫數了麼?」

  諸軼凡道:「老人家說了那多理由,逼得『勾漏獨夫』歐陽彝動手殺人,我親眼看見他發五縷銳嘯指風,一齊襲中那位『冰心天女』的呢!」

  軒轅亮搖頭笑道:「諸賢侄,我的看法與你不同,因為一來我說了四大理由,一大原則,歐陽彝聽了其中任何一項,也決不會再向姬玉花下甚毒手!二來,這位五刀派掌門人,精於『摧心神功』,在近距離長期相對之下,可憑意念殺人,他何必還要舉手發掌?故而,我認為歐陽彝只是覺得被我們捉弄甚久,惡氣難消,才耍些花樣,略加報復,想把我們嚇上一跳而已。」

  諸軼凡聽得將信將疑,軒轅亮指著那雖為飛揚塵霧所幕,如今卻已漸漸平息的土坑,含笑說道:「此時塵霧已息,你且加察看,便知道我所猜的,大概不會有錯。」

  諸軼凡走到坑邊,細一注目,看出花如夢只被歐陽彝的強勁指風,在衣裳上射破了五個米粒大的小洞,對皮肉毫無傷損。

  他見狀之下,不禁失聲長嘆,這不是嘆惜,這是嘆服!一來嘆服「勾漏獨夫」歐陽彝控制自如,功力獨到;二來嘆服「大漠金鵰」軒轅亮處事神妙,見解超人!深深覺得無論是正是邪,前輩的精深造詣,仍均不易企及。

  軒轅亮完全明白諸軼凡失聲長嘆之意,含笑叫道:「不必再嘆氣了,我們趕緊把這兩個丫頭抱出獨夫谷去,讓葛嘯群看看,他更會頭痛腦漲地大嘆而特嘆氣呢!」

  諸軼凡聞言,正待俯身伸手,兩縷尖風突由身旁銳嘯而過。

  他嚇了一跳,回頭看時,並無別人到來,適才兩縷破空之風,竟是「大漠金鵰」軒轅亮所發。

  軒轅亮笑道:「這兩個丫頭,一個參練『萬毒真經』,心身中毒甚重;一個本性也為藥物所迷,此時只是被震昏絕,若是醒來,又難免亂出花樣,我遂用『太清制穴』手法,替她們加上一層桎梏,讓她們老實一點。」

  諸軼凡聽得連連點頭,軒轅亮又復笑道:「你攜帶姬玉花,我來攜帶花如夢,因為這位『冰心天女』一身是毒,情況比較複雜。」

  諸軼凡問道:「老人家要不要預先提防,服上幾粒解毒靈丹,並在雙手之上,塗抹一些禦毒藥物?」

  軒轅亮搖頭笑道:「不必,不必,用毒之術,雖然厲害,畢竟屬於下乘,只能傷人於不備之下,我如今對這丫頭已存戒心,神功一聚,百骸如鋼,不會再怕什麼區區毒力的了。」

  諸軼凡深知軒轅亮確有這種能耐,並非虛言,遂點頭從命,下腰伸手,把「毒龍公主」姬玉花輕輕捧起。

  軒轅亮則捧抱著花如夢,同往獨夫谷外馳去。

  果然,谷中幾道樁卡埋伏,均因「勾漏獨夫」歐陽彝事先傳令,遂毫未留難,並一個個地躬身相送。

  諸軼凡邊行邊自揚眉笑道:「軒轅老人家,前輩襟度,到底不凡,你看那『勾漏獨夫』歐陽彝,雖是兇邪左道,仍有些一派宗主意味。」

  軒轅亮怪笑道:「我也覺得歐陽老兒的本人並不太壞,其所以兇名震世之故,可能還是收徒不慎,弄得『五刀派』中,莠多於良,才使他無法自拔,一步步地陷入泥淖!」

  諸軼凡笑道:「老人家既然也有這等看法,則在後日重陽大會之上,對於『勾漏獨夫』歐陽彝,似可得放手時且放手,能饒人處便饒人了。」

  軒轅亮看了諸軼凡一眼,失笑說道:「諸賢侄,歐陽彝雖要送你一幅華陀五禽圖,但係口惠而實未至,你怎麼便向他大放交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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